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本想拦住君华,但是意识到她花魁的身份,自己又哪有那个本事拦住她,便乖巧的退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听见开门声,剑秋扯着衣衫:“如烟,你看这个是这么穿的吗?”剑秋垂着头,与衣带愤力搏战。
“倒没想到,你如此识趣,在这花满楼,还真是少见!”君华嘲讽的声音让剑秋惊讶的抬起头。
四目相接的瞬间,君华第一个反应是将门掩上。
“竟然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你怎么会来这里?”君华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样子,狐姥姥也不管管你吗?”
“你不也在这里吗?难道狐王就管过你?”剑秋不屑的冷哼。
“他是你父王,你别一口一个狐王的,小时候他多疼爱你你都忘了吗?”君华气呼呼的看着她。
“关我什么事,我父王在我娘亲死的那一天,一起入土了,现在的这个狐王,是你的父王,跟我没有关系!”剑秋声音冷冽:“原本我还以为是哪位族人在这青州施法作祟,没想到是你!”
“这凡尘俗世,万丈红尘,谁不想来,只有大姐她们,才会乖乖的待在昆仑山来修练,我可不屑于那些!”君华冷哼一声:“你这么胡来,你就不怕狐姥姥突然出现,给你两下子。”
“这好像轮不到你来管!”剑秋想了想,沉吟道:“看在我们曾经是姐妹的份上,好心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就会有人来收了你,如果你不想死在蜀山锁妖塔里的话!”
“既然有人来收我,为什么不会收了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君华冷冷的看着剑秋:“你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一心跟在我身后的妹妹了。”
“我没兴趣跟你回忆过去,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去把如烟叫进来,我不会穿这种衣服!”剑秋扯了扯,用力大了些,险些将衣服扯破了。
君华定定的看着剑秋,那急躁的毛脾气,似乎又跟印象中那个坚强倔强,却又行事冲动的妹妹重叠起来,君华还记得,狐姥姥带她走的那年,她才刚化成人形不久,亲眼见着她娘亲的死,那一日,她哭得竟似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
君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剑秋的面前,低下头为她解开那被她揪死的结,温柔的替她重新将衣服理好,再系好:“这种衣服,其实很简单,穿它的时候,要有耐心!”
剑秋看着埋头替自己理衣服的君华,日子就像回到了从前,那时候,自己跟君华的感情都好,但是一切所有的感情,都抵不过变化!
下意识的,剑秋想拂开君华的手,但是君华已经将衣服理好,手已经缩了回去。
“要不我跟妈妈说,你就跟着我,当我的小丫环!”君华四下环顾了一圈:“这花满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用了,我来就是要见识见识,这凡间的勾栏院,到底是什么样的!”剑秋固执的拒绝。
“小妹,你现在,真的叫云墨吗?谁给你起的名字,是狐姥姥吗?”看着剑秋那倔强的小脸,君华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的高傲清冷一扫而空,对于这个最小的妹妹,她终还是板不起脸。
“剑秋!我自己取的!”剑秋本不想说,但是看着君华那平和的态度,她便任性不起来。这个姐姐,最懂她,知道怎么样,怎么说,自己才会妥协。
“剑秋……”君华轻轻念道:“如剑似秋吗?”
“随你怎么想!”剑秋不想多说。
“我走的时候,锦弦说,若是见着你了,让我记得告诉你,他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他!”君华的声音低低的:“小妹,锦弦他……”
“不要跟我说他,我不想听!”剑秋捂着耳朵,在君华身边擦身而过,冲向门口。
“小妹,你听我说!”君华一把拉住剑秋:“他只是骗了你的内丹,他……”
“姐姐——!”剑秋转头看着君华,一双杏眸明净如水洗,不含一丝杂质,澄澈清明:“如果你觉得你还是我的姐姐的话,那么,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姐姐知道你舍不下他,小妹,你何苦……”君华还想要说,却被剑秋冷冷的打断:“笑话,我连自己的心都可以丢进魔窟,怎么会舍不下他,你也太高看他了!”
“你说什么?”君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剑秋:“你把自己的狐心丢进了魔窟?”
剑秋的唇边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拉着君华的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澄澈的双眸无端媚惑起来,勾魂夺魄:“这里,只是一颗石头心,你觉得,一颗石头做的心,要多少感情能化去那石头的冷硬!”
君华的手如同触电般猛的缩了回来,声音里带着难言的伤痛:“小妹,你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
剑秋放下双手,觉得君华这句话问得着实可笑:“想要不痛,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定定的瞧着君华,剑秋突然笑了:“姐姐,你不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吗,不会痛,就不会伤心!”
“可是你不知道,锦弦他……”君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别再说了!”剑秋转身向门口走去:“如果你信我,就赶快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青州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君华突然朝剑秋吼道。
可惜剑秋已经迈出了门口,头也不回的离开。
“怎么样,君华姐姐有没有为难你?”如烟一见剑秋出来了,连忙迎上去,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剑秋觉得她的动作很温暖,于是一直站着没动,看来这颗石头心,除了不会爱以外,其他的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剑秋甚至在想,要不要将自己的情魄抽出来,一起扔进魔窟里。
虽然心头的那抹悸动已经很淡,但是在听到锦弦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那个伤她至深的人。
看着剑秋没有任何异常,如烟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才来不久的花魁,最喜欢为难新人,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