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垕让朱奎将两只烤全羊搬到了自己的船上,随后拍拍手对李天佑说道:“佑哥,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就走了。朝里还有很多正事没做完。”
李天佑心道,你这家伙要是心里能有一点正经事,也就不会偷偷从宫里跑出来了。他心里想的,口中却说道:“朱奎,你去找李叔拿些东西。”那朱奎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李天佑说了,他便过去就是。
待朱奎走后,李天佑拉住了朱载垕的手,低声说道:“以前你爹是大明的天,你怎么胡闹,上边都有人给你顶着。现在不同了,你成了大明的天,不管有什么事,都得自己去扛。如果真遇到难事,莫要忘了海上还有一帮兄弟。”
那朱载垕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正色说道:“佑哥的意思我晓得,先皇刚去不久,我那弟弟又被赶回了湖北封地。现在朝中也确实乱的很。各党派疯了一般的拉拢人手。宫里的太监有一半都成了外臣的耳目,明显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李天佑问道,“在他们眼里,现在是臣强主弱。没有去拉拢朱奎就算是不错了。”
朱载垕一怔,脱口说道:“怎么没有,你道我这次来启航岛的花销都是从哪里来的?”李天佑也是一脸的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连皇帝近侍都敢拉拢?”那朱载垕笑了笑,“其实也不算是拉拢,我这不是要出门没银子吗?便让朱奎他纳了一门妾室。风声散出去,那些苍蝇蚊子什么的自然也就都来了。”
李天佑笑道:“什么苍蝇蚊子的,你这说法,好似朱奎是****一般。”那朱载垕摊了摊手,“苍蝇也好,蚊子也罢,反正我有钱了,便让人偷偷置办一条海船,这才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就见那朱奎肩头扛了两个木箱朝码头走去,他身后跟着四个水手,两两一组,各抬一只木箱。跟着朱奎的脚步,走向朱载垕的那艘小型海船。
看着那些箱子,朱载垕问道:“佑哥,你给我装的是什么?”李天佑随口说道:“没啥,就是一些土特产而已。”
朱载垕也没深究,他一转身钻入了正在吃喝的水手群众,从最远的那个火堆处将徐若宁拉了出来。
朱载垕拉着徐若宁来到李天佑近前,松开手,那徐若宁有些不好意思。稍稍退步,将半个身体藏到了李天佑的身后。“皇嫂几时学会害羞了?”那朱载垕调笑道。
徐若宁脸上泛起红晕,轻啐了一口。“呸,小时候就顶你淘气,当了皇帝还这么没谱。”那朱载垕笑道:“我这哪里是没谱,明明是收放自如。何况,我要是像他们一样的行事,说不定皇嫂你现在早就吊死在你家那颗歪脖树上了。”
朱载垕说道这里,那徐若宁忽然从李天佑身后走了出来,朝着朱载垕便是一个万福。“你若是不提,我差点忘了。还要谢三弟告知消息,才使我脱离苦海。”
那朱载垕笑道:“这不是正好佑哥当时到了南京吗,要不是如此巧合,哪里能把你们撮合到了一起。”朱载垕这话一出口,那徐若宁白皙的面庞顿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少来,哪有……”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角还偷偷的瞟向李天佑。
朱载垕见状哈哈大笑,“皇嫂你就别装了,我这几天已经打探过了,你每隔几日便会遣人去李叔哪里打探佑哥的消息。”徐若宁大窘,细微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关心李家少爷的安危罢了。再者说来,我乃是寡妇,哪里配得上李家少爷……”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声音几乎就听不见了。
那朱载垕笑着朝自己的海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佑哥,我先走了,改天我下圣旨给你们赐婚。”那李天佑也是笑骂道:“赶紧滚回北京城,当好你的皇帝就行了,用不着你来管闲事。”
朱载垕走了,当场就只剩下李天佑和徐若宁。徐若宁的脸色越来越红,直到最后仿佛就是一颗熟透了的苹果。她转身想走,却不料被李天佑一把抓住了手。几次挣脱都甩不掉,她也不敢再走。悄悄移步挪到了李天佑的身旁,用垂袖遮住了两个人拉在一起的双手。
“李家少爷……我……”手被李天佑捉住,徐若宁的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天佑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南洋送回来的那些水果,你可吃到了?”李天佑在民都洛岛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送一船的水果回启航岛给众人尝鲜。莫说人老成精的李福,纵是岛上一个普通水手,都能看得出徐家小姐对少爷的一片心意。每次船只回来,总会有水手将船上最好的果子分一份送到徐若宁的屋前。
徐若宁的话被李天佑打断,又听得他问自己,只好低声答道:“恩,那些南洋水果我是第一次吃到,都很香甜。只是……”
“只是什么?”
徐若宁小声说道:“只是里边有一种刺瓜,不知为何,竟是臭的。最初我以为是腐坏变质。后来才知道所有的刺瓜都是那个味道。”
李天佑笑道:“忘了和你们说了,那是榴莲,天生就是臭的,不过吃起来味道不错。”徐若宁轻轻的点头,小声说道:“许多人都把那榴莲扔了,不过我偷偷的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吃。随后告诉的众人,他们才开始吃这东西。只是味道太大,吃完要开窗通风。”
李天佑有些不解,“为何别人都扔了,你还要尝一口?”那徐若宁咬了咬嘴唇,犹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那是李少爷送回来的东西,我有些舍不得……”李天佑听完这话心头一紧,口中没说什么,只是抓着徐若宁的手上微微加了一点力道。
从朱载垕的船开始起锚,到那帆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二人一直站在那里,垂袖盖着的双手,始终没有分开。
海船上,朱奎忧心忡忡的问着自己的主人,“陛下,那徐若宁好歹也是前太子妃,船长他胆子再大,也总该避嫌才是啊。”那朱载垕轻笑了一声,“避嫌?他要是懂得避嫌还会一见面就给我头上敲了两个大包出来?说起来,你当时竟然不管我。”
朱奎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略有心虚的说道:“船长他此举确实不太合礼数……”朱奎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却听那朱载垕喃喃说道:“佑哥是个特别的人,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尊卑之分。我是皇子时如此,我是皇帝时亦如此。吕宋啊,偌大一片土地说送就送出去了,这是何等的魄力。”
朱载垕不明白李天佑的想法,到最后他索性也不去想了。“算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朕心甘情愿的喊声佑哥吧。”朱载垕转头问向朱奎,“佑哥他给我的土特产是什么?我装了两只烤羊,莫不是给我带的香辛料?”
那朱奎摇头道:“不是香辛料,那些箱子挺重的,或许是什么新式火器也说不定。”说到新式火器,那朱载垕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他登基之后曾给了神机营一把启航岛的火枪做研究,那神机营统领见到火枪的时候,嘴张得能塞得下一颗鹅蛋。这次会是什么好东西呢?朱载垕兴奋的抄起撬棍将箱子打开。
箱子撬开,二人全都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新式火器,那箱子里码放整齐的全是一颗颗黄澄澄的金锭。朱载垕又将其他三口箱子打开,里边的东西与这第一口箱子完全相同。
那朱奎惊叹道:“乖乖,船长他给陛下这么多黄金做什么?难不成是造船用的?”朱载垕伸手在朱奎头上砸了一个爆栗。
“蠢货,这里最少有十万两白银,几条商船哪里用的了这么多。这是佑哥给咱们赈灾用的。”朱载垕缓缓舒了一口气,“知道佑哥有钱,却没想到他真能拿出这么多。这下总算是不用受那些官员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