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志怅然道:”哥们,我有几斤几两,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我这点本事,那敢到前线去和那些庄稼汉一起拼命,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拿脑袋去下赌注吗?”
那铁哥们嗤的一笑,嗔怪道:”我晕,兄弟,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闷得太久了,变傻了,脑子不管用了,谁叫你跟那些庄稼汉子一起去跟敌人拼命。?w8w8w8.?8?1?z1w8.1c?o?m”
刘远志苦笑一下,惑然不解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那铁哥们叹息道:”说你现在变傻了,还真是没有冤枉你。”
刘远志焦躁地道:”哎呀!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赶紧把你的好主意说给我听。”
那铁哥们凝重地道:”兄弟,你当年是怎么成为一级战斗英雄的,我是一清二楚。”
刘远志心头一动,若有所悟地道:”你是要我如法炮制?”
那铁哥们颔道:”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
刘远志稍加忖度,立马摇头道:”不妥,这个办法不妥,肯定行不通,当年我当英雄凭的全是运气,阵地是守住了,全连又死得只剩下我一人,当然没人出来指证我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畏缩不前,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我只要巧言偏辞一下,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英雄。现如今,我可没把握碰上那么好的运气,再说了,打仗是要流血和死人的,炮火连天,枪林弹雨,该多危险,我可再不敢去冒那个险。”
那铁哥们嗤的一声笑,轻蔑地望着刘远志,叹息道:”你还是不够聪明,那我来教教你吧!”
刘远志心头大喜,欣忭地道:”哥们,还望你看在咱俩多年至交的份上,不吝赐教。”
那铁哥们道:”兄弟,边疆战事一起,咱们d集团军a师是作战主力,a师b团有个声威赫赫的硬骨头七连,你应该早听过吧?”
刘远志叹息道:”那还用说,整个d集团军响当当的荣誉连队,可是我在军部任职,a师跟我八尺竿头打不着。”
那铁哥们登时满脸愠色,嗔道:”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刘远志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托腮,洗耳恭听。那铁哥们告诉刘远志,七连的指导员最近已调离,位子目前还空着,上级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刘远志又在机关大院做闲职,又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战斗英雄,担任七连这等英雄连队的指导员真是天仙绝配。
于是,刘远志便采纳那位铁哥们的建议,又一次动用在部队里的各种重要关系,声称自己不甘机关办公室里的清闲生活,愿意到一线步兵连与战士们一起同甘共苦,为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就这样,他便顺理成章地担任起七连的指导员来。在此之前,那位曾久经战阵,勇猛悍厉的铁哥们,还有他家那位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老爷子,专门为讲授很多战场上苟且偷生的密决,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来到七连后,刘远志通过耳睹,现硬骨头七连果然名不虚传,连长冯文山,二排长张召锋,一排长吴涛,皆是勇士强者,那些战士绝大多数看上去虎劲十足,尤其那位貌相俊美的学生官邓建国更是矫矫不群,其踔绝之能更令他叹为观止。他内心的忧惧一扫而空,放心大胆地在七连镀金,因为他早已打好如意算盘,眼下爆的战事不过是边境防御战,规模大不如从前,有恁地强悍的连队,如此多的虎威男儿冲锋在前,他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挨枪子,更何况还有一个浑身是胆,勇贯三军的邓建国做开路先锋,这仗就是再险恶,七连也绝对旗开得胜,届时功劳肯定少不了他这个做指导员的。
刘远志心念疾闪,不禁暗自把立功受奖的希望寄托到他此前十分嫉妒的邓建国身上,他微微一笑,向战士们大声道:”同志们,副连长还有很事情需要叮咛,下面请副连长讲话。”
刘远志转头冲邓建国递去一个微笑,满面春光地从指挥位置上退开。
刘远志原本遭遇尴尬,竟然在转脸之间体面退场,邓建国心神一震,暗忖:这厮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刚才一副惴栗不安的样儿,连讲话都吞吞吐吐,怎么马上就喜形于色?难道这个混世魔王并不惧怕战争?
邓建国急敛心神,瞥了一眼刘远志,而后大马金刀地走到指挥位置上,神色冷峻地扫视着队列,凛然道:”该讲的冯连长和刘指导员已讲了,该叮咛的我刚才已叮咛过了,这里就不再罗嗦了,再问你们一遍,谁要是有话要交待,现在抓紧时间说。”
顿了顿,他郑重其事地道:”谁要是有要求的话,尽管说出来,我和冯连长保证尽全力解决。”
说话之间,他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刚毅的脸庞,现二排一班的陈广锐嘴角在微微蠕动,二排三班的赵永生神态忧虑,这两个新兵显然有要紧的事情放不下心,但又没勇气当众讲出来。
邓建国当即决定让这两个新兵当众陈述心事,只要自己力所能及,一定照办,便即高声喊道:”陈广锐,出列。”
“到。”陈广锐愕怔一下,连忙越众而出,在邓建国面前,垮的一下,靠脚立定。
邓建国坦率地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和连长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陈广锐稍事愣怔,嗫嚅地道:”报告副连长,俺…俺…”
他神情骤然沮丧,低下了头。
邓建国心里猛地一沉,立知陈广锐必定有难言之隐,而且可能是伤心之事,便坦诚地道:”陈广锐,如果你家庭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说出来,我和连长保证尽力帮你解决,你放心。”
陈广锐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嗫嚅地道:”那…那俺可就说了…”
他怯生生地望着邓建国,显得甚是怵惕。
邓建国洪声道:”说。”
陈广锐喉头搐缩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副连长…俺一直想弄明白…万一…万一俺光荣了的话…倒底能…能给俺爹娘多少钱?”
他甫始说完,赶忙低下头去,生怕惹得这些领导雷霆动怒,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邓建国心头一阵凄凉,暗忖:陈广锐这么看重阵亡抚恤金的数额,家境必定穷困得异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