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关羽来意,徐晃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了关羽的请求。他还告诉关羽,袁绍派数千胡骑侵入汝南,四处袭扰,不久前还烧了葛陂旁的工坊,杀了不少人,眼下闹得汝南人心惶惶。孙策已经从柴桑撤兵,赶往汝南作战。
关毅曾经在葛陂工坊住过几个月,对葛陂工坊很有感情。得知工坊被胡骑烧了,关毅很难过。关羽更加恼怒,将父亲托付给徐晃,匆匆起程赶往汝南。有徐晃开具的路传,关羽可以住驿舍、征用驿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到了冥阨关,听说了一个消息。
有一千多胡骑正在附近劫掠,听说和大别山里的山贼有联络,为首的将领姓文,叫什么不太清楚。
关羽当即出关,寻找目标去了。
在宛城住了大半年,关羽难得的清闲,不愁吃,不愁穿,除了偶尔去郡学去听听课,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读书习武。规律的生活,充足的营养,他现在的状态极佳。当初随刘备清查豫州世家的时候,他对汝南的地形也有一定的了解,重回故地,他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他就在附近捕捉到了那些骑兵的踪迹。
但情况与冥阨关守军所说的不同,不是一千多,而是三千多。
关羽曾奉孙策之命助吴景击破周禺,对附近地形很熟悉,一看这些骑兵的行军路线,他就知道这些骑兵会有大的行动。在伏击了两个斥候之后,他打听到了一点眉目。孙策在庐江,这些骑兵集结起来,打算奔袭庐江,打孙策一个措手不及。
在附近转了两天后,见对手兵力众多,自己很难找到突袭的机会,关羽转而进入庐江境内,去寻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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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挽着马缰,看着宽阔的淮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荀湛恍若未闻,脸比淮水还冷。他知道刘和为什么叹气。他的心情也不好,越想越觉得这次行动是个错误。正因为如此,他才极力建议将分头袭扰的骑兵集结起来,转战庐江。
他奉命赶到豫州联系诸家的时候并不知道袁绍派来的会是乌桓骑兵,他以为是以汉人为主的幽州突骑,就算有胡人也只是一部分,没想到汉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是乌桓人、匈奴人和鲜卑人。尤其是鲜卑人,与中原人相貌相差太大,即使戴上汉军的头盔,穿上汉军的战袍,还是无法掩饰他们的异族身份。
引异族人入境,这触及了汝南世家的底线,尤其是袁权宣布袁绍是袁氏不孝子孙,张昭发布声讨袁绍的檄文之后,不少人纷纷改变了态度,客气的找个理由送荀谌出门,不客气的当面指责荀谌无耻,甘与胡虏为伍,愧对荀氏先人,搞得荀谌无地自容,狼狈不堪。
转战庐江不仅意外着改变袁绍的成命,而且会带来意外风险。孤军深入,原本就有危险,现在汝南世家大多反目,不肯提供支持,这些骑兵很快就面临补给问题。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撤退,回到兖州境内。进入庐江,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很难全身而退。
但利益也是明摆着的。孙策就在庐江,如果能击溃孙策率领的主力,他们就超额完成了任务。袁绍取胜,占领豫州,这件事就可以掩盖过去了,不会有人再提。
“淳于将军,你是前辈,用兵经验丰富,给个意见吧。”
见刘和迟迟不肯答应,荀湛转而向淳于琼求助。淳于琼不仅是颍川人,还是袁绍的同辈人,很久以前就跟着袁绍,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如果不是考虑这些骑兵都是幽州来的,有刘虞从中配合的作用,淳于琼才是最有资格指挥这场战事。刘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淳于琼非常客气,不敢以主将自居。
淳于琼咳嗽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一个好机会,不应该错过。”他看着刘和。“孙策只有一万余人,加上程普的人马也不足两万,骑兵不过千余,三千突骑有取胜的机会。就算不胜,我们也能从容撤退。”
刘和用马鞭指指眼前的淮水。“淳于将军,这可不是大河,没有船,很难渡越。”
淳于琼不以为然。“船不难找,只看你肯不肯找。这是最繁忙的水道,若不是战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船经过。现在他们只是藏起来了,派人沿岸搜寻一番,几十条船很轻松。”
“那就请淳于将军派人找船吧。”刘和转头看着荀谌。“友若兄,这几天的粮草还要请你多费心。大战在即,人马体力要有保证,否则就算找到孙策也未必能取胜。”
见刘和同意改变计划,进入庐江,荀谌暗自欣喜。“将军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刘和嗯了一声,拨转马头,向远处驰去。文丑见状,向淳于琼和荀谌打了个招呼,跟了过去。淳于琼和荀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一声。荀谌摇摇头,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伧夫!”
淳于琼轻踢马腹,与荀谌并肩而行。“友若,文若在长安可好?”
荀谌皱起眉。“不好,内外交逼,举步维艰。”他顿了顿,又道:“一年地震两次,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也不知道应在谁的身上。”
淳于琼咧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斜睨着荀谌道:“怎么,你觉得孙策还有这资格?”
荀谌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将军,你说这一次会不会是个圈套?”
“什么圈套?”
“针对我们汝颍人的圈套。盟主明明无法取豫州,却派胡骑袭扰,岂不是自掘根基?如果豫州世族与盟主反目,盟主就只能倚重冀州人了。”
淳于琼抚着胡须,眨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也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他偷偷地打量着荀谌,越想越觉得荀谌的分析有可能,尤其是对荀谌而言。荀彧去了长安,荀攸去了南阳,荀家三面下注的意图非常明显。因为韩馥的事,荀谌说过几句怨言,被袁绍冷落了好长时间,这次突然重新起荀谌,却又安排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任务,怎么看都像是冀州人的阴谋。
“友若,你……不知道是谁的计策?”
荀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涉机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