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行政院院长”的任命仪式在天京行政院大门口简单地举行,梳着油光可鉴的短、一身西装革履的容闳就这样成为了太平天国中央行政院的第二任院长;出人意料的是容闳的这身装扮不但没有被诟病,反而吸引了天京的大批对外商人和在华洋人的捧场,各大外国商团也将之视为“中国政治之进步”,纷纷派来代表庆贺。八??一?w=w≠w≈.≈8=1≠z=w≥.≥
回去的路上周竹岐仍有顾虑地对我说:“殿下,您真觉得这个容闳能当此大任?”
“当然,”我笑着道,“容先生留美归来,对于展洋务富国强兵肯定比干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招揽人才、外交事务上自然也不成问题。而且有黄宣承和钟将军一文一武辅佐他,出不了乱子。”我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想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容闳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刚回到寓所,刘继盛也骑着快马赶了过来,他翻身下马,表情严肃。我没好气地对他道:“刘宰辅,看这架势你又要给本王带坏消息了是吧?”
“殿下您可真是敏感啊,前线战事吃紧这您也是知道的。”说罢刘继盛递上了刚刚从前线送来的战报,我打开一瞧,顿时紧锁眉梢了。湖南战场比我预期的困难不少,最新的报告显示,黄文金、刘秉璋一路人马接连攻克澧州、安福,但顿兵常德城下无法攻克;赖文光和谭体元绕过长沙进攻湘潭,而湘军则出击浏阳,截断了赖、谭的退路,把他们堵在了湘潭;至于南下衡阳的刘铭传一军,在接连拿下重镇株洲、衡山之后却出人意料地在衡阳城外遭遇大败,现在沦落到了进退不得的境地。目前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刘继盛开口道:“殿下,现在我军在湖南被湘军分割成了三部分,每一路都遇到了问题。”
“嗯,”我点点头道,“看来本王必须马上回去主持了,趁着战事还没完全玩完。”
“那咱们应该……怎么走啊?”周竹岐道。
“先回岳州,本王要想调查一下具体的战况,再做决断。”我说道。
长江之上充斥着蒸汽船的阵阵汽笛声,“华夏号”汽船开足了马力奔向长江中上游,我侧身依靠在甲板上,依旧心事忡忡:天京的震荡是否真的结束了?容闳能不能领导好行政院?李秀成、李世贤等人对于洪秀全的下台又有怎样的反应?这些问题都来不及弄清楚就要火急火燎地赶回西线战场,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和曾国藩还有湘军决一死战我的心里还是充满着期待的。
汽船停靠在在岳州城边,阴沉的天气掩盖不住八百里洞庭的宽广辽阔,就在我情不自禁欣赏这洞庭胜景之际,刘继盛和周竹岐已经不耐烦地跑过来对我道:“殿下,外边的战事已经火烧眉毛了,您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火烧眉毛?有那么严重吗?”又观了许久的景我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汽船;刚一下船,刘继盛、周竹岐以及一众留守岳州的太平军将领都已在6上恭候了,这其中就包括之前任命留守岳州城的岳州总制廖明凯,廖是岳州本地人,师帅级将领,现在是岳州总制。刘继盛快步跑来在我耳边道:“殿下,我军在湖南已是一盘散沙,现在看来只有您能把大家重新凝聚。”
“哦?”我跟着队伍进了岳州城,这里与我一个月前离开时相比已经稳定了许多,太平军在这里建立了基层统治,全城秩序井然,没有丝毫受战争的影响,看到这副景象我十分满意。
步入岳州府衙,总制廖明凯突然开口道:“殿下!刚才您看到的那些都是假象,尽管这里没有硝烟,但依然很难过。岳州城现在缺粮,湖北的粮草运不过来,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城外的田地都已被毁,城里百姓也要我们供养……”廖明凯顿了一下继续道:“保守估计,岳州城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听了本地地方官的话我浑身一震,赶忙问众人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
“两条路,”刘继盛开口道,“要么加拿下湖南进而控制湖南的粮收,要么放弃已有的地盘全军退回湖北再作打算。”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打进湖南,本王岂能轻言放弃?”我厉声道。
“哈哈哈,城王殿下,说得好!”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正在扫地的男子突然笑着开口道。众人回头一瞧,正是之前抓的那个俘虏刘坤一。
“刘将军倒真是悠然自得,居然还在这里扫地。”我说道,“不知刘将军有什么高见?”
刘坤一把扫把扛在了肩膀上,走进门道:“城王,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们啊,不但仗打得好,接管安民维稳也是更胜一筹,小弟我跟着你们做了这么多天安民工作是感受颇深啊,得民心者得天下,也难怪曾氏兄弟不是您的对手。”
“谢谢刘将军夸奖,不过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坤一看着我一笑,道:“之前殿下制定的三路攻湘计划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成功,不过这都可以理解,贵军远道而来以客犯主,粮草不济,锐气不再也是在所难免。况且湘军已是退无可退,败无可败,所以势必一城一池拼死作战,贵军想要像之前那样连战连捷自然是不可能。”
“你说得有道理,那本王该怎么办呢?”
刘坤一放下了扫把走到大堂内,指着地图道:“殿下您的三路人马,北路太慢,中路被困,南路兵败,三路都遇到了问题。”他顿了一下又道:“所以我的建议是,您应当尽快会合北路军扫清常德打通益阳,这样可以尽快控制洞庭全域。”
周竹岐捏着下巴连连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刘坤一继续道:“不过打通北路只能保证粮道畅通让您的大军不至于缺粮,要想完全控制湖南还要看南方的那两队人马能不能有所配合,所以关键还在这里。”
我注意到刘坤一的手一直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长沙!
敌军领张善继被击毙,新军的士气顿时大振,士兵们也是越战越勇;而白莲教的教众们此时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他们不再反抗四处溃逃。李胜也抓住机会一刀砍来,挡在他们面前的宋景诗此时已是心神错乱,忙于躲闪而失去了平衡,顺势跌入了一旁的小涧。
宋景诗是白莲教中出了名的勇将,连他都不行了,其余各营的旗主也都眼见大势已去,四散而逃。
“不要管他们了,”李鸿章兴奋地道,“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办!”说罢他伸出手来指向了对面的临清城。
轰的一声,随着阿姆斯特朗攻城炮的一声巨响,不但炸开了临清城门,就连城墙也给震塌了一侧;富明阿也是兴奋异常,挥舞腰刀一马当先,嘴里高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城里有钱有粮有娘们!”新军士兵们立即被激励得分外激动,疯般地跟着富明阿冲进了城。
尚在城外的李鸿章见此景象十分满意,他转过头来对一旁给自己出主意的那个幕僚道:“景亭先生,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原本上万的贼军还真被咱这五千新军打得落花流水。”
那谋士却并没有太多喜悦,他抬起头来慢慢说道:“对付这些乌合之众永远不用拿人数去衡量,他们的人大多都是跟着混日子的,顺了就聚在一起,败了就一哄而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什么好值得称颂的。”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大帅,临清城已是您的囊中之物,不过那富明阿您可得多约束着点他,他身上的野蛮气质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这个老先生您就放心吧,富明阿虽说是僧王的旧部,沾染了不少不良习性,不过终究是个勇士。依我看他的这种勇猛正是我们新军所缺少的。”李鸿章笑着道。
就在这时临清城城头上已经升起了“李”字大旗,李鸿章高兴地道:“好了,是时候了,咱们进城去。”
刚刚步入临清州城衙门的李鸿章,只见部下们全都荷枪实弹,而州城衙门的大堂内跪着几十口男女老少,有年过花甲的老人,也有哭声不断的孩童。一旁的李鹤章走到兄长的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帅,这些都是白莲教那帮贼的家眷,您看怎么处置?”
李鸿章还未开口,富明阿也提着血红的腰刀大步走了进来,笑着道:“大帅,外头还有不少贼军,四五百号人呢,他们都是留守贼巢的,现在已经全部投降,怎么处置?”
李鸿章抚着自己的小胡子,微微一笑,道:“富将军辛苦了,这些人都是犯上作乱的逆贼,留着他们只会危害社稷……”
“大帅您的意思是?”富明阿问道。
李鸿章突然收回了笑容,脸上霎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厉声道:“杀!男的全都杀掉,无论老幼,一个不留;女的可以分给将士们玩乐三天,三天之后也全都杀掉;本帅绝不留这些祸根!”
富明阿一惊,不想平时温文尔雅的李鸿章居然会如变脸一般突然露出了残酷的一面,只得抬手作揖道:“遵……遵命!”
“慢着,还有……”富明阿刚要转身离开,李鸿章突然开口道,“从现在起,彻查全城百姓,现有和逆党有关联的全都给本帅抓出来;贼军所有伍长以上的一律活剐,不得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