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望远镜。叶飞弯腰凑到萨镇冰耳边。
“司令长官。时机到了。下决心吧。”
萨镇冰微眯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未到。”
叶飞眨眨眼:“前面那3条跟女王对阵的迅雷级快要顶不住了吧。殿后的南岳也快不行了。再这样任由对方接近的话。打成混战就麻烦了……”
“再等等。”萨镇冰干脆闭上了眼。
叶飞急了。弹簧般地直起身朗声道:“还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先出手。”萨镇冰悠然如山中隐士。
不明就里的叶飞还要追问。头顶的扬声器中突然传出噩耗:“榛名号升起自航旗。向左退出战列了!”
“什么?日本人果然靠不住啊。这下子山屋中将的雾岛号就会被两条女王夹攻。不。那条没了对手的女王也许会转过来瞄准我们。好解救那条被本舰和宁海夹攻的猎户座级……怎么办。刚刚有了点优势。马上又要拉平了么……”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叶飞咬咬牙。再次弯腰凑到萨镇冰耳边:“长官。榛名号果然不行了。难道非要等到……”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萨镇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稍顷。坏消息又接踵而岛号向右舷急转……无法联络!”
“雾岛号顺时针回转中。注意碰撞!”
“东岳号来电。报称南岳号掉队。且无法与其联络。”
“雾岛号转过第三圈了。依然无法联络。继续遭到两艘女王级合击。没有还击迹象。舰尾已没入水下!”
“东岳号来电。报称南岳号失速停航。请求派舰拖救—
听到这里。叶飞又沉不住气了:“长官。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
话刚冒出个头。扬声器中突然迸出了兴奋若狂的惊呼:“爆炸了!对面的猎户座级发生大爆炸!舰影瞬间消失!烟柱快要冲到云层了。还在继续上升……还是看不到舰影。完毕。”
“第三条。”萨镇冰诵经般地念道。
叶飞遥望远方海天线上那道新鲜出炉地通天烟柱。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跺脚道:“我们这边也废掉三条了。这样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萨镇冰眯眼冷笑道:“这样就耐不住了?害怕。就不要干海军。英国人是这么教我们的。现在也真是这么做的。下定决心要战胜老师地我们。连一点承受损失地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取而代之!”
叶飞正欲与之辩驳。忽然扬声器中又传出电讯室的报告:“迅雷号来电:敌前卫旗出战列。现正以三舰围攻最后一艘狮型战巡。”
萨镇冰合掌闭眼。早有预料般地转口道:“传令。本舰与宁海号向原目标之前的女王级战舰转移火力。”
叶飞还是一脸不满地絮叨着:“就算是二打一。也救不了雾岛吧。跟那条女王改型对阵的闪雷号。境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再不执行乙步骤的话。就真的要变成近身肉搏战了。到时候……”
萨镇冰斜瞥了他一眼。略显不耐烦地沉色道:“我说了。等他们先出手。”阳字号驱逐舰围簇于中心。以28节极速朝西南方向顶风航进。以放飞又一批充当巡逻机地“金雕”攻击机。
航空舰桥外地露台。毕凌波与梁书铭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好一阵。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不理解我也没办法。我尊敬你。不想用指挥权来压你。请你下舱去等消息好
毕凌波显然已经对这场争论感到不耐烦了。梁书铭却还不依不饶。死赖着横在通往舰桥的舱口:“这不是你跟我的问题。这是我们机动舰队最后的机会。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别管什么防空了。对方如点飞机根本挡不住!你就听我的吧。把剩下的金雕和东风全都挂上鱼雷。集中攻打杰利科的旗舰。排在战列线中间的战舰根本就是死靶。你好好想想。击沉敌军总旗舰。这是多大地功劳啊。足以洗刷三艘航母伤沉的耻辱了——你也不想此战之后机动舰队被解散。我们航母派彻底沦为战舰派的附庸吧!”
毕凌波侧脸轻叹一口气。背手肃然道:“在我这里。既没有航母派也没有战舰派。只有命令。现在我要回自己的战位去了。请让一下路。”
梁书铭歪头咂嘴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这样是没办法开创新时代的。无论如何请你再考虑考虑。机会只有一次……”
“对不起。我很忙。回去我们再找时间讨论新时代的事情。现在。请让路……
长官。”
毕凌波尽量客气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身子就要向前硬闯。凄厉地警报声骤然响起。紧跟着。梁书铭身后晃出姜野那张青了半边地肿脸——“3点钟方向发现大机群!”
梁书铭刷一下白了脸。怒声对毕凌波叫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白白浪费的时间。机会就这么眼睁睁从你手中……”
毕凌波地眼神却无视性地超越他的肩头。自顾向姜野下令道:“发信号。全舰准备防空战。各机全力拦截。一架敌去!”
向左倾斜了十度以上的“狮”号前甲板。贝蒂中将沉着脸拽紧了身边的舷梯扶手。视线正前方。与两万六千吨地“狮”相比渺小得如同鼠类的“长枪”号驱逐舰正小心翼翼地靠拢过来。
“这条船看来没救了。”一旁侍立的坎特中校不合时宜地多嘴道。
贝蒂朝侧后方那道崭新地冲云烟柱眯了眯眼:“今天我们这些该死地船好像来月经
坎特耸耸肩:“虎号正被三艘敌舰围攻。一时也靠不上去。向复仇号转移如何?”
贝蒂皱皱眉:“跟托马斯凑一起?舰桥会被挤破的。我们去女王号。”
“虎号的情况很不妙。”坎特瞄着舰尾方向提醒道。
“速度就是装甲。这是谁说的?”贝蒂的目光并未离开“长枪”号。
坎特眯起半边眼:“费希尔老爹可从没有说过战列巡洋舰会被加进战列线的决战中。”
“对方也是战列巡洋舰。”贝蒂面露愤懑。
坎特苦笑:“仅仅是名义上地……”
话头未起。另一旁地副官莱恩上尉提醒道:“长枪号接舷完毕。请司令官抓紧时间转移。”
贝蒂点点头。回身向舰桥敬了个礼:“回头见。我的小贝蒂的中将旗已经从主桅顶撤下。此时正被莱恩上尉惜若珍宝地双手捧住。颤颤巍巍地第一个走下舷梯。贝蒂正要跟着踏出脚。绵延不绝却不失节奏感的隆隆炮声中。迸然冲来一阵颤人心肺的闷响—
“炸了!又炸了!敌狮型战巡爆炸!舰影完全被黑烟覆盖……”
随着扬声器中跳出的那兴奋过头的嘶喊。“迅雷”号舰桥又一次陷入瞬时的狂欢当中。白底黑檐金叶边的军帽被纷纷抛上天花板又弹回来。幸运的是。一顶都没砸到袁锋中将头上地伤口。
刚刚还斜倚在躺椅上胡乱哼哼的袁锋踩了踩脚边的军刀。面带笑意地做呵斥状:“喂。还没结束呢。都别太得意了——舰长。本舰的损伤确认了吗?”
舰长杨广文上校苦着脸报告:“越来越糟了。舰艏的弹洞大量进水。加上A炮塔中弹后的紧急注水。艏部下沉得厉害。航速只能勉强维持在20节。”
袁锋歪头想了想:“看来我得换舰了……陆参谋。让响雷和震雷报告状况。特别要问清楚航速。顺便叫一条驱逐舰过来。准备与本舰接舷。梁参谋。传令响雷和震雷。与本舰一同攻击闪雷对面地女王改型战舰。以上——”
这边话里地唾沫星子还没落地。冷不防噩耗接踵而来:“雾岛号失速停航。依然无法通讯。攻击榛名的女王型战舰已将火力转向平海号。”
“闪雷号火灾!无法通讯。”
“雾岛号大角度倾斜……确认正迅速下沉……”
“闪雷号失控。正在退出战列——”
袁锋轻叹口气。拄着军刀忍痛起身。迎着杨广文投来地询问目光。他咧着嘴一笑:“没事。打仗嘛。流血掉肉是平常事。司令长官不会眼看着我们血肉模糊了都不管的。”
杨广文苦声道:“真是这样就好了……现在已经不是血肉模糊的问题了……”
“乔治五世”号。医疗室。
“只是碎玻璃划出的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
某位白大褂一边往杰利科脖子上包纱布一边安慰道。
一旁的副官安森上尉低头致意道:“非常感谢。詹森医生。我这就去通知上面。”
舱门突然被推开。威利中校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就在刚才。猎户座号。虎号。爆炸沉没了。”
杰利科正欲张口说话。颈部伤口的疼痛却令他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虎着脸想了想。杰利科一把抓起桌上的钢笔。在写有自己伤情的医笺上唰唰唰画了几个词。翻过来展给威利看。取……时间?现在?”威利还有点犹豫。
“就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杰利科忍痛微声道。
威利咬咬牙:“明白了。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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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是九月二号。六十四年前的今天。东京湾的密苏里号战列舰上。以烧成一片赤地的市街为背景。日本代表团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八年的中国抗战。就此落下帷幕。
说到这个。这本书。开笔有八年了。进起点也有五年了。可谓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史前遗怪。常有人问。为什么还不结束?早死早超生啊。早点开新书啊。等等等等。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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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最后感谢一次大家。特别感谢到现在还有订V的朋友。
八年也好。五年也好。如果打成堑壕战。就是彻底的悲剧了。打破僵局的关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