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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干戈还是玉帛(1 / 1)

赵一凡还未来得及辩驳,只见葛萨多空随同手下利剑出鞘,成包围之势,拼杀过来。顿时,剑光流转,气势逼人。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以静制动,待须臾之间,凌空飞起,跳出包围圈,转眼已然飞到附近的一颗枯杨上,附在树梢,嬉皮笑脸道:“葛萨兄不必上火,有话好说,一定是误会。”

说的,是回鹘语。

众人大惊,未料到他一个中原的汉人,竟然懂回鹘文,而且语言流利,和真正的回鹘人相差无二。更奇异的是,那摇摇欲坠的枝桠,细如柳条,在如此重压下,竟能完好无损。

葛萨多空见状,更是目瞪口呆。在京都时,他曾与赵一凡有过一面之缘,虽看出他武艺不凡,却也未猜到如此高超,出神入化。如今相形见绌,自是心惊。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就是死,也不能失了尊严。

想至此,他两腿飞蹬而起,冲着赵一凡刺杀过去。尚未到跟前,一眨眼的功夫,竟没了人影。四周望去,他已出现在远处的一颗树上,仍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神情。若非在白天,他倒宁可相信,这是恍然一梦。

那几名手下见主子不为所动,仍是孤注一掷,便硬着头皮出手,却也一时辨不清方向,四下乱窜。

“真是冥顽不灵!”赵一凡暗叹一声,摇摇头,只得在方圆百米的树间,来回穿梭,轻松避让。几十个回合下来,那几名手下已经体力不支,喘着粗气,伏下身子歇息。唯独葛萨多空恼羞成怒,强撑着不肯收手。

再这么下去,倒显得有意刁难对方。他叹口气,一面飞身而下,一面大声道:“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在何处。”

说的,依旧是回鹘语。

葛萨多空倚在树干,怔怔地望向他,满头大汗,身体由于极度紧张疲累而不由自主地晃动着。

半晌,他平息下来,狐疑道:“你且说来看看。”说着,翻身下来,与赵一凡正面相对,目光死死盯着他,面色铁青。

这样的表情,令赵一凡浑身不爽,倒像是他欠了他一般。他转过身,极目远眺,悠悠道来:“在此之前,先达成共识。我若说的对,前事一笔勾销。若说的不对,容我解释误会。”

这样说,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免得他在手下跟前抬不起头来。难道真要大打出手,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知道打不过还硬拼,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赵一凡心里清楚,葛萨多空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拜李云峥等人所赐。当时,依照他的伤情,武艺怕是废了,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老天开眼,再加上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个硬汉,多多少少还是有让人钦佩之处。

“也好,事已至此,眼前的事要紧。”葛萨多空再三思量,下了狠心。

看对方肯领自己的情,还不算太顽固,赵一凡回过头,笑逐颜开:“这就是了,凭我的武艺,大可杀你们灭口,又何必多此一举。”

葛萨多空微微点头,表情些许和缓。他要过水壶,一仰头,大口i喝下整壶水,随后盘腿而坐,凝神倾听。

“喂!怎么,真当我是敌人?!就是俘虏也该给口水喝罢!”赵一凡一皱眉,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一连兜了十几个圈子,口干舌燥,这又是何苦?!

这般想着,他旋身而起,跃至其中一名手下跟前,提溜下一个水袋来,瞬间又撤回,一仰脖子,水倾泻而下,甘甜可口。

那人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上来理论,被葛萨多空拦下,气鼓鼓地在一旁干瞪眼。

赵一凡全然无视,这清凉之水正好可熄灭他心中的无名之火。喝罢,甩手一丢,扔至那人腰间,随后席地而坐,无比畅快。

“你此番来,是为了找人。所找的,应该是个女人,年轻貌美,懂点功夫。我曾在肤施见过她,不过现在,她已经落在敌手了。”

赵一凡边说边留神对方的神情,他所说的,都是猜测。不过,国破家亡之人,大概都会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他们很有可能仅仅是为了刺杀为了复仇而来。

“这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除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块玉玺,应该便是夜落隔可汗的大印——”

“我杀了你!”葛萨多空突然打断他,横眉怒目,大声咆哮着,两臂张牙舞爪伸过来,打算掐住他的脖子。

赵一凡本能地急速翻身而起,拉下脸来,冷言喝道:“你这是何意!我好心告诉你,你却要杀我?!难道让李云峥等人看笑话不成?!”

这一闪躲,令葛萨多空扑了空,身子重心不稳,顺势一头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两名手下忙上前搀扶住他,其余三人则摆开阵势,护在主子跟前。

“你……你知道的太多了!”半晌,他颤颤巍巍道,直起身子,目光逼过来,“你到底是谁?那封密信可是你做的手脚?”

原来症结在这里!赵一凡长叹口气,劈头盖脸数说起来:“葛萨兄,你用你精明的头脑好好想一想,八王爷信任的人,又会是谁?怎么可能动那封信的心思?当时你不告而别,定然是对八王爷起了疑心。可是,四海之内,孰人不知八王爷的品行?否则,又怎可担得住“贤”名?今日我便告诉你,那封信在宫中被窃,是李云峥本人所为。”

看对方仍是以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继续道:“那好,我便说一事,你自可判断。想必葛萨兄应该知晓皇宫大火一事,罪魁祸首,便是李云峥。而李云峥,又是李元昊的贴身侍卫,其名号‘贺兰神鹰’,由此可见,西夏对我大宋,已是心怀叵测,恨不能搅动朝野,趁虚而入。”

“这些,即便是真的又如何?!”葛萨多空哼笑一声,苍凉而又落寞,“你大宋兵强马壮,民富国安,我可汗诚心相求,却换来的是,不闻不问,见死不救,落得个亡国的下场!如今,可汗已死,太子被杀,凉州城血流成河。我回鹘人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说至此,他已泣不成声,强忍着悲痛,攥紧双拳,“我……恨你们汉人!”

这番话,字字血泪,令赵一凡湿了眼眶,不管在何时何地,和平,永远是人们所向往和追求的。更别说,在战火纷飞的岁月,这种祈盼,带着怵目惊心的鲜血,就更加的迫切,然而,却往往是可望而不可及。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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