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刻意压低的嗓音小心的询问着。竹凛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的休息了,他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原本活蹦乱跳的妹妹竟是生死不知的被抱了回来,在看见玫久的那一刻,竹凛觉得自己的心肝儿疼。
“小姐不仅受了寒,而且体力耗费的太多,身上也有着细细深深的伤口,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大夫捋着胡须,头一摇一摇的。
“告诉你,我妹妹要是醒不过来,你的医馆也是不必在经营下去了。”竹凛扯住了大夫胸前的衣服,提起来扔到门外,“还有一个小子,你也去看看。”
竹凛说完后,“砰”的关了门,走到玫久的床榻前,轻轻的握住了玫久的手,“那个庸医,平日白要了我们山寨那么多的药材,小九,不怕。”
大夫看着紧闭着的门,叹气,决定去看看另一个病人。
“这……”大夫的头摇的更加的厉害,“恕老夫果真是无能为力了。”
胡武一把抓起大夫的衣领子,动作比竹凛的粗暴了不止一点点,大夫的脸吓得刷白,“告诉你,这是我们寨子的新姑爷,要是小姐见不到这人,你也完了。”
林甘适时的制止胡武的无礼,对大夫微微弯了下腰,表示歉意,又从袖口掏出了一个份量很足的荷包,单手呈上。“吴大夫,这是辛苦钱,望您好好的医治我们寨子的小姐和姑爷。”
吴大夫满意的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把钱包收入囊中,对林甘道,“救死扶伤实是我吴某人的责任,我定会医治好这一对苦命鸳鸯的。”吴大夫揣着钱袋去写药方了。
“呸!”胡武看着扬长而去的吴大夫的背影唾弃,“真是个小人。”
“虽然是小人,但他也毕竟是赛世华佗的再传弟子,若只是贪些钱,倒也无碍。”林甘回想着自己在山下道上劫下吴开盜的时候,他那忿忿的样子。平日,他会在草药长势最旺盛的季节来扬州寨收草药,昨日,也是幸好寨主提前对他打了招呼,他才会慢慢的启程到山脚下的水南镇收药材。林甘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太一,眉间紧皱,不知道小姐他们遇到了什么事,看样子是姑爷护住了小姐,不管怎么样,这姑爷扬州寨是认定了。
“木瓜一两,栀子一两,大黄三钱,蒲公英二两,地鳖虫五两,乳香一钱,没药四钱,西红花三两,红景天五两,西洋参二两。”林甘拿着吴开盜的药方,忍住自己的额角的青筋不跳动,前面的药材还好说,只是后面的也太过于名贵,“吴大夫据我所知,这红景天起的可是起死回生之效。这也用不着这么好的药材吧。”
吴大夫悠哉的摸着自己的胡须,“你看那小子不是快死了不是什么。”
“那我妹妹的药方呢?”竹凛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吴开盜的身后,吴开盜略微的坐直了身子,“这……还需要我细细斟酌,少不得龟板胶,犀角,人参等大补的药材。”
“很好。”竹凛笑着捏住吴开盜的下巴,“小老儿,别以为你有点名声就把老子当傻子耍,我问你的是只、是受了伤寒的我的妹妹该怎样滋补?你好好说话。”
吴开盜心惊胆战的看着竹凛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的划过自己的胡子,又漫不经心的划过自己的脖子,一大口口水不由得吞咽下去,干脆两眼一闭,“一则桂枝,二则麻花,三则青龙,此之三方,凡疗伤寒,不出之也。”
竹凛利落的收回了手中的匕首,又细心的理了理吴开盜略有些凌乱的衣领,“看来吴大夫也必须重新为那小子写一份药方了,是吗?”
看着竹凛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吴大夫委屈的拽紧了自己的衣领,忙不迭笑道,“自是,自是。”
“林甘,好好的照顾吴大夫。毕竟,要是有人不老实,扬州寨的刑室也不是摆设的。”看见吴开盜微微颤抖着,竹凛笑的颇有些得意,心情愉快的走远了。
“吴大夫,请吧。”林甘也是笑的阴险,若是早知道这吴开盜是吃硬不吃软的,自己也不至于少了那些银钱,的确,扬州寨的人个个都是财迷。
“好,好。”吴大夫无奈的应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自己在外头好歹是个有名的妙手回春,不过,吴开盜在低头写药方的一刹那,眼中划过一抹狡猾。
夜
一个黑色的身影蹑手蹑脚的从药房走出,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里面装的是好不容易从山大王房间搜罗出来的好东西,要不是担忧迷魂散的药效不够长久,整个山寨一定可以被自己扫荡一空。吴开盜壮志凌云的想着那个仗势欺人的山寨头子一脸苦相,心情不觉得明朗。
是的,这个扬州寨的小贼就是白日里被压迫承办配药,煮药,送药,一系列杂物的吴大夫。
“小吴大夫,这是去哪儿?”竹凛左手执扇,扇上白底黑字写着“无边风月”,单手搭在了吴开盜的右肩。
吴开盜苦着脸笑,转身,“寨主怎么醒了?不是睡的应该很熟吗?”
“没办法,这种伎俩太过于小儿科,本寨主不想入套。”
吴开盜心里不服,这明明是很高等的迷魂散了,连自己的师傅也赞许自己是一个鬼才。
“寨主果真是英明神武极了。”吴开盜一副小人嘴脸。
“的确,小吴大夫,那么天色渐晚,不如回房休息?”竹凛收了扇,拉起吴开盜的右手。
“呃,我自己走便好,便好。”吴开盜甩开了竹凛牵着他的手,一溜烟跑远了。
竹凛看着落荒而逃的吴开盜,笑意深深,啧啧,山寨有好戏看了。
“小吴大夫,你要切记,无根草!”
吴开盜跑得飞快,无根草?这不是暂时让人失去内力的么?吴大夫暗自运气,很沮丧的发现,自己的轻功啊~~吴开盜想起竹凛在自己肩上轻拍的那么几下子,悔恨不已。
因是寄人篱下,加上内力全失,小吴大夫在之后的几天表现得格外通情达理,就连竹凛翻了又翻他的药箱,接连找出几样自己好不容易找齐珍稀的草药炼制成的丹药,小吴大夫也是笑着双手奉上,只是嘴角扭曲的弧度略显诡异,暂且不提。
已是几日过去,竹凛虽是因为压迫小吴大夫觉得内心愉悦,但是对于自家妹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的关怀自己这个衣不解带照顾了她这么几天的哥哥,而是问起那个重伤昏迷的小子,在得知后立即跑到那小子的床榻前守着,竹凛就开心不起来了,于是,小吴大夫水深火热的生活直接成为了暗无天日。
冬天过去,冰雪消融,几株柳树枝桠冒了点点新芽。
“母妃,不要走!”一个七八岁的小童长的粉嫩可爱,头发包成了两小团,左右各两个,眉间有一点胭脂红,穿着冰蓝色丝绸剪裁的宫服。小童哭的很伤心,两只眼睛红红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一件绯色金丝软烟罗的裙摆。
“放开,身为越朝的皇子怎能如此的没用!”女子毫不留情的把小童抓着裙摆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扯离,小童不放弃,挣脱出宫女的束缚,一把抱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身。
“长这么大,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女子貌似很生气,“给我打他二十下手心!”
小童被太监拉离,视线中女子果决的转身,她头上的金步摇一步一摇,渐渐消失在小童的视线中。
“不,不要!”太一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纱帐,胸口在剧烈的起伏,额上也都是冷汗淋漓。太一感受着来自全身上下的疼痛,双臂间的尤其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