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提要】:男皇女帝遇险情。
龙走月换好出行的便装,选用沙船与陌奕宗出海。
沙船是一种平底的,多桅多帆的木船。沙船的最大特点是,速度快,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又因船身吃水浅,纵使遇到大风浪,船体依旧可以保持平稳,并且可以逆风而行。其缺点是,距离海面较近,倘若遇到具有攻击性的大型鱼类,存在一定风险。
陌奕宗从未见过平底儿的船,听完龙走月对此船的介绍,默默地记在心里。
生存环境不断挖掘着龙茗人的潜能。陌奕宗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充满智慧与新奇见闻的世外桃源。
“帆向东移动,东!你往哪拽呢?”龙走月坐在横椅上,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那神态就像在教训恨铁不成钢的傻徒弟。
“吼个屁!我手上有伤,你还一个劲儿的调整方向?!”
龙走月充耳不闻,指向一座目前看来渺小的岛屿,道:“向那里行驶。”
海面上漂浮着一层薄雾,透过氤氲,可以看到一座窝头大小的岛屿,可见距离不是一般二般的遥远。见状,陌奕宗又怒了,吼道:“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能告诉我,我们去哪作甚吗?!”
“你这人就是没情趣,等到船驶到海中央的时候,可以捞海鲜看风景。抵达岛屿之后,可以在沙滩上晒晒太阳,摘摘野果,吃吃海鲜,甚至可以游游泳,多惬意。”
龙走月解释得挺顺畅,其实从小到大都不曾享受过那样的生活,她要忙着看书;忙着练功:忙着学匈奴语;忙着批阅奏折,因此以上那些出海经历,皆是从姐姐口中听来的。
多么令人向往的时光,她在梦里去过无数次。
陌奕宗睨她一眼,道:“惬意的只有你,我觉得无聊透顶。”
“别这么大的怨气,小心迟早有一天把自己去死。此刻风向平稳,让船自己飘吧,你过来,学着我的样子感受一下。”
龙走月将双手枕在身后,平躺在船板上。眼前是湛蓝的天,身下是蔚蓝的海,沙船随风摇曳,感觉身体漂浮在云端之间。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问道:“感觉如何?”
“呼……”他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龙走月耷拉下眼皮,将披风从肩头接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她打算这样帮他创造逃跑的条件——首先教会陌奕宗如何掌控沙船,待到了岛屿,他会看到一条备用的小沙船停在沙滩边上,届时,他随时可以抛下她驾船离开,由此,在潜逃的问题上,互不相欠。
她再次仰视蓝天白云,海上风平浪静,阳光又如此明媚,没有朝臣在她耳畔喋喋不休,没有批不完的奏折,也没有父皇的谆谆教导。十八年来,她似乎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无旁骛,除了萦绕在船上的鼾声,仿佛时间已经停滞。
龙走月从怀中取出一枚镶嵌祖母绿的戒指。这枚戒指属于陌奕宗,她怀疑他向宫外发出信号的器物就是它。
趁着陌奕宗去见周公,她啃啃戒指上的宝石。
果然这一咬,只见固定祖母绿的椭圆形金托,与戒环之间出现缝隙?
她坐起身,鼓捣鼓捣,发现藏在戒指内部的玄机。
她从未见过这种宝石以及对其打磨的形状。透明宝石的外观棱角分明,宝石本身不仅透得刺眼,甚至可以在阳光的折射下泛起七彩的光芒?
太美了。她见陌奕宗准备翻了个身,赶忙躺回原位,把戒指藏进怀里……这颗宝石如此明亮,肯定与发送安全信号有关。不过,她此刻应该无需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陌奕宗即将返回陌氏军营。
她原本只是摆出睡觉的样子,但也因为身体疲乏睡了过去。就这样,船上仅有的两个人,全部进入梦乡,没人理会风向以及掌控桅杆。
沙船随波逐流,渐渐偏离小岛的方向。
悄无声息地,海面上浮出几个迂回游走的鱼鳍——沙船闯入鲨鱼的领地。
鲨鱼的鱼尾用力地甩动着,将海水扑上甲板,恰巧溅在陌奕宗的脸颊上。
陌奕宗揉揉眼睛爬起身,迷迷瞪瞪地看向四周,不了解鲨鱼特性的他,看到那些围绕着沙船游动的鲨鱼鳍,吹了声口哨,毫无危机感。
他视线一扫,发现龙走月蜷缩着身子还在睡,他悄悄地趴在船帮一侧,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像逗猫似的招呼鲨鱼靠近。
“海里的鱼就是比养在池塘里的鱼有派头,不过你们的颜色可够单调的,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他展开双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道,“我还有点饿呢,没吃的喂你们。”
鲨鱼迟迟不走,当然不是为了讨个小零嘴儿,而是嗅到他伤口上的血腥味儿。
陌奕宗逗了会儿鲨鱼,感觉没啥意思,于是将双臂伸出船帮,正准备伸了个大懒腰,就在这猝不及防间,鲨鱼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胳膊!
所幸陌奕宗反应机敏,及时收回双臂,但同时,他也着实受到惊吓,这才惊觉“灰耗子皮鱼”满口利齿,话说它的嘴巴也太大了吧?!
伴随鲨鱼的攻击,大量海水涌上甲板,水滴犹如暴雨一般砸向龙走月。
她猛地苏醒过来,惊见四周布满鲨鱼,再看陌奕宗,一脚踩在船帮上,手中高举船桨,正在与鲨鱼搏斗?!
见状,龙走月立即从怀里取出小钥匙,一边帮他解开脚镣,一边扬声提醒道:“不要打了陌奕宗!你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多的鲨鱼,鲨鱼是一种很凶猛的海鱼!腿!小心你的腿!——”
陌奕宗的双脚终于得到解放,大展拳脚的时候刚刚到来,岂能不战而逃?于是乎,他完全无视她的警告,抡起船桨打向其中一只鲨鱼的上颚!
“奶奶个腿儿的!居然还想咬我的胳膊?亏我刚才还想给你们喂吃的!去死吧!”
龙走月自小生活在海边,可以说,鲨鱼是海上行驶之中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知道害怕,就不会与鲨鱼正面冲突,无奈陌奕宗并不了解鲨鱼的暴戾,所以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她注意到陌奕宗的双手,因为他用力过猛,鲜血已然渗出绑带!鲜血顺着手臂滴入海面,鲨鱼尝到血的滋味,攻击势头更加猛烈!
有些鲨鱼则在船下搅动着海水,用身体撞击着船底,导致沙船在海面上跌宕起伏!
船体颠簸得越发剧烈,龙走月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她真搞不懂陌奕宗怎还能继续跟鲨鱼搏斗?!
这时,一条鲨鱼从她的身后扑出海面,它张大鱼嘴直奔龙走月而来,见状,陌奕宗急速转身,猛然抛出捏在手中的船桨,船桨稳准狠地插.入鲨鱼的喉舌,顷刻将攻击龙走月的鲨鱼击退!
“你身上有没有兵器吗?快给我!”他急喊。
鲨鱼越聚越多,躲是躲不过去了。龙走月随身仅携带匕首一把,她从靴中抽出匕首,抛给陌奕宗。
“船上应该还有其他兵器,你小心,我去找!”
匕首太短,反击起来并不容易。当然,一般人也不会使用匕首攻击鲨鱼,好在陌奕宗不是一般人,是比鲨鱼更凶残的战士!
他观察着鲨鱼的游动方式与攻击状态。待观察完毕,他故意压低身体,把自己当做诱饵,由此引.诱鲨鱼冒头攻击。当鲨鱼跃身扑向他的一瞬,他抓准时间,蓦地直起身,就在他的高度超越鲨鱼躯干的一刻,他狠狠地将匕首灌入鲨鱼的头顶!紧接着,攥紧匕首,顺着切入点纵向划开鲨鱼头!
“哼!嘴大牙多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一脚将死鲨鱼踢回海中。
另一边,龙走月从沙船的木箱中找到两把弩,赶忙将其中一把递给陌奕宗。
有了顺手的猎杀兵器,陌奕宗更加兴奋,哼着小曲儿装上箭矢,杀个不亦乐乎。
龙走月伫立在船的另一侧,也是箭无虚发。不过她真不明白他在穷欢乐什么,眼瞅着日落西山,再不上岛他们迟早变成鲨鱼的下酒菜。
“跟你出海就是个错误!说你听见没有?!别玩了陌奕宗!快去控制桅杆的方向,我来分散鲨鱼群的注意力。”
海洋没有陆地的稳定性,随时会发生未知的凶险,龙走月这边儿急得火上房,而他就是在玩儿,像打猎一样开心!
龙走月真有心问问他,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陌奕宗只是没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并不想惹来龙走月的怒火,此刻察觉她火冒三丈,他依依不舍地放下弓弩,默默将一只死鲨鱼拖上甲板,随后大步流星地返回桅杆旁边,控制船帆驶向正确的航线。
龙走月点燃火箭打入海面,试图吓退鲨鱼群。
然而,当她以为他们已经脱离围困的时候,一条尾随而至的鲨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从海中蹿出来!龙走月倒退数步,不料船体的另一侧也埋伏着一条鲨鱼。好死不死她倒退的步伐有点大,身后的鲨鱼一口咬住她的裙摆,毫不犹豫地向海中拖拽!见状,陌奕宗在奔跑的途中捡起地上的箭矢。他一手紧搂龙走月,一手刺出箭矢,猛地将箭头戳进鲨鱼的眼睛,继而抬脚将鲨鱼踢入海中!
“伤到没?”
他将她放坐在横椅上,撩开破损的长裙,查看伤势。果然,她的大腿还是被利齿刮出血痕,好在只是血痕,暂时没有流血。为了防患未然,他从衣裳上撕下布条,认真地帮她包扎伤口。
倘若不是陌奕宗反应机敏又胆大过人,就刚才那一下子,她大有可能被鲨鱼拉入海中,届时,定是十死无生。龙走月俯瞰着他的头顶,不由自觉地伸出手,指尖停止在他的头顶上方,顿了顿,又悄悄地缩了回去。
自从认识陌奕宗以来,她多次警告自己,她代表的并不是龙走月这个女人,而是一个国家的荣辱。因此,在没有处理好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之前,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至于属于她个人的事情,绝不能干扰到国事。
“陌奕宗,有一件事,我只问你一次,这是我第一次问,我相信也是最后一次。”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非要战吗?”
倘若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依旧会放他走,只是日后,真的要恩断义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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