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那些英国人是好人吗?”夜里,兰端着一碗清粥来到了李天佑的房间,进门第一句话,便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李天佑听了兰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那些英国人,不是海盗就是奴隶贩子,他们算什么好人?”
“那主人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在谏议里呢?”兰轻轻的将粥碗放到李天佑的桌案上,皱眉说道:“这两天那些英国人到处乱蹿,城卫队已经向我汇报好几遍了。他们好像对沥青作坊特别感兴趣。”
兰说话只是点到为止,想必那些英国人对这些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不光只是感兴趣这么简单。进城的第一天,那些英国人就对谏议里那平整的黑色路面感到惊讶。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不是随便开几句玩笑就能掩饰过去的。
李天佑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粥里加了一种植物的叶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李天佑本来是没有喝粥这习惯的,可自从他在兰那里喝过一次之后,随口说了一句这粥味道不错。兰便隔三差五的煮了粥给李天佑送过来。当然,都是晚上,总不能大白天让人看到女王端着粥碗满街跑。
现在的谏议里已经不是只有十几人的那个时候了。奉李天佑为主的那几十个人已经全都成了王国里的政要,城里绝大多数都是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的普通人。面对着这些不知底细的普通民众,国王还是需要保持几分威严的。
李天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一边喝着粥,一边随口问道:“你说咱们算是好人吗?”
“咱们?”听到这个词,兰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脸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咱们……主人带着我们在这片战乱不断的地方创造了一片乐土。当然是好人。”李天佑脸上笑容不减,继续问道:“你这是对于自己这一方来说的,对于其他国家呢,比如兰达克……再比如巴章?”
兰那两只深邃的大眼睛不停的眨着,她仔细思量着李天佑的问题。“对于巴章王国来说咱们是坏人,咱们分裂了他们的国土,抢了他们的民众,还杀伤了他们不少的士兵。是他们国家内战的主要元凶。至于兰达克……”兰歪着头考虑了很久,“咱们与他们没什么交集,是好是坏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吧……”
兰说完的时候,李天佑也刚好将那一碗粥喝完。他将粥碗放下,双手一摊。“所以喽,那些英国人是海盗,他们没有抢过咱们。是奴隶贩子,也没抓过咱们的人。最多也就是祸害一下那些黑叔叔罢了。”
“黑叔叔?”听到这个词,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古铜色的皮肤。
李天佑看她这个举动,骤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或许马六甲会有,你没见过的,那是非洲人,真正漆黑肤色的人。和他们比起来,你们都算是雪白如玉了。”
“什么雪白如玉的……”兰的脸彻底红了,小声说道:“主人又在拿我开心了。”
李天佑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黑叔叔要是掉到沥青池里,你们都没办法营救。”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没办法营救呢?”
李天佑大笑道:“因为他和沥青一个颜色,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掉在哪里。”听了他这个解释,兰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天佑将话题扯了回来,对着兰说道:“那些英国人与咱们没有冲突,他们既然在南洋落难了,咱们就帮他们一把。他们若是好奇心旺盛,想逛就让他们逛去,只是别让他们看到咱们的机密就好了。”
兰点了点头,她已经吩咐下去了,那些英国人与苏西本地百姓一样的权利。百姓不允许进入的部门,那些英国人一样不许通行。对于这个举措,霍金斯等人也没什么异议,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头发黄些就应该有什么特权。
再次见到霍金斯的时候,距离他们初到南洋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这些人也基本上习惯了苏西王国的生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奇。
他们这次来是专程过来商谈的。在李天佑的房间里,李天佑和霍金斯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李天佑的身旁站着梁三和潘常,霍金斯的身后也跟着两个粗犷的英格兰水手。
“李提督,感谢你这一周来的照顾。”霍金斯率先开了腔,“这个充满生机的热带国家让我充满了震撼。事实上,我们从来都没想过,离开欧洲之后还能见到这种程度的文明。”欧洲人习惯将舰队司令成为提督,所以霍金斯也就直接管李天佑称为提督了。他也参观过李天佑的护卫舰,这个来自北欧的航海者被那种造型优美的海上兵器所深深的折服了。
李天佑淡淡的说道:“这里只是一个土著国家,如果你有机会北上大明,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震撼。”那霍金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率直的说道:“不瞒你说,以前在我的心目中,明朝大概也就是苏西这个样子。现在真正见到了这里,我已经无法想象明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繁荣了。”说着他耸了耸肩膀,“你是知道的,我是从英格兰西部来的,那里除了码头和造船厂,和乡下没什么区别。”
说完客套话,那霍金斯话锋一转,“李提督,你知道我们这次是奉英国王室的委托过来的,现在我们该回去了。”李天佑点了点头,“你们的那艘船我已经帮你们要回来了。你若是要走,我可以让人帮你们修理一下。”
那霍金斯咬了咬嘴唇,李天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强壮率直的水手身上看到这个动作。“李提督,我们的那条盖伦已经破损的没办法航行了,就算是修补了,也经受不住太平洋的风浪。”说完,霍金斯从身上拿出一张羊皮纸,上边记录着他一路跟踪西班牙人过来的航线,以及沿途的风速、浪高等详细信息。“这是我抄录下来的副本,作为救助我们的报酬,你有资格得到这一份海图。”
李天佑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对于航线图这种必不可少的东西,他才不会傻傻的装风度来拒绝。
见李天佑收下了海图,霍金斯开口说道:“我想和你借一艘护卫舰……”
李天佑微笑着看向霍金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完全的答复了他。那霍金斯有些慌乱的说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不过我以祖先的灵魂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将这船还回来的。”
“你要知道,霍金斯船长,这护卫舰代表了另外一种造船技术。这技术或许比你们英国现在的造船术还要高明一点……”
霍金斯知道李天佑说的是实情,事实上也正是因为造船术的落后,英国才一直没有突破葡萄牙的北大西洋防线。如果借到了李天佑的护卫舰,也就相当于变相得到了李天佑的先进造船技术。
霍金斯起身,深深的给李天佑鞠了一躬。他身后的两个水手同时向李天佑弯下腰去。“李提督,如果你能帮我们这一次,英格兰人将永远不忘你的恩德。”
见李天佑不语,霍金斯继续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帮助你攻下马六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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