第 48 章(1 / 1)

康熙迟疑了一下,他走进正殿的时候,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烟味,散发着让人觉得头昏脑胀的曼陀罗花的味道。

这种烟是用来安神的,老祖宗因为什么事情神情恍惚呢?

难不成康亲王跟老祖宗说的是要命的事情?难不成老祖宗想要把这要命的事情推给皇后,他隐隐听着老祖宗说什么皇后才是六宫之主,她不好越俎代庖。

这种事她过去可不这么说,康熙突然想到,当年老祖宗把凤印交给她额娘,目的就是利用她额娘杀人,杀的不是董鄂妃,那时候董鄂妃还没进宫,是一个叫做李贵人的汉八旗被选入册的妃嫔。

当时博尔济特氏皇后,与她都怀孕了,太医把脉说博尔济特氏的皇后怀的是格格,而李贵人怀的是阿哥,这长子不能不是嫡出,所以老祖宗就要把李贵人杀了,于是就布下一个局,这被利用的就是他的皇额娘,因为皇额娘跟李贵人一向交好,比较容易算计李贵人成功。

这个李贵人算得上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了,所以被算计也是顺理成章,皇额娘长得比李贵人要美貌,身份也比她尊贵,无一处不及李贵人,然而皇阿玛却独独宠爱李贵人胜于其他妃嫔,至于原因可笑得很,就是老祖宗不喜欢李贵人,康熙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拼着一切跟老祖宗斗,老祖宗为什么会难为自己的亲儿子,而后他想了很多。

老祖宗爱权,不管是谁,哪怕是她最亲近的人只要伤害到大清国,或者大清国里属于她孝庄皇太后的无上权威的不管是谁都要死。这就是老祖宗的软肋,不管是谁触及这个软肋都会碰壁,甚至因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后宫要掌握权利,唯一的办法控制朝局中的朝臣,由外而内的安控。

老祖宗跟前的人,有允臣、班布尔善、杰书、济善、遏必隆和索尼,如今老祖宗任由允臣杀死索尼,这局势就大不一样了,老祖宗心中也许已经开始后悔,留下索额图,如果没有索额图单纯一个赫舍里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残局已经摆在这里,已经由不得这他退一步,也许皇后和太皇太后只能活一个,那么的话他帮着谁呢?

康熙想到这里就浑身发软,他如果全顺着老祖宗,他就会变成一个儿皇帝,不要说什么大清天下,盛世版图,他连最基本的皇权她都会丧失,然而索额图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一点他可以不放吗?

防人心胜于防乱,人心不在了祸端必出,这大清国如今是内忧外患,他应该怎么做呢,怎么筹谋他的帝王业?

今儿个算是康熙临朝的第三个月,他已经加冕三个月了,在位六年他对老祖宗言听计从,然而这三个月他很不宁静,根本无法和过去一样的冷静面对朝野内外的风雨,难道这就是有了御玺和没有御玺的区别,权利真的那么诱人吗?

权利是双刃刀,割伤别人的时候,也会弄伤自己,康熙比任何人都明白个中滋味,所以争夺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康熙苦苦的笑着,他的步履越来越沉重,重的让他自己都难以附和,人生也许就是一场错乱的局,不到闭眼谁都不知道输赢。

“孙儿个皇阿奶请安,皇阿奶吉祥。”康熙跪下说,苏拉麻姑低声说“奴婢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苏拉麻姑把称谓改了,这让孝庄很是不舒服,这些日子以来,孝庄一直把苏拉麻姑当做她的亲人,然而赫舍里的出现不但疏远了她和皇上的关系,连苏拉麻姑都在为皇后不平。

赫舍里氏何曾有一点受过委屈,她后发制人的本事可见一斑,让她博尔济特氏大开眼界,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如同赫舍里氏这样的女人,这女人厉害得很。

“都起来吧,曼妞子,你怎么跟哀家远了,哀家这几日就在想自个是不是管的宽了?哀家是该去白云观烧几天香火了。”孝庄拂了拂自己领边上的烟灰,她那身深棕色的圆领,大襟常服,显得十分优雅,上面的凤穿牡丹花色显得雍容华贵。整件常服在沉厚棕色缎地上,绣八只彩凤,彩凤中间,穿插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处理得净穆而素雅,色彩变化惟妙,具有传统的山水画特点。与此相反,凤的颜色比较浓重,红绿对比度极为强烈,梳旗髻上插着五彩凤凰花钿,这乌丝中隐隐泛出几丝白,再也遮掩不住年华的流逝。

“奴婢不敢,奴婢也想和老祖宗想过去一样,但奴婢今年二十五岁了,奴婢想要出宫。”苏拉麻姑记得齐妃被杀那前几日,老祖宗也是这样温柔可亲,还有李贵人被处死那几天老祖宗也是这样温柔可亲,老祖宗信神所以杀人的时候不会太残忍,会给她几天舒服日子,难不成她的大限也快到了不成?

苏拉麻姑开始害怕,开始不停地怀疑,不停地恐慌,也开始不停地寻思她可以有的后路,这些后路都是她日后必须要想的事情。

这万里晴空依旧深蓝,可是天空下似乎已经没有她苏拉麻姑的路,这条路很险很迷茫,是不折不扣的迷途,这大清宫已经被一种恐怖的妖火蔓延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能不能逃过这喧嚣危险的日子,她知道老祖宗动手就在这几天了,一定十年前,老祖宗不会让紫禁城开年见红的,所以她苏拉麻姑的死期就在这几天了。

所以苏拉麻姑想要一种安静的死法,想死的安安静静,没有遗恨,她知道那群人一定查到了那件事,所以最危险的地方也不见得最安全。

“过了年你就出宫吧,要是快的话这几日,哀家就送你走,慢的话皇后也不会把你留到正月,要不然她也交代不过去呀?”孝庄沉声说,这几天算是曼妞子在她身边呆的最后几日,她也该对她好一些,怎么也主仆一场。

康熙听到孝庄太后的这句话,他突然开始有些佩服她的皇后,她还真是未雨绸缪,这次推荐明珠估计也是为保全索家,毕竟明珠是个有野心,有才华,并且知恩图报的人。

苏拉麻姑苦笑道:“谢老祖宗恩典。”苏拉麻姑心里沉沉的,当年的记忆犹在心中。尘世间的浮盈倒影人心,总会留下几多遗恨。

人生的路慢慢的没有尽头,眼前一片淡蓝色的忧郁,笼罩住自己的心,这内心中有着一些让她抹不开的痛苦回忆,安嬷嬷不再以后,在没有被调到慈宁宫伺候太后的时候她真的受了很多苦,那些苦比之明宫是多得多了。

因为明宫之内的人的嘴脸很清楚,然而大清宫之内却是截然不同,她深切的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一刻苏拉麻姑看着慈宁宫内静谧如菩萨般的老祖宗,她那双眼睛绽放出一种凌厉的光滑,宛若那藏在刀锋内的剑芒。

“老祖宗,我觉得皇后是冤枉的。”苏拉麻姑低声道:“你还记得桂嬷嬷那件事吗?奴婢不知道内宫里的主子到底是不是背着高墙碧瓦遮住了眼睛,已经看不到外面的风光一点小事就记在心里,不止如此,还要报复一个无力还击的人,如果做错事的是您或者皇上,你还会这样揪着不放吗?”

“苏拉麻姑,你好大的胆子。”孝庄冷声道,这苏拉麻姑很是越来越不知道深浅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逮住的是什么把柄?

“老祖宗,奴婢心里在想,若然当年那把火把奴婢烧死了也许倒好了,至少奴婢不用在面对这悲惨的世界,老祖宗奴婢在这世上遇上了四个贵人,奴婢感恩戴德,愿意为她们四,老祖宗是其中之一。”苏拉麻姑垂泪道,她的心此刻荡漾出一种深邃的痛苦,就好像陷入那深深地无间地狱。

“你也别哭了,只要你不是指桑骂槐,若有所指,哀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反正你在宫里也没有几天了。”孝庄沉吟道,她的声音缓缓地带着一种别样的沧桑。

苏拉麻姑抬起脸,看着面前的主子,当年如同乌云一样的秀发,如今已经染了一些银色的斑驳,这岁月果然是谁都逃不过的,比若流年,已随风去。

慈宁宫的高阁内,酝酿着一种晦暗的浮华,就像最美的牢笼一般用最温柔的残忍折磨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一声,这是否人间笑话。

“奴婢是那种人吗?老祖宗奴婢说的事您还记得吗?桂嬷嬷昨天又把一个小宫女投进井里了,只因为她说了一句实话。”苏拉麻姑低声道,如今她就要死了,所以先得拿她过去的敌人开刀,要不然她这一生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她会成为和她母妃一样死不瞑目的人。

所以人是必须把握机会的,人也是必须学会得理不饶人的,因为等你下次逮到那些理由也许是下辈子的事情了,这就是这是道德规则,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讲理的,有些不讲理的人,却偏偏要把自己放在道理的跟前之后为了维持自己的道理,别人的错误,不惜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心里也许要多一把杀人的刀,皇后主子没有,这就是个错误,这就是个她这辈子可能把自己推入深渊的潜在条件。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桂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孝庄冷声道,就见苏拉麻姑苦笑道:“您没听过一句话吗?画虎画皮那化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要说什么尽可明说,老奴虽然不如苏常在得宠,可是老奴也有老奴的本分,您可不要无的放矢。”桂嬷嬷冷声道,就听见苏拉麻姑的一声冷笑,以为死无对证了吗?要是苏拉麻姑还是过去的苏拉麻姑,那她白活二十三年。

这二十三年,朝朝暮暮让人无法忘怀,暮暮朝朝让人痛若骨髓。

“安吉尔,你去吧我昨儿个托人藏起来的那个东西,给老祖宗抬过来。”苏拉麻姑低声道,这世道要证据,可是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这个宫里看着繁花似锦,其实根本就是个人间地狱,至少对于没有主子垂怜的人,是人间地狱。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但是这杆秤并不公平,是人就有好恶,是人就有喜怒,是人就有悲欢,所以苏拉麻姑知道应该如何做人。

她后悔过去的时候那么嚣张的对万贵妃,谩骂她的傻儿子,谩骂她脸上的雀斑,谩骂她懦弱的性格,她不知道人的积怨可以蒙蔽是非。

她过去傲慢是因为得宠,那些日子,她总是学习九公主,直到母妃被废冷宫,九公主被迫嫁给一个年过五十的丑陋男人,她才知道什么叫佛口蛇心,为什么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人,这世界上口舌之利,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

所以傲慢和偏执成为女人的悲剧的源头,因为越温柔就越是绵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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