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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齐天翔不动声色的神态,李立冬谨慎地望着齐天翔,小声建议道:“我们医院的条件不是太好,是不是请齐省长到医生办公室,我们详细将郭富贵老人的情况,给您做一个汇报。”
齐天翔看到病房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和李立冬身上,这样下去影响也不甚好,就转过脸去温和地对郭富贵说:“我先过去,一会再过来。”
齐天翔说着话,与病房里的病患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没有再理会李立冬的存在,而是在众人的注目下,快步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齐天翔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本就有些嘈杂的走廊,站了十几位身穿白大褂的人,使得走廊和病房前不但显得拥挤,还更加增加了嘈杂的程度,而且这种反常之举,也引起了病患和家属的围观,更增加了环境的混乱。
“这都是干什么?这些都是肿瘤科的医生吗?”齐天翔看到眼前的人群,回过头愠怒地瞪着李立冬,不满地说:“除了必要的人员,其他人都离开这里,这么多的群众围观,像个什么样子!”
看到齐天翔不快的神情,李立冬没有丝毫的迟疑,也不敢过多的解释,而是赶忙摆手将无关人员驱离,然后谦恭地带领齐天翔率先向着办公室走着。
齐天翔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平静地随着李立冬走着,走过护士台的时候,刻意留意地望了值班护士一眼,回报了诧异女孩一个温情的微笑,然后才径直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被让到主位上坐下之后,齐天翔平静地望着跟随进来的众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耐心地听着李立冬介绍着肿瘤科的主任和诸位专家,也算见面认识了。在此期间,齐天翔目光寻找着刚才哪位年轻的医生,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也就明白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应该有他的座位的。
李立冬向齐天翔介绍完在座的诸位医生之后,认真地望着齐天翔征询着意见说:“下面是不是让郭富贵的主治医生刘浩新医生,给您介绍一下郭富贵的病情,以及我们目前采取的治疗手段?”
看着齐天翔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李立冬就不失时机地说道:“刘医生是我们肿瘤科自己培养的医生,别看他年轻,可在临床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而且还很是肯钻研,同时期进院的几位硕士毕业生中,他的进步是最快的,很有培养前途。”
齐天翔随着李立冬的介绍,向着站起身来的刘浩新医生点点头,看着略带紧张和局促的年轻医生,就客气地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微笑着等待着他的介绍。
李立冬的刻意解释,正好暴露了眼前这位年轻医生的软肋,那就是临床经验不足,以及在医疗实践中的年轻和短暂。对于这样一种现象,齐天翔可以理解,作为郭富贵这样来自农村的病患,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没有钱也没有荣耀,想要让在座的任何一位专家,或者主任、副主任级别的医生做主治医生,都是想也不用想的奢望。
齐天翔明白,这些名望甚高的专家或主任们,不但平日里忙于应付各种会议报告和科研选题,而且就那些有根有底的人物,都照顾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专注于一个普通农民疾病的诊。另外一个方面的因素,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些专家级医生,把自己的名誉看的很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在一个普通危重病人身上,折损自己的名声的。这也说明郭富贵的病情不是很乐观,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郭富贵老人的基本病情,有不详细的地方,还请齐省长提出来,我再具体解释。”经过短暂的平复,刘浩新的情绪渐渐变得正常,就先是看看李立冬院长的表情,然后才是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老人是在常规体检中检查出异样的,发现了肝功能异常之后我们就将他从门诊转到了病房,进行进一步的检查。门诊是钱主任亲自接诊的,转来病房之后就指定我作为主治医生,全程为郭富贵老人服务。”
刘浩新滴水不漏地介绍着前因后果,而且在说话的间隙,还在不停地观察着其他几位主任和专家的神色,感觉到自己的讲述还让他们满意之后,才接着对齐天翔说:“郭富贵老人入院后,经过ct定位和切片活检,基本确定了钱主任在门诊时的判断,老人的各项特征不但符合肝癌的症候,而且已经有了局部转移和扩散,达到了中度偏晚期的类型。”
“基本确定了病症之后,我们及时与家属进行了沟通和告知,既如实告知家属老人的真实病情,也征求家属对治疗的意见,并给于了我们必要的建议。”说到自己专业的领域,刘浩新变得自信了很多,而且也不再征询其他人的眼神,专注地看着齐天翔说:“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以及结合检验结果,同时考虑到老人的经济状况,我们经过仔细研究,确定了相对稳妥和保守的治疗方案。那就是在不作手术的基础上,结合现有最新的抑制疗法,进行必要的靶向治疗和杀灭疗法,治疗还只是初期,可从这几天的疗效看,还是有了一些改观。下一步我们准备在稳定疗效的基础上,作出评估,再做响应的调整。”
“对于靶向疗法,我打断一下刘医生的介绍,向齐省长做一些必要的解释。”钱主任听着刘浩新的介绍,觉得他没有完全说到位,就接过话来,对齐天翔笑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所谓靶向疗法,在国外治疗癌症方面,已经是成熟和通行的医疗手段,目的就是对于单一病原体的肿瘤,进行准确的定位,然后对肿瘤部位实施必要的封闭,以达到抑制癌细胞扩散的目的。这种疗法和技术可以有效地避免手术切除给病人身体带来的伤害,也可以避免放化疗反复刺激,给病人免疫系统和身心带来的二次伤害,具有损伤小,效果明显,病人生活质量和五年存活期延长的积极意义。”
钱主任不厌其烦地详细地向齐天翔讲述着,随即又补充道:“这种疗法引入国内的时间,也就是十几年,可却推广发展很快。以前只是北京、上海等大医院,才有条件实施这样的手术,由于我们医院领导的高度重视,加上我们科全体医生和专家的钻研攻关,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项关键技术的应用,现在已经进入技术和治疗的成熟期,正在越来越多的病患治疗中使用。”
“齐省长是来了解郭富贵老人的病情和治疗情况的,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医院的职责不是救死扶伤,保障人民的健康吗?全力支持医疗技术提升,紧跟世界医疗前沿设备和技术,不是咱们一院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方针吗?”李立冬从齐天翔认真倾听的神情中,觉察到了他的不快,也觉得钱主任如此**裸地说法,有溜须拍马之嫌,就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振振有词地说:“可由于我们一院自身条件的不足,我们所做的努力与病患的实际要求,还有着明显的差距,看看郭富贵老人的病房条件,看看住在走廊里的病人,我们难道不感到羞愧吗?难道不应该更加努力地去改善和提高吗?”
听到李立冬略带谦虚的自夸,齐天翔心中的不快迅速地积聚着,可还是尽力地忍着,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而是耐心地听完李立冬的话语后,看到李立冬笑着望着自己,知道是需要自己发表看法的时候了,作为病情介绍,能说的也就是那么多。一个来自山区的农民,拮据的经济状况,困顿的现实,是难以引起医院任何一个人的兴趣的,从刚才被哪位年轻医生的漠视,就使得齐天翔深深地受到了刺痛,这样的状态,无论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作为一个省长,齐天翔有没有办法发作出来,毕竟这样的情况不是郭富贵一个人的个例,也不是单纯凸显的问题和矛盾。齐天翔相信,只要自己说句话,或者仅仅只是一个不满的暗示,郭富贵很快就可以极大地改善医疗和就医环境。即使自己不作出什么表示,就是今天的探视,李立冬也会作出相应的安排,而且还会作的很好,让自己满意。
可齐天翔却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样的安排或讨好,无论是对郭富贵,还是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郭富贵老人,歉疚和不安会伴随着他下来的治疗,也会带来心里的伤痛,这是齐天翔不愿看到的。倒不如公开给他以帮助和关照,让他的感激来得更直接一些,平平静静地接受最好的治疗,也使下来可能有的时间,心情舒畅地度过。
当然这些是不会在河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实现了,齐天翔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可却不愿说出来,而现在他想说的,还是现象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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