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位老人,也是这家书画店的店主,张扬进来足有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挑三拣四,又是摇头又是失望,老爷子早就不爽了。??八?一中文? w?w8w?.?8811z?w8.?c1o?m?
“呵呵,没有我想要的。”张扬实话实说,没有丝毫作伪。
闻言,差点被气乐,老爷子翘着胡须两眼瞪着张扬,“哈!难不成你这小小少年还是书画大师不成?我这里的书画都辱没你的眼睛了?”
作为店主,老者明显是个奇葩的存在,通常情况下,别的店主只要能卖出东西去,说什么话都无所谓,但这位貌似一根筋,揪着不放。
“老人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欧阳展研赶忙上前解围,她常年混迹于这个圈子,自然一眼看出,老人明显不是缺钱的那种,而是另外一个类型,卖东西,只卖给行家,而且在其专属领域里,属于绝对自信之人。
“我们仅仅是想要看一些古迹真货……”说出这句话,欧阳展研当即后悔了。
果然,话音刚落,老头子的胡子都立起来了,指着张扬刚放下的一张画,喝道,“什么古迹真货,如果我有的话会摆在这里让你们随便乱摸?”
话锋一转,又快说道,“就说这幅兵临城下,乃是老夫的好友所画,哼,这幅画我是要卖十万的,而且,要真正喜欢的人我才卖。”
“这幅画的确有些意境。”张扬笑了笑,意有所指说道,“但这所用宣纸不行。”
老头先是一怔,紧接着哇呀呀怪叫,固执的有些可爱,“小子,简直是在放屁,你可知道作画所用是什么纸?这乃是已经停产的红旗牌宣纸,这一张纸就要一百块。”
老头直喘粗气,最后摆摆手,一副说了你也不知道的样子,“一看你就是个门外汉,还在老夫面前装行家,赶紧走吧。”
欧阳展研低头,努力憋着笑,看张扬笑话。
“老人家,难道我说的不对,不管这宣纸多少钱一张,有没有停产,质量的确不好。”张扬仿佛不知死活的小强,仍然在挑衅着老人的怒气值。
“哼,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宣纸了。”老人压着怒气争辩,“你以为现在还有古时的龙宣纸吗?即便是有,哪一个不是珍藏着不敢乱用。”
“龙宣纸?”张扬眼睛隐隐闪亮,开口道,“这么说来,老人家你手中有龙宣纸?”
“那是自然。”老人像是一个老小孩一样,显得得以无比,“那是老夫的宝贝,哼,像你这种外行,就是给你看你也不明白,告诉你吧,老夫开这家店,就是图个高兴,看顺眼了,白送都行,看不顺眼,千金不卖。”
“咳咳,老人家,你看我顺不顺眼?”张扬没羞没臊的凑上前,旁边的欧阳展研立时一个哆嗦。
“哼,浮躁纨绔之辈。”老头子嘴下不留情。
张扬挠了挠头皮,有些为难,这老家伙软硬不吃啊,抬头四处打量,旋即,神色一动。
这家书画点面积很大,风格古朴而不失典雅,除了画之外,墙上挂着的多数都是字帖,看文笔风格,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显然,老人不仅是书画爱好者,还是书法大家。
“老人家,墙上这些字都是您的手笔?”
“不错!”老人点点头,老脸上闪现一抹自得,他对于自己的书法很满意,而且很自信。
“好,果然好字啊。”张扬夸奖一句,“老人家,能不能卖我几幅,这些字,我见了是真心喜欢。”
闻言,老人眉头一挑,表情中的得意愈明显了,但很快收敛,表情也变得微微柔和,当即沉声说道。
“小子,还算你有点见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书法的人越来越少,哼,这乃是我华夏的国粹,既能陶冶情操又能让人心境平和,没想到你小子眼光不怎么样,但要比那些浮躁的年轻人强多了。”
“那是,那是。”张扬连连点头,又道,“老人家,那能不能将这幅画,一并卖给我,我是真心喜欢,而且那几幅字,我都要。”
老人一摆手,“算了算了,那幅画是我代老友卖的,十万,一分不能少,不过那些字我可以免费送给你。”
说罢,老人转身取墙上字帖。
张扬贼兮兮的笑着,刚要开口道谢,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爷爷,您又和顾客吵架啦。”
话落,店铺后面的卷帘挑动,只见里面走出一个扎着马尾身穿浅黄色裙子的女孩儿,相貌清秀,温文尔雅。
女孩儿显然非常了解爷爷的脾气,看到他取墙上字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俏脸浮现无奈之色,旋即,看向张扬二人,对于欧阳展研的容貌微微惊讶,很快收敛,歉意一笑。
“我爷爷脾气不好,两位客人还请不要见怪。”
女孩儿的音质很美,脆生生的透着灵动,说完这句话,她也微微有些好奇。
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来这里的绝大多数顾客,都会被爷爷的臭脾气骂走,刚才在后面,分明听到老爷子很生气的嚷嚷,没想到这俩人不但没走,甚至还买下字画。
“丫头,什么叫脾气不好?我这是真性情,现在年轻人心浮气躁,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给糟蹋了,一个个崇洋媚外,一点都不踏实。”
说话间,老人取下张扬刚才点的几幅字帖,放至柜台。
张扬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指着老人身后桌子上放着的笔墨,说道,“老爷子,借笔墨一用。”
“嗯?”
老人眉头一皱,“怎么,你要写字让老夫品鉴吗?”
说完,倒是没有为难,将身后的笔墨拿来,递给张扬。
“鉴赏不敢,不过,古语有云,好字配好纸,如果小子的字能够入老爷子法眼的话,还望您让我观赏一下您珍藏着的龙宣纸。”
一边说着,直接将刚才的那幅画,展开。
这幅画名为兵临城下,画面是一位身穿血色铠甲的男子,胯下骑着战马,手中扬着长枪一路冲锋的画面,画卷边侧,仅仅露出城墙残破的一角,给人一种豪迈和惨烈的感觉。
张扬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希望自己的字能够打动老爷子,然后看看是否能够观摩一下所谓的龙宣纸。
换言之,老爷子明显是位书法大家,他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这样才能令人信服。
拿起毛笔,沾满了墨汁,提笔,微微思索,落闭,笔走龙蛇,一个个字体跃然画卷右侧空白地带。
“小子,别乱写,那可是……”
这幅画是老友的画,画出以后,即便是老友都没有在上面留名题字,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写出那种意境。
看到张扬提笔竟然想要在画卷上题字,老人当场就要暴走。
不过,当张扬第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脸上暴怒的神色为之一怔,接着,是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半城烟沙临城甲,金戈铁马战天下,天地动,长扬,冷眸似电长刀笑,残骑裂甲染天涯……”
“飞沙狼烟乱我眼,一怒化身成刀剑,罡风起,斩日月,长枪所向恨欲狂,力挽鸣矢射苍穹……”
苍劲有力,力透纸背,铁划银钩,落笔如云烟。
这不是名家诗词绝句,而是魔纹大6,张扬唯一的亲人,老头子经常在喝醉后豪迈的自娱自乐。
这一刻,张扬脸颊上表情,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凝重,每一字写出,他都仿佛能够透过字体看到老头子的音容笑貌。
时间并不长,一气呵成,但他的额头已经隐隐见汗,心神融入了每一个字体中。
“红尘飞扬黑乱,手中刀剑动霄汉,眸渐冷,心铁坚,胸藏天兵千百万,一怒逞让天地乱……”
“天风乱起天地颤,霄汉红霞天地染,吞河山,压日月,何惜百死只为战,星月轮转后人断……”
最后一个字落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又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辗转腾挪来去空无,仿若归于虚旷近乎癫狂又如刀剑藏露皆变数无穷。
纵然是欧阳展研这个不懂书法的人,都一动不动呆呆看着,挪不开目光,而那位女孩儿则是张着小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至于老人,早已经看的痴了,当张扬完成的瞬间,一个抢步上前,双手伏案,两只眼睛几乎要贴在未干的墨汁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看。
一个画中高举着长矛的战将,身穿一身血色战铠,仰天咆哮,而这些题字,就仿佛吼出了他心中所想所念。
那种凌云壮志的理想,那种血色杀场的惨烈,那种铮铮杀伐的意境,仿似可以去撼动天地罪乱,仿似能点燃熄灭的斗志。
张扬抹了一把额头细汗,脸上带着复杂的微笑看着。
在魔纹大6,毫不客气地说,每一个魔纹师都是书法大师,这绝不是夸张,因为字体本就是魔纹的基础种类。
甚至有些魔纹师会把书法融入魔纹,让其有一种与天地共振的独特韵律,而有些高手,一道字符就是一个可怕的功法手段。
张扬在魔纹大6长时间处于丛林法则的杀伐之中,现在晋升地级,灵魂中的凌厉和冷酷在所难免的流露,而这些话,又是老头子经常吟念,所以他才格外用心,以心神谱写。
最关键的是,这些字恰好与这幅画的意境相合,不必刻意去感受,仅仅去看那些铁画银钩的字体线条,就能感受到一道浓浓的杀伐之意迎面冲击而来。
而深谙书法之道的老者,对此更加感受其深,到最后几乎是拿着放大镜,一笔一划的开始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