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统计什么时候能出来?”
“至少要到明天。”郭嘉说道:“将军是想取昌邑吗?这次不太可能了。”
孙策很惊讶。昨天战事才结束,昌邑那边应该刚刚收到消息,郭嘉就说不可能,这不太符合他的个性。
见孙策看他,郭嘉笑了,有点无奈。“将军,斥候送来消息,李进已经赶回昌邑城,闭城自守,我们错失了机会。”说着,将几份还没整理好的军报递了过来。孙策接在手中,扫了一遍,再看看上面标注的时间,推算了一下李进的行程,不禁暗自叹息。
李进的反应非常快。他被董袭击退后,没有随朱灵的一起撤退到任城,而是收拢了李乾、李整的残部和吕虔的一部分溃兵,火速赶往昌邑。按照时间计算,他现在应该已经进了昌邑城。
“没到想便宜了这竖子。”孙策悻悻的将军报还给郭嘉,心里很郁闷。有坚城,有兵力,再加上昌邑豪强的支持,李进守住昌邑一点问题也没有,贸然进攻,只会成就李进的名声。
“这李进用兵有章法。”庞统接上了话题。“董元代对他赞不绝口。如果不是麾下将士精练,而李进率领的济阴郡兵士气不稳,他未必能以力破巧,反败为胜。我们几个总结了一下,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验证了将军的精兵理论。孙子五事七计,果然字字珠玑。”
“只是你知道还不够,要让所有的将领都知道。战事到此为止,你们还不能休息,趁着大家记忆深刻,抓紧时间总结。我自己也要总结总结,这次损失太大了,如果不是袁谭、辛毗心太大,想将奉孝和休穆一起吃掉,我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好说。”
郭嘉点点头。“将军,我也有责任。”
“人非对贤,孰能无过。不过我是主将,主要责任在我。”
庞统笑了起来。“将军,祭酒,你们先别急着自责。任城已下,昌邑却可望不可及,与我们之前的规划有一定的距离,如何安排兵力驻守是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虽说雨水越来越多,春耕将至,袁绍按理说不会出兵,可是凡事有备无患,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至于你们俩的责任,以后再议不迟。”
孙策哈哈一笑,却摇摇头。“我去找袁谭,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点帮助。奉孝,你和你族叔多联系,及时把握袁绍的动向,不要怕花钱。士元,你抓紧时间,和张子纲、虞仲翔联系,征询一下他们的看法。对了,周公瑾那边可有消息来?”
郭嘉很淡定,摇摇羽扇。“将军放心吧,有荀公达辅佐,公瑾绝不会吃亏,没有消息来不是进展不顺利,而是大功未定,荀公达不好意思说。如果有消息来,那一定是好消息,而且是大胜。江南春耕更早,雨水更多,他们应该比我们结束得早,也许消息就在路上。”
孙策同意郭嘉的分析。荆州江南四郡没有强劲的对手,以周瑜和荀攸组合的实力,基本没人能拦得住他们,唯一的对手就是时间和天气,不需要太多担心。至于豫章的战事,刘繇已败,高干初来乍到,恐怕也不是贺齐的对手,不需要太担心。小意外也许会有,大的挫折几率不高。
“那就这么定了。”孙策挥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去忙,让两个义从抬着自己去袁谭的大帐,许禇随行。
——
袁谭的大帐就在附近,离孙策的中军大帐只有三十余步,被义从营包围着,门口有卫士在当值。见孙策的步辇走来,卫士们躬身行礼,大声问候。
袁谭听到声音,躬身出了大帐,打量了孙策一眼,笑道:“将军辛苦。其实你不必急着来看我,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孙策半开玩笑,让人将步辇停在帐前。袁谭见状,自己取来一只胡床,坐在孙策对面,抱着腿,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悠然自得。孙策看着他,忽然懂了袁谭的意思。袁谭猜到了他的来意,但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以后有什么打算?”
袁谭沉默了片刻。“如果将军同意的话,我想回汝阳为母亲守墓。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成年之后又一直为了所谓的大事奔波,难得有时间想起她。”
“这么说,你对你外祖父李元礼也没什么印象?”
袁谭苦笑了一声,点点头。“听说你对党人印象非常不好,是不是想品鉴他一番?”
孙策笑了。“我就算对他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当着你的面大放厥词。我只是想,如果他还活着,看到天下如此情景,他会做如何想?”
袁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想他不会高兴的。”
“为什么?”
“那一辈的党人和现在的党人不一样。你看张俭就知道了,我到兖州这么久,派人请过他好几次,他连一句话都没回过。”
“有代沟?”
“代沟?”
“一代人和一代人不同。”
袁谭恍然,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仅有代沟,而且这条沟很宽很深,简直是鸿沟。”他感慨不已,笑容渐渐散去。“一晃三十年,又是一代人了,太平遥遥无期,天下却越来越乱。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孙将军,你能结束这个乱世吗?”
孙策捻着手指,浅笑道:“你对我期望这么高?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袁谭站了起来,拍拍孙策的肩膀。“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这样的雄心,只是以前觉得你做不到。现在嘛,我觉得如果你也做不到,那恐怕没人能做得到了。和你为敌,既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荣幸。天下三父子,我和曹昂各有千秋,但都不如父辈出色,唯独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长远看,你孙家更有后进。”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逢战必先的习惯要改一改,这次算你命大,不代表下一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如果是毒箭,就算射中腿也会死人的。”
孙策笑笑,正准备调侃几句,有卫士匆匆走来。
“将军,张俭求见。”卫士脸色微红,兴奋不已。“就是那个望门投止的张俭。”
张策哭笑不得。“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卫士舔舔嘴唇,很是尴尬。袁谭意味深长的笑了。“孙将军,这就是那一辈党人与众不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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