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优回过头,对着身后叼着小冰棍的男孩儿明媚一笑,伸手招他:“诶诶小傲,快看快看,那边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看见木有?”
米傲顺着米优的手指看过去,狭长的桃花眼里眸光懒散:“看见了,怎么了?”
一哟,米优笑眯眯地晃着优美的脑袋,兴奋地花枝乱颤:“你不觉得那个小姑娘长得特别特别可爱吗?像一朵风中凌乱的小花一样!哎呦不行了我好喜欢她呀,你帮我去把雪糕送给她好不好!”
米傲微微仰头,扫了眼那据说很可爱却看着很一般的小姑娘,咬着雪糕挑眉轻笑:“你喜欢就你去送啊,为毛要我去!”
哎呦,米优持续夸张地发语气词,说话间无比娇羞状伸手拍在弟弟背上:“你能不能解一点风情,能不能!?人家肿么好意思自己去送嘛,羞射死了啦!表啦你去送,你去帮人家送嘛!”
啧,明明就是个女汉子你丫装什么小娇羞啊,拍得痛死了!米傲轻啧了一声,又因为老姐那撒娇的语气恶寒了一把,脸上一贯的懒散表情有些破功,无语地拎着小雪糕慢悠悠朝马场走去。
另一头,马场上胶着的气氛已经带上了火药味,安子惜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劝阻着暴跳如雷的张晓敏,那委委屈屈絮絮叨叨的声音反而刺激得张晓敏更加火大,竟是伸手就想把孩子从马上拽下来!
教练在一边急了,连忙伸手挡住张晓敏。之前吵吵嚷嚷的已经让马儿有些烦躁了,若是再一上手马惊了伤着昼家小姐,他拿什么陪?拦路的两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主,现在他走又走不掉,想通消息也通不了,昼小姐还不愿意从马上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张晓敏破口大骂教练,本就没什么家教骂得越来越难听。教练的脸色越来越差,张晓敏的脾气越来越火爆,安子惜还在一边梨花带雨,马上的小阿零看着还算淡定,而晃晃悠悠踱步过来的米傲,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亲临了现场。
“喂,马上那个,你吃不吃雪糕?”
懒洋洋的声线自后方传来,不大的声音,却是一下打断了张晓敏的怒气,四人同时回头,神色各异。
身后的男孩儿约莫十岁的模样,站得不远不近,微微眯起的一双桃花眼在金色的阳光下尤为精致漂亮。安子惜愣了愣,随即在脑中飞快搜索了一圈各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后发觉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阳光下的男孩长得比小姑娘还秀气,一身懒懒的气质让张晓敏顿觉不爽:“你谁啊?随随便便插进来,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
米傲一路走过来,几人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米优差遣他过来的原因也算是清楚了。神色慵懒的男孩儿带着些些高傲,走近一步,搭也不想搭理那欺负弱小的老女人,清亮的眸子瞥过马上的小姑娘,他扬了扬手:“怎么样,吃不吃?”
一直像一尊佛一样端坐在马背上的小丫头闻言居然奇迹般地动了,积极地点了点头。
米傲有些想笑了,嗯……其实米优的眼光也没那么差:“要吃就下来,去休息室吃。”
然后,小阿零飞快地,乖乖地,翻身下了马……
身侧教练呆愣片刻后无语望天,一根雪糕,呵呵,原来只要一根雪糕……
“你……”被无视得彻底的张晓敏怒极张口,却被安子惜一把拽住了胳膊。这一次,安子惜的劝阻不再是先前那些做做样子的花把势,一双墨瞳里情绪严肃起来,冲着张晓敏摇了摇头。
聪明人都知道,在一个权贵遍地搞不好就会得罪到惹不起的人物的地方,最不能招惹的,就是不认识的孩子;否则,下一秒很有可能就会被护犊的父母或者溺爱的亲长记恨上,后果非常严重……
更何况,眼前这男孩子,开口说话还是一口地道的京腔。
A市再贵也贵不过皇城,豪门花开再艳也艳不过富国牡丹;自古民不与官斗,倘若这个男孩儿真是京城哪户高官家的子弟,那张晓敏这脱缰野马般的性子一定会连累到她!
现在已经不是借着傻子来欺负呆子的时候了,安子惜心中长叹一声,留了心眼儿冲男孩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自觉已经撇清了自己,用力拉着张晓敏走了。
原地,米傲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鼻子轻轻哼出一口气,比起脑残乱吠的母狗,果然还是把别人都当傻子的黑心白莲花更让人生厌呢!
那根半化的雪糕很甜很好吃,阿零开心地舔干净手中的小棍子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自我介绍,也没问对方的姓名。小娃娃在休息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给她好吃的那个男孩子,想了想,便折回去找阿福了。
另一面,白色简约的别墅里,一袭白裙的女子静静站在窗前,柔顺的长发在纱帘透进来的微光中带上了浅浅的褐色,修长的手指持起桌上的一束百合轻轻插入身前的白玉花瓶,脸上的表情温婉恬静。
身后,新来女仆默默低头站在房间角落,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小姐本来说今天要去打球午饭后才回来的,不知为何才去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回家了,现在又突然站在窗边插花——女仆觉得小姐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又做着那么高雅的事,为何那个背影却透着森森寒意,叫她头皮发麻?
安子惜慢悠悠地插着花,修修这里改改那里,看着手中的百合眼神就像在看心爱的艺术品。
终于,一束绿叶衬托的娇艳白百合在晨光下绽放光彩,那长颈的玉瓶衬极了百合花,尽显高贵典雅。
女仆偷偷抬眼瞄了瞄,心底正在赞叹,忽见小姐持着剪子手一扬,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根花茎。白色的花朵无声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瞬间凋零,那一刻女仆心惊得几乎叫出声来,捂着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小姐一刀又一刀,将摆弄了一个多小时的花朵一一剪落,糟蹋了个干净。
最后,当白玉花瓶里只余下那光秃秃的绿叶残枝,飘窗和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伸手轻轻一推,整个花瓶摔落在花叶上,一声脆响,碎成了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