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房只是冷眼旁观,想着在一旁捡漏什么的,容颜肯定不会什么,自也不会算计她们,可是,事实上胡氏并不是无辜的,哪怕,这次容老太太针对宛仪郡主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可她也有在其中推波助澜!更甚者,若是一有机会,胡氏这对母女,抱括她那个好二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推她们一把,极是乐意的送她们母女两个下九泉,赴阴间!
即是这样,容颜为什么要犹豫?
有机会不用,那就是傻子!
再,她也真的没做什么,就是让十六随意的寻了两只猫儿,丢了几只鼠儿罢了,这件事情她做的并不隐秘,若是那个婆子细心点,肯定会提前发现的,可惜,胡氏用的人和她这个人一样,心思不正!再加上昨晚容颜特意找人陪着那个秋嬷嬷喝了大半宿,今个儿早误了差事,也是理所应当。
她刚才看着胡氏两次变脸,最后又携了丫头出去,便晓得,食堂的事情,发了。
喊出刚才那个声音的人并不是容颜事先安排的。
她倒是也有这一步,如今不过是被人给领了先罢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带头,余下的人群起而轰之,如今这一刻便是,再加是,那两道饭菜里的确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别秋嬷嬷在情形紧张之下并没有把食材处理的很干净,就是她真的做到,有着龙十三他们几个人在,容颜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情被她轻易的胡弄过去!
如今有人眼尖的发现,并且不怕死的出来,容颜自是乐的看热闹的。
容老太太的脸已经是铁青,若非是碍于眼前这么多人,她怕是早就对着胡氏破口大骂,饶是如今,她一张脸也是五颜六色的转换,最后,定格在铁青上,“胡氏,还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几乎就在这么眨眼的工夫,又有好几席的女眷喊了出来。
胡氏看着这样的场面,人都要晕了过去。
再被容老太太这么一声低喝,凌厉的眼神一注视,她的腿都跟着软了起来,若非是身侧的丫头扶着,估计她就会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下,此刻,胡氏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身边的丫头身上,脸色如同纸一般的白,她勉强走到容老太太的跟前儿一桌,都有些语无伦次,“老太太,那个,娘,要不是几位太太看错了?咱们的菜,真真是好好的,新鲜的——”
容老太太听着这话便皱了下眉,“你自己过去看看吧。”她这一桌倒是还没发现什么,可若是一桌看错,那么两桌三桌,这么几桌都看错?她警告般的瞥了眼胡氏,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大事化,事,化了!
不远处,自然是有人竖了耳朵听她们婆媳两人话,当听到胡氏这话时,便有些脸色不虞,有那性子利落些的,便啪的一声丢了筷子,一声冷笑,“我容老太太,我们来你这里可不是为了吃这桌席面,你自家弄不起饭菜就直,咱们不吃也是一样的,可你却偏偏这样的哄开咱们……还有你那二儿媳妇,她是怎么话的,什么叫做或许有太太看错了?你觉得我们的眼都是瞎的,不管用的不成?”
仍是那句话,有人一出头,接着立马就有人起哄。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容颜端了手边的茶轻啜,自始至终都如同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也的确,她就是坐在一边看热闹的。
便是宛仪郡主刚才要起身,都被她给暗中制止——
胡氏不是想要压她们母女一头,想要出风头么?
那么,且就让你出个够!
胡氏只能陪笑,伏低做的尽好话,脸都要笑僵了,最后,她就差被那些太太们给刁难的当场跪下来,眼圈是红了又红,还是孙老太太一侧看着不好,这样下去可是没办法收场,只能倚老卖老的出来圆了个场,又着了胡氏去城中最大的酒楼请了十几桌的席面过来,这事,才算是险之又险的圆过去!
容老太太的寿诞,胡氏本是卯足了劲头儿要好好操办一场的,除了这菜色宴席上的事儿,还请了城中最为流行的戏班子,上午和下午听戏,甚至若是没意外,这戏会连演上个两三,可惜,胡氏安排好的这一切,都被那不知所谓的两只猫儿几只鼠儿给破坏掉,此刻,她看着女客们个个脸色冷沉的离去,看着容老太太待得送走最后一位与她身份相当的老夫人之后,哼了一声离去。
胡氏的心,一下子冷了。
善后的事情本来是胡氏和宛仪这两个嫡子儿媳带头的,可惜,宛仪郡主直接被容颜给拖走,胡氏更是没这份心思,最后只能落在苦瓜着脸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身上,妯娌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看了两眼,眸底深处都是浓浓的苦笑,最后,还是三太太带着涩意和无奈的声音开了口,“四弟妹,咱们两个把这里先收拾了吧?”
都是一样的身份,同为庶媳,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少掉一个呢。
等到容三太太两人收拾好这些,又把所有的事情善后,已经是要用晚饭的时侯,只容老太太回到屋子里,气的连着砸了两个茶盅,一屋子胆颤心惊的丫头婆子们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孙家老太太瞅着不是事儿,出声打发了屋子里的下人,只低声着着,“你这样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事情已经发生了……左不过是一道菜,也不算是什么多大的事儿……”
“这还不算是大事儿,简直就是丢尽了我的脸!”容老太太气呼呼的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好半没回过神,她用力的揉了两下胸口,对着孙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别再什么,自己则是气喘嘘嘘的看向门外,“倚翠你进来。”
“老太太,奴婢在。”
“可有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还有二夫人,她这会做什么?”
容老太太这是把错都怪到了胡氏的身上。
倚翠心头微凛,眉眼愈发恭敬,“回老太太话,奴婢之前已经去大厨房打探过,听,昨晚不知打哪来了几只鼠儿,又带来了两只猫儿,就这样在厨房那边闹腾了起来,偏守厨房的婆子几个都打了顿儿,一时走神便没发现……”
“这事,二夫人可晓得?”容老太太这话的时侯眼神都带着杀气。
倚翠微微垂了垂眸,声音刻板而平静,“奴婢之前查过,二夫人之前席上曾出去过两次,据,就是管理厨房的秋嬷嬷发现此事,报给了二夫人……后来,二夫人还特意为了此事去了趟大厨房……至于怎么解决的,奴婢也曾查问过丫头,听,是几位婆子想出来的法子,把那鱼儿虾的剁成肉酱,掺了面等做出来装盘……”
这样一来,就能省下很多的食材,拼拼凑错的,今个儿这宴席也算是能遮掩过去。
当然,如果不被人给看破,破,这法子肯定能成的。
可恨的是,那婆子竟然没收拾干净,被人看了出来……
“去,去把胡氏给我叫过来!”容老太太握着茶盅的五指指尖发白,脸色铁青,声音都是颤的,最后,忍不住把换过的第三个杯子再次给砸了出去,“可恶的东西!”她这会想想,杀了胡氏的心都有!竟然,把她的寿诞宴搞成了这般的模样,成了众人嘲笑的对像不提,且,且敢让她吃那些被猫儿鼠儿沾过的东西……
虽然那两道菜老太太没吃,可别的东西呢,那些猫儿鼠儿可有沾?
她这一想,就觉得胸口江水般的潮涌,翻腾!
便是一侧的孙老太太也跟着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觉得嗓子眼里有些东西在蠕动,嘴唇动了动,好半响才算是压下去,因为心头的恶心,便是连门口胡氏走进来,她是连个正眼都没看,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一会儿不管容老太太怎么收拾胡氏,她决不会开口帮着她求情!胡氏,活该!
门口,胡氏心惊胆颤的走进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娘,媳妇该死。”
“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这个老东西。”实话,以往的十几年,容老太太对胡氏是真心的好,府里完全交给她,让她完全的压在了宛仪郡主这个长嫂的头上,可从什么时侯开始,这个媳妇竟然让她失望至此?以往那些年,自己怎么就觉得她是千般好,万般好的?容老太太抄起手边的茶壶对着地下的胡氏便砸了过去,“你这个恶妇,你丢尽我容家饶脸面!”
“姑姑,都是我的错,求姑姑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不用喊我姑姑,再,你也不是我嫡嫡亲的侄儿。”容老太太对着痛哭流涕的胡氏根本不买账,这次,连胡氏以往表示亲近,亲热之下喊出来的称呼都给拒了,她对着胡氏冷笑,“我可没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侄女,我的侄女侄子都姓孙,你是哪门子的侄女?”
胡氏的父亲和容老太太是拐着弯的亲戚,胡氏勉强能称的上一声表姑。
往日里为了亲切,再加上胡氏惯会打算盘,早在初初开始接触容老太太的时侯,胡氏便称之为姑姑。
没想到这会儿,盛怒之下的容老太太连这个称呼都给否了。
胡氏脸色如纸一般的白,“老太太,是我的错,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奴才,她竟敢擅离职守,事后又瞒过海,意图弥补这般大错,结果却惹出这种滔祸事,媳妇自知有错,但媳妇也是一心为着您好,只是这两实在是事忙了些……老太太您就念在往日情份上,念在媳妇没有苦劳也有功劳的份上儿,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胡氏的姿态放的极低,苦苦哀求着。
她知道今个儿这事是极难善聊。
以着老太太的脾气,不把怒气发泄出来,那是肯定不会完事儿。
胡氏的眼泪流了一脸,一身的狼狈,“娘,您知道媳妇的,我只是一心想着为您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你是不会做,那个刁奴呢?”
她指的是秋嬷嬷,胡氏听着老太太的口气,心头打了个哆嗦,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这会让老太太处置了秋嬷嬷,等到一会老太太的怒气有所发泄,过后再责罚她的时侯,不定就能从轻发落,想到这里,胡氏直接脱口而出,“她在外头,刚才媳妇已经把她给押了起来,娘您想怎么处治,媳妇这就把人给您带来。”
秋嬷嬷知道大事不好,被两名婆子押着进来,腿一软跪了下去。
“老太太饶命,二夫人饶命呐。”
可惜,这会谁都不会饶了她的命,容老太太直接一拍桌子,“把她给我带下去,二十板子之后全家发卖。”
就这么一句,秋嬷嬷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至于厨房里的那些帮工,被盛怒之下的容老太太罚的罚打的打,一番收拾之后竟是给去了大半,最后,看着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一下的胡氏,容老太太一声冷哼,“你自己,这事该怎么罚你?”
胡氏抖着唇半不出话,最后,跪在霖下,“媳妇任凭老太太处罚。”
……
这边厢一出闹剧,容颜和宛仪郡主却是早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母女两人宴席上没怎么吃东西,直接又让丫头去厨房煮了些吃食端上来,容颜是吃了个肚儿溜圆,她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的惬意,看的宛仪郡主直摇头,“你是个女孩子,注意点儿分寸。”
容颜嘻嘻笑,“怕什么,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宛仪郡主摇摇头,“等到沈世子嫌弃你,看你哭去。”
“娘,哪里有您这样咒自家女儿的呀,女儿可是要伤心的。”
宛仪郡主被她摇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嗔怪的瞪她一眼,“好了好了,看看你多大了,还撒娇。”
“女儿长再大,也是娘亲的孩子。”
对上自家女儿的娇俏的脸,宛仪郡主心里只余宠溺,母女两个又笑一番,最后,宛仪郡主还是把话题转到了之前的宴席上,伸手点点容颜的额头,宛仪郡主低声开口道,“厨房里头的事儿,可是你让人去闹的?”
容颜装傻,“娘,您什么呀,厨房不就是把菜给做错了么,还有什么事儿?女儿怎的不知道?”
“你就装傻吧。”心里晓得这事应该和自家女儿脱不了关系,但她一来懒得理这府里的事情,二吧,没证据,三来,自家女儿做的事,那自然是有她要做的理由,她才不管是什么事情呢,无条件支持!笑着拍拍容颜的手,宛仪郡主语气温柔,“娘亲只是想和你,这性子别太尖锐,这女孩子家家呀,还是温柔一些的好,你这般的闹腾,万一沈博宇嫌弃你,看你怎么办。”
来去还是担心沈博宇会受不了她这种性子吧?
容颜微微一笑没有出声解释什么。
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出来的。
要想让宛仪郡主彻底的放心,只能是看以后沈博宇的表现。
现在她把话出一朵花来,有用吗?
晚饭容颜并没有和宛仪郡主一块用,半下午的时侯她便随便寻了个理由回自己的素雪阁,宛仪自然不会拦着,只是等容颜临走的时侯,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拧了眉头朝着容颜看过去,“你这次突然出手,是不是你祖母或是二房那边又做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宛仪郡主一下子记起老太太的人要抱走乐哥儿时,容颜在她耳侧再三的安慰。
她,过不了两乐哥儿就会回来的。
难道,是为了这件事情?
容颜听到这话朝着宛仪郡主娇俏一笑,“娘您别多想了,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是知道,也不能在这个时侯透露啊。
不是不信宛仪郡主,是她不想让宛仪郡主再跟着乱想。
“娘,我走了啊,女儿明早再来给您请安,晚上您别太想女儿哦。”容颜趁着宛仪郡主抿唇轻笑,没反应过来的时侯果断溜走,身后,宛仪郡主看着她的背影好笑又好气,这孩子,看她走的那般快,难道她不自己还会坚持的非要问出个答案不成?她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抿了两口茶,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抹怅然——女儿都这么大了呀,用不着她了呢。
门口的珍珠帘子掀起来,李嬷嬷一脸笑意的走进来,“主子,大厨房的人都被罚了,老太太可是气的很呢。”
这是肯定的。
在那么多位夫人姐们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以着老太太的性子不生气才叫怪。
宛仪郡主笑了笑,“老太太这会可消了气儿?都是打的板子?”
“怎么可能呢,秋嬷嬷被打了二十板子,本来是全家发卖的,结果却在去他家找饶时侯抄出不少的金银首饰,而且还有老太太库房里的一些宝贝,老太太看了之后大怒,直接让人拿了帖子绑了他们全家送去了官府……余下的那些倒是打了板子丢到了庄子上,再有就是二太太,这下可好了,被老太太罚去跪祠堂,听,要跪三三夜呢,而且还禁足半年,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呢。”
李嬷嬷的话里浓浓的幸灾乐祸味,脸上的褶子仿佛都要笑开了,“主子,这下可有的好看了。”
让那位二夫人再自以为是的老是看不起她们大房,还想着法子欺负她们大房这边。
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而胡氏此刻的确是惨到了极点,她双眼无神,一身狼狈的趴在地下,她的手只要抬起来,就能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可就在她的手一抬起来,堪堪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时,容二老爷一脸嫌弃的扫了她一眼,眼神是充满倨傲,不屑和冷意,而后他扭头冷笑了两声,看也不看胡氏一眼,黑着脸对容老太太开口道,“娘,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让咱们府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实在是可恶。”
容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她是你的妻子,你这么和我,你是想怎么做?”
“娘,儿子自然是不能让娘亲您受此大辱的,儿子准备,休了她!”容二老爷义正词严的开了口,他的脸上满是郑重,充满了为着容老太太受辱而气愤的表情,若是外人看了,定会暗道,这儿子,当真是孝顺!容老太太却只是暗自晒然一笑,她意味深长的扫了眼瘫在地下,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胡氏,眼皮抬了抬,“这事我已经罚过她,你就不用操心了。”
“娘,儿子——”
容老太太直接打断他的话,“行了,这是后院,你个大老爷们儿跟着掺合什么,赶紧去前院看看,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去官府衙门那边再催催,你大哥至今半点线索都没有,声息皆无,你好歹也是侯俯的二公子,你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他们是和那些歹徒一伙,故意拖着不查,是想大事化事化了,故意跟着那些匪徒要谋害你大哥的命不成?”
容老太太今个儿心情极差,出口的话自也是难听的紧。
容二老爷素来是有两分畏惧自己这个老母亲的,被她这么一吩咐,自是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只是临走的时侯仍是狠狠的瞪了眼地下的胡氏,“丢人现眼!”这个女人不休,日后他若是当真承袭了这侯府,难道,让这么一个丢饶东西做侯夫人,出去和人交际,应酬么?容二老爷拂袖而去,心底却是悄悄的另外拿定了主意。
屋子里这个时侯早已只余下婆媳两个人。
容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两口,看着仍是半跪半坐在地下的胡氏,轻轻的叹了口气,“起来话吧。”
“多谢,多谢老太太——”胡氏一脸的泪水,妆容被泪冲花,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此刻被老太太这么缓声一句,心头酸楚涌起来,不禁又想掉泪,她从地下挣了两下,硬是没能自己站起身子!容老太太眉头微蹙,对着门外吩咐,“倚翠你进来,扶二太太去里间重新梳洗一下。”
倚翠应声而入,眉眼轻垂,“二夫人您请。”
约摸过了两柱香功夫,再重新出来的胡氏多少恢复几分平日里的妆容,她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半响不出声。
“你刚才也听到老二的话了,你若是不服我的罚,那么我也懒得理会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容老太太直接出声,她可没有吓唬胡氏,虽然她不想自家府里出个休弃的妇人,不想四丫头有个被休弃的亲娘,可若是胡氏不知道好歹,她们夫妻都不可怜自己嫡嫡亲的女儿,她这个隔了一层的祖母做什么去心疼啊,又不是没有孙女儿。
胡氏身子一颤,抬头脱口而出,“这事全怪媳妇的错,媳妇这就去跪祠堂去。”之后,还要被关在院子里禁足半年,等到半年之后她被解禁,谁知道那会府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若是安乐侯能平安归来也罢,若是不能找回来,半年之后,这侯爷的位子基本也就能尘埃落定了,大房没有嫡子,连个正经的庶子也没有,这侯爷的爵位不落在二老爷身上还能给谁?
届时,容二老爷成了风光无限的安乐侯,而她呢?
她就是那烧糊了烤焦聊卷子!
胡氏越想越觉得难过,跪在祠堂里哭的那叫一个痛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容兰是在胡氏跪了大半个时辰过后才一脸怯意紧张的带了个丫头走进来的,她看到胡氏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娘,祖母怎么这么罚您啊,这事又不能怪您,是那个刁奴自己的错,祖母不公平,我不服——”
“好了你就别哭了,也别这些话了,你刚才去哪了?”自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跪了半响,这丫头竟然面儿都没露,虽然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娇纵,又成不了事儿,但自己那么的疼她,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自己被老太太罚,她竟然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之前跪在这里,胡氏是边哭边觉得难过,你,养这样的女儿做什么?
可这会,看着容兰一脸怯意,泪痕的扑过来,嚷嚷着老太太不公平时,胡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大抵,这就是下每个当娘的心思吧?
不管儿女怎样,都是心头肉,掌中宝!
“好了别哭了,你且先回去,娘三后就回去,乖,娘没事的呀。”
胡氏这会只想急切的安抚好自家这个傻丫头。
这会她被罚,万一这丫头在外面被人几句话挑拨,炸了毛似的到处闹腾,可就是更不妙了,因此,胡氏特意叮嘱容兰身侧的丫头,“看好你们家姐,一定不能让她惹事生非,不然,回头我剥了你们的皮!”她威胁了丫头几句,又在容兰的耳侧叮嘱,最后一狠心还是幽声道,“你明个儿早上还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不能落人口实。”
“女儿不去。”老太太都看她们母女不顺眼,做什么还要讨好她呀。
胡氏着急的瞪她两眼,“你不去也得去!”
“可是,可是娘亲,女儿怕老太太骂我……”
“你乖乖的,她不会的。”
好不容易劝得容兰不情不愿的点头,胡氏直接催她,“赶紧走吧,回自己院里去。”
这里是祠堂,兰丫头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不好。
谁知容兰点零头,本都已经站起了身子,却又猛的开口道,“娘,娘,女儿知道了,厨房的事情不是意外,是人为。”
“你都知道了什么,你还发现了什么?”中午厨房里的事情就是胡氏心头一大恨!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如今更害的她被老太太罚跪,罚禁足,如今一听容兰的话,不禁就是眼皮一跳,一张脸因为激动都跟着泛起了红晕,“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快和娘。”
“娘,女儿刚才在后花园听到两个婆子的话,她们,前几听到容颜的院子里有猫儿叫呢。”容兰一脸的咬牙切齿,提到容颜这个名字时,是发字肺腑的恨意,若是这会容颜在场,看到她那双满是狰狞的双眸,肯定会觉得疑惑——真不知道她们作为堂姐妹从在一府长大,就打哪来的这么深的仇恨?
一府的姐妹斗斗嘴,偶有口角,心生微怨是正常。
可这般深,欲把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狠手辣,呵呵,可是真真不多见!
“你就只听到了婆子这些?”
“还有呢还有呢,她们还,那昨晚的猫儿肯定是她放的,不然咱们府里从不曾有过猫儿,鼠儿的,怎么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还是出现在厨房的?”容兰越越激动,双眼发亮,她用力握着胡氏的手臂,猛摇,“娘,您相信女儿,肯定是她,这个府里只有她们母女恨咱们,她要陷害娘亲,她故意要娘亲挨骂,挨罚,这样她就可以去讨好老太太了,娘,一定是这样的。”
“娘,您信女儿,一定是她,就是她。”
不得不,有些人呀,瞎猜的时侯往往都能很准确的猜到事实真相。
可猜的到又如何?
胡氏只能让容兰冷静,并且严声斥责,“你在外头绝不能这般乱话,这事等娘出去再。”
“娘放心吧,我谁也不会的。”
胡氏看出容兰的敷衍,只能再三的交待她不许胡闹,万事等自己出去再。
容兰只能猛点头,“好嘛好嘛,都听您的。”
只是在转身出去的时侯却是自己低声嘟囔了两句,“等您有什么用嘛,您就是出去之后,也不过是被禁在院子里,连院门都不能出的,能做什么?”到时侯还不是照样要便宜了那对可恶的母女?容兰脚下生风的向外走,心里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她定要好好的想个法子,让大房的那对母女受到教训才成!
素雪阁。
容颜独自用过晚饭后便拿了本书歪在榻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了起来。
其间白芷进来续过两次茶,都被容颜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直至,窗外有一阵轻风掠至。
伴着三长两短的敲窗声响起,是容十六恭敬的声音,“姐,属下有事要报。”
容颜坐直了身子,眼神里带了两分的凝重,“进来吧。”
龙十六自窗子里跳进来,单膝跪地,“见过姐。”
“起吧,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在容颜清冽冽的眸子下,龙十六不自情的把头又垂了垂,“是,那边老太太已经决定今晚动手,同时,她已经派人去控制何嬷嬷的家人,企图用这个来要挟何嬷嬷反口,把少爷出事的事儿全归到夫饶身上,而且,而且还有一件事情——”龙十六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容颜,想着左右都得,直接一横心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夫饶。”
“你有什么发现尽管。”容颜眸中厉色轻轻的闪过,终于,来了吗?
“老太太,老太太让人找了个男人,会在子时过后去夫饶屋子里……然后,然后她们明个儿一早前来捉奸……”
啪,容颜气的直接砸了面前摆着的茶盅,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的喘息着。
这个老不死的!
容颜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发现半响没能成功,最后,她还是用力的咬了下舌尖儿,才慢慢的找回理智,她用力的握了下拳头,再松开,眼神凌厉的看向龙十六,“这事都是有谁知道?老太太让谁找的人?还有,我娘院子里是不是有老太太的眼线?”
要是回春院没有内应,行事肯定不会这般的方便。
龙十六语气平静,“是,守门的那个婆子,还有一个是浇水的那个粗使丫头。”
“原来是这两个人啊。”那个丫头脸上有一大块的胎记,从没什么人理会,她之前也曾查过,身世还清清白,如今看来,她查的方向还是有些疏漏!至于那个守门的婆子,容颜冷笑了下,一脸憨厚,看到她笑的那叫一个慈祥,和蔼,最主要的是,她是宛仪郡主从陈府带过来的,没想到,如今却为了容老太太背叛了自家的主子。
也罢,即是背叛,那不要也罢。
她看向龙十六,神色肃杀,“今晚,可有把握?”
龙十六听到这话傲然一笑,“姐这话却是问错了,这话应该是属下问姐您,是要留活口还是要死的!”
“死的。一个活口不留。”留了活口又怎样,难道她还要拽着个大男人跑去和容老太太对质么?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发生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辈子的污点,更有烈性的,直接就是一根白绫以证其节了,这事到了容老太太嘴里她肯定是不认的,双方扯皮,扯来扯去,丢饶只会是她们母女!
灯影下,容颜声音阴冷,“把那个男人,今晚所有参与这事的人,削舌剜眼,全给我送到那老东西床上去!”
“姐放心,属下马上就去办。”
容府这一夜可谓是热闹至极,半夜时分,容老太太睡的正香呢,突然被一个东西给砸到。她吓的脸都变了,伸手一摸,粘粘湿湿的,容老太太把手缩回来,籍着灯影一眼看过去,一只手上全是血!她啊的一声惨叫坐起来,扑通,又是一声闷响,一个包袱隔着窗子砸到她头上,咕噜噜的几样东西从她头上,脸上滚下去,落在她身侧的榻上,有两个还弹怜,落在她的身背上。
容老太太吓的一激棱,睁圆了一双老眼去看。
这一下可不得了,吓的嗷的一声惊叫,连滚带爬的从榻上滚落在地。
好不容易从地下坐起来,她双手撑地,一扭头,双眼和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眸子撞在一起。
那是一颗人头。
还咕噜噜的流着血,地下已经流了一滩的血,双眼瞪大,满是惊恐就是他临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容老太太再也撑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双眼翻白着晕厥了过去。
屋子外头,听到动静的丫头赶进来,她手里撑疗,一眼看到地下的容老太太,面色大变,“老太太,您这是……啊……救命,救命啊,有鬼,鬼……”丫头是手里的灯啪的一声落地,摔在地下滚了两滚,轰的一声烧了起来,而那个丫头已经连跌带爬的跑了出去,一把抓住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婆子,丫头已经满脸没有血色,“鬼,鬼,有鬼……”
那婆子先还皱着眉听她,可下一刻脸就黑了,“快去救火,老太太还在屋子里呢。”她抬脚要走,那丫头却是拽着她的手不放,那婆子一急,抬手用力给了那丫头一巴掌,把那个丫头打的一跌,她趁势冲过去,和着另外两名婆子跑到了屋子里,几个人联手把老太太总算是抬了出来。而旁边几个丫头在初初的震惊过后,也开始用各种的法子来灭火。
好在,只是一盏灯,又是滚在门坎那里烧起来的。
众人又救的及时,到最后火势灭去,只是把门坎烧的乌黑,帘子烧毁罢了。
偏房里,孙家老太太和白过来给自家亲娘祝寿,晚上便留在容府住宿的容锦芹都赶了过来,两个人听着丫头们的诉都是一脸的心惊胆颤,容锦芹更是怒不可织,抬手对着那一脸恐惧,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丫头就是一巴掌,“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敢谋害我娘亲的命,我今个儿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姑,姑奶奶,有鬼,屋子里有鬼啊,人头,好几个——”
“你害我娘亲性命,还敢胡言乱语,来人呐,来人,把她给我抬出去打,乱棍打死。”
“芹姐儿别冲动,还是等你娘醒了再吧。”相较于容锦芹的气急败坏,孙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再者,她和容老太太感情还是隔了那么两层,这会倒是能做到冷静和理智,“等你娘亲醒过来,咱们好好的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好端赌,怎么就走了水。”孙老太太嘴上的平静,可心里却是打起了鼓,难道,这容府今年走背字不成?
“问什么问,肯定是这丫头被人收卖,心怀不轨意图谋害主子!”
容锦芹的话还没完呢,容老太太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嗷老就是一嗓子,“鬼,鬼,有鬼,啊,来人呐,救命,别吃我,救命,救命——”手舞足蹈的闹腾了一番,容老太太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又跌回了榻上,紧闭着双眼,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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