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四人,除了温韭酒,全都绷着一张脸。
“你们是被人抢劫了还是被人抢劫了?”
“没你的事儿!”三人异口同声喝道。
被吓到的温韭酒差点松了自己手中的烤猪蹄。
而后三个大男人只能仰天痛哭自己被温韭酒打成胜似一丈红的手。
三个大男人的心声:不就是吼了一句,至于把他们的手打成像开出血花一样么?
温韭酒你果然不负残暴一词。
上阳城,将军府。
利用现代专业术语,将军府的面积大约有数十亩之地,花园,假山池皆有。四周方方的,抬头便能看见湛蓝的天空。
四人穿过庭院,便看见早已侯在高堂的代强携着妻子和儿子皆跪在地上。
“臣等参见圣上。”
“代将军无需多礼。”高炀宿皇扶起代强后,让了让步。
“朕身后三位,皆是朕的皇亲国戚,鎏南王,南阳王,太平公主。”高炀宿皇却不直接避讳温隍的身份,又赐予温韭酒和苓虞一个身份,“本是去操持武林大会,不巧下了雨,回宫之路多泥泞,便要留宿于你府中,多有打扰。”
温韭酒和苓虞似乎都在惊讶自己被高炀宿皇赐了一个名号,而温隍却毫无动容。
“圣上可别折煞了微臣,圣上能在微臣家中留宿,实属荣幸,岂敢有打扰之词。”
“那便麻烦代将军,备上几间干净的厢房,让他们都休息下来。”
“是,微臣这就命人去办。”代强招呼来了下人,“阿仁,你带人,整理出四间干净的厢房,让圣上、王爷公主歇息下来。”
“是。”
“听闻代将军近来有一幅画最得蔺如蒙喜欢,朕想瞧瞧,到底代将军画了些什么,让蔺如蒙这样倾心?”为了不使自己夹在三个人之间,让自己尴尬,高炀宿皇找到了一个好由头离开。
“不过是些凡俗之物,圣上看了倒污了您的眼睛。”
“无妨,领朕前去。”说罢,高炀宿皇让李钦守在了将军府大门口,和代强离开了高堂。
“孩子,自己玩去。”代夫人让代灵笙自行玩乐,领着三人去了偏院。
代夫人吩咐了几个丫鬟后,又命小厨房备下了午膳,亲力亲为。
温韭酒惬意的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便睡着了。
呼吸均匀,睫毛还有些许的颤动。
代强将之前作的画铺开了来,请了高炀宿皇欣赏。
“不错。”
画中所画之人,是个刚成人的女子,一袭白纱衣,随风飘动着,全身上下并无过多的装饰,额前只一眉心坠,更显得简单。清秀的五官,绝美的容颜,嘴角沾有点点笑意。
但他始终觉得,画中的女子像极了温韭酒,只是没有温韭酒那一股傲气。
“想不到,代将军也有这等嗜好,以作画女子为乐,夫人就不骂你?”
“微臣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背着夫人做这些呢,这是一位公子拜托微臣画的,说画留在微臣这里,过几日来取。”
“那位公子是何人?”
“微臣不知,他只告诉微臣,他是一位闯荡江湖的人士。”代强很好的隐瞒了是温隍要求作画的事实。
高炀宿皇合上画,轻轻笑了一下:“也罢,朕出去走走。”
“是。”
温隍和苓虞同坐在花园的廊亭中饮茶,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下雨天,坐着聊聊天,喝喝茶,好生惬意。”苓虞发自内心的感叹,“温兄,我很想向你讨教一件事。”
“何事?”
“你是如何做到用两根手指端茶杯,小指托着杯底的?”
温隍随苓虞的视线看去,自己只用两根手指端着茶杯,其独特的风格与其美景有些相悖。
温隍扯了扯嗓子:“这个是技术活,你学不来的。”
苓虞笑道:“若是阿酒,我估摸着她的风格比你更奇葩。”
温隍和苓虞都浅笑出声。
“不知讲了些什么样的开心事,鎏南王和南阳王这样开心?”高炀宿皇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似乎还责怪他们二人有开心事不通知他的意思。
温隍和苓虞心头虽然对高炀宿皇有所芥蒂,但他是君王,而此时又身处将军府,府上上下都是下人,若不行礼,会惹来闲话,不但高炀宿皇没面子,他们更没面子。
两人起身,俯身作揖,高炀宿皇淡淡说着免礼后,抢了温隍的位置坐了下来,又喝掉了温隍那一杯醇香的桂花茶,才悠悠的腾出位置让温隍坐。
温隍强忍着自己快要爆发的小宇宙,和苓虞坐了下来。
“两位可愿意分享一下你们的趣事?”
“趣事没有,你倒可以去死。”温隍脱口而出,没惊到高炀宿皇,反倒惊了一直小心翼翼的苓虞。
无视扯了扯他衣角的苓虞,温隍作出‘有本事你打我呀’这副表情。
高炀宿皇并不恼怒。
“那么这两日,我不是君王,只是一个单纯的宿倾。”
“你心思缜密,不单纯。”温隍反驳。
“……”
见两人陷入尴尬状态,苓虞给他们满上了茶,赔笑着道:“所以说圣上这两日要以一个普通的身份待在民间吗?”
“正是。”高炀宿皇谢过苓虞递来的茶,“还请南阳王不要嫌弃的好。”
“我嫌弃。”温隍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了。
苓虞现在是真的尴尬了。
温隍你把烂摊子丢给我收拾就不怕我背地里拿虫子吓你吗?
“鎏南王对朕,仍心存芥蒂。”
“圣上,其实并不是你想的如此,温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虽说你曾下令封杀他,可毕竟你们是兄弟,只要说开了就好了。”
“南阳王比鎏南王想的开。”高炀宿皇反为苓虞满了一杯茶,“朕既说了要以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身份留在将军府,就别称我为圣上,宿公子便可。”
“可圣……宿公子若不回宫,朝廷怕要乱成一团了。”
“朕自有叫人打理国事。”高炀宿皇将杯中的香茶一饮而尽。
“……”
明明说了是宿公子,自己还要称自己为朕……
“但宿公子,为何要赐我与阿酒封号,这不符合皇家规矩。”
“朕想赐便赐了。”
苓虞无言。
圣上你还真是随和,想赐谁封号就赐谁封号。还有你为什么还要称自己为朕?这两个疑问也在苓虞的脑子里回旋着。
这皇帝的记忆力还有待提升哪......
温隍来到温韭酒的厢房时,心中的闷气也都沉下去了。
温韭酒睡得极为香甜,刚才开门的声音如此大,她都没有被惊醒。
温隍轻轻走到榻前,伸手小心将被温韭酒踢开的被子重新搭在了温韭酒的身上,继而坐在一侧,欣赏着温韭酒的颜容。
他能联想到温韭酒笑起来的样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可他却没怎么见过她笑,总是生气诸多。
是他惹的,他知道。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样,究竟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
同是七年前,那一场大雪来得突然。回宫的一行人都被大雪阻断了路,甚至有两个王爷因为雪崩而死去,温隍也处于半昏半醒状态,加上身体被雪冻的僵硬,嘴里喊不出半个字来。
那些侥幸存活的宫女奴才都以为他被冻死,早就拿着各自的东西逃了。
温韭酒和苓虞在苓母的带领下,从集市上赶回了家,途中遇见那一具具冻僵的尸体,苓母本要带着温韭酒和苓虞离开,温韭酒却听见淹没在雪中的温隍咳嗽了一下,不顾苓母的阻止跑上前去,将他扶起,把身上的披风披在了他身上。
“娘,是小哥哥,救过我们的小哥哥。”
苓母看他的穿着打扮来自皇宫,不愿意扯上一个皇家的人。
“不能救,这是皇宫里的王爷,和他扯上关系是会带来灾难的。”
“娘,救人一命,制造七级浮屠呀,娘难道你忘了之前是小哥哥救过我们的吗?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娘,你一直教育我们,欠人人情就要还吗?娘,您不能见死不救呀。”
“对呀,娘亲,不救他的话,娘亲的内心会遭到谴责的。”苓虞也帮着温韭酒说话。
温隍以前救过他们,苓母也不愿意欠下人情,于是答应了温韭酒要救他。温韭酒在苓母的帮助下,为他煎药,为他解冻,终于在几天后,救醒了他。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欢呼雀跃的温韭酒。
温隍康复过后,被温韭酒送回了宫中。
明明是他先救了她,心头却总惦念着她在那个雪天救下了他,那个甜甜的笑容,挥之不去。
可他竟没想到,小时候那样矜持,为什么现在那样粗犷了?
温韭酒突然睁开了眼,倒吓到了温隍。
“你这明显在上演诈尸的戏码,还好我承受能力强。”
被吓了还能找个完美的借口糊弄过去,温韭酒也是第一次见。
鄙视了一眼温隍,温韭酒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下去。
“你知道长生剑的来历吗?”
温韭酒竖直了耳朵,以示自己不知道。
“长生剑,是前朝雍阳王留下的宝剑,雍阳王死去后,长生剑也消失了一阵时间,后来高炀宿皇登基,找到了长生剑,并将其封在吾口地窖,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会仿制一把代替品给他。”
房间里一阵沉寂,温隍以为温韭酒睡着了,却听得她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温隍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你不睡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睡着的?”
“……”
温韭酒注意到了温隍的头发,似乎改变了。
“美人尖?”
温隍讶然。
温韭酒斜睨了一眼温隍,伸手指了指他的头发。
“你的头发。”
温隍懂起了温韭酒的意思,似是娇嗔的拨了拨头发:“确是美人尖。”
温韭酒其实很想吐他一脸的。
“温隍你告诉我,其实你是女人吧,不然为什么那么矫情。”
“……”后者无言,索性剐她一眼。
温韭酒哈哈笑着起了床,懒散的伸了伸懒腰。
“这种天气,睡觉最舒服了。”
“那为何不睡?”
“你把我吵醒了,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温隍很难相信,居然会有女子跟他提要求。
温韭酒甩给他一记淫笑,便拉着温隍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