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好像人尽皆知的样子,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温格的脑子空空的,甚至是温简明知道刀无痕将他们送往名剑城习武的途中将取道秦淮河,都没有多加嘱托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爹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也是,路上我看到爹爹曾经擒获了一名姓金的汉子后却始终没有谈相关话题,我记得当时还逼问过几句的。”温文鼓起端庄的粉红脸蛋,俏丽地眨着大眼睛道。
“哎,其实我都想不通爹爹为什么要出手去挟持小毅子的,咱们本来平平安安地从潞州横穿到扬州这边,说好了是要去娘的旧居钟氏楼去将遗物掩埋的。
可现在居然睁眼离开了扬州方向,却从寿州的南面绕走到距离城门甚近的一个大镇,我其实心里都盼着爹爹能回来继续带着我们走着逛那的。”温格摊开沿途从小集市中买来的地图,有些淡然伤心道。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爹爹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们在这里瞎猜还不如做些什么,对了,爹爹把鞭子和鞭法都交给了,已经是希望你将我们温家的鞭法学好,然后再去找那恶人为娘报仇!”温文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眼圈有些红红的,到最后竟是有些低低的抽泣起来。
“傻瓜,有什么事情不也还有我这个哥哥耽着吗?何况小毅子和我们同样有着大仇要去报结,只是不知道他要找谁去报,我们每次比武都是将对方当成仇人来对招的,所以那个发梢遮脸的刀姓家伙总会要求在旁看着。”温格想到李虚毅,心里的孤寂以及情苦不觉少了一分,更多是想和他在练武旅途中携手共进,这样一来,他将双目凝成天上的幽星暗夜近望向李虚毅。
李虚毅处在厅堂中间,静静地听着蛮子寒以及众人的议论声将这次去向秦淮艳会的种种内幕信息全部了解一空,也不去特别照看杵在那里紧盯子夜弯刀不放的刀无痕,却向着被章不二用烟云掌吐发起来裁剪成“华”字的残缺门扇。
晚上的夜风轻吹过来拂过脸颊,想起周婉冰刚才极为无意的一句闲话,他心上却隐忍着丝缕无言的绝望,脑中有极为强势的思绪在拼命争斗,就像秋日偃伏下来的衰黄草色一般。
“习武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内元功法始终没有突破劲气一重霓,真的是我在这方面天生残缺么?”此前曾在他心肺上偶聚的霓伞并没有攻击他并因此而藏蓄起来。
李虚毅把手重重地拍击在门上,从没有练武的温文惊叫她已在无形中突破劲气一重霓开始,他就已经很奇怪。从他拜入到刀无痕门下习武开始,刀无痕从来就没有主动告诉过他这世上还有所谓的内元功法,平时在府院上与他动招向来都是用招数来计较的,之后便是与温格的沿途比武。
始终有些怪异的是,如果没有内元功法的支持,他的刀法又如何能使出刀白芒甚至刀流罡呢?对,好像是说没有内元功法的支持,某些人也能越过内功重数与招式级别的对应关系转而修习向上的。
从先前对阵周英威使用出的六贾级别的“杀行透”来看,他已经能越过四级来使用刀式。“哦,我似乎能懂以前爹爹为什么不让我习武而后来又让我习武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不能修习内元功法,然后对于招式级数的领悟远高于旁人?”
“但是招式的级别最多也不过能到达零帝级别,而像青尘子这样的绝代高手花了二十余年尚未领悟出来,我又如何能达到这个地步?另外,被内元功法拖累,我就算招法级数达到了横绝古今的零帝上级,也就是别人用墨觞五重电攻击出来的五商上级招式,我的上限竟是如此之低!”
李虚毅恨不得用拳头砸碎自己的胸口,想到不能为一家老少报仇,他就想再被真元幻影控制一次,狂暴异常地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这种钻进内心深处的无能让他将边唇咬出了殷红的血丝。
“小毅子,你怎么啦?嘿,我刚做了一个决定,”温文像只娇莺飞过厅堂中还在闲散论说的众人,一脸明快地拽过李虚毅想要宣告某些事情,“你猜猜,我敢说你绝对猜不出来哦!”她的笑脸无邪得有些可爱。
被这意外的节奏打破,李虚毅终于忍住情绪淡淡道:“你决定每天起床后不再梳弄柳花式的开拢垂发了?又或者你决定在早上改吃肥肉包子了?嗨,反正你每天啰嗦来磨蹭去的也无非这些事情。”
“哼,就说了你猜不出来,被我说对了吧。来,耳朵凑过来,”温文异常诡异地笑起来,痕淡却显修长轮廓的眉毛宛若弯月盈盈,“告诉你吧,从今天起,我决定用心习武了。是认真而且真实的哦,我向你保证,不信就来拉钩钩。”
“真的假的啊?”李虚毅犹自有些不相信道。在他眼中,温文就是一个爱打扮爱苗条的娇贵少女,却哪里能体会习武过程中的种种辛苦与劳累。
面对温文眼神坚决地白嫩无名指勾出翘举,他知道温文刚才说的绝不会是玩笑,手指勾拢而且四指对碰时候他突然察觉到微温的热度,他很快释然而笑!
“这下信了吧?我哥说下次你们比武也会带上我的,别忘记我已经自动突破你们所谓的劲气一重什么来着,哎,那名字记着好怪。来,我们进去,厅堂里的这些人还真有精神,居然都还聚着。”胧白月下,温文轻拽着李虚毅的衣边就往里走去。
李虚毅刚好也想再到那怪老头子身前在蹭上几句那股淡白气流的问话,环顾三两成坐的众人却何曾有他的狂唱偶站?他不由感到一阵失望。
“蛮子寒,今天你说什么也得将你手中的子夜弯刀留下,交手夺人兵刃却不回还不是我刀某的风格。”向来甚少开口的刀无痕一字一板道,他松垂在裤线里的手充满警惕地紧握起来。
“周英威这老家伙都没开口说话,你倒是有了反对意见了?另外,你真的认定这把兵刃是属于这位周婉冰姑娘的?既然你也使刀,不妨咱们向玩上几手试试。”蛮子寒似乎异常自信。
“那北域胡人就不怕周老镖头趁势动手么?人家先前功力只有区区七成就已经将他逼得回掌调息了,”韩彦将画剑平放在膝盖上,忽然剑上连闪出两道极淡的寒芒,“二弟和三弟也都到了么?看来父亲已经认可我的抉择了。”说到后半句是极淡的语气,而且隐然有喜意的样子。
“你错了,蛮子寒刚才是以空手对白刃,周老镖头的爪子本就被淬炼成钢硬的兵刃,何况蛮子寒擅长的并非冰寒之力。而现在,周老镖头如果执意要过招的话,肖某奉陪到底。”肖游风轻云淡道,似乎早把周英威算计在内。
“婉冰,你这兵刃果真是你的?我记得你之前用的只是清一色的飞刃飞镖的。之前这刀被你藏在刀鞘之中我一时还没留意,等仔细看这刀我却一下明了了,”周英威眼睑合皱,老湛眸子以某种专注异常的凝视绕转在蛮子寒握在手里的子夜弯刀,这刀还像以前刀体乌黑,只有寒光闪耀如同弯月,“这刀本来就该是没有刀鞘的。”
就在这简短的说话之间,蛮子寒与刀无痕已然动上手。李虚毅站在边上异常投入地盯看着,他所惶然的视觉里,他只注意到蛮子寒的弯刀黑澄如墨地融成一个圆点,划斩过去的意象纷散如醉猴般倒卧起坐地姿势不同,旋又连串成节点开阔向前,等他凝神细看的时候却又根本不是这样。
他看到刀无痕的单刀已经撩带起了刀焰流觞的重重虚影,内元功法似乎是在心焰四重雨的巅峰,但他所化出来的虚影渐渐由幻象化为半成形体的实火。
所谓刀焰流觞,本就是将刀烈焰上的焰火淬尖提炼出来成为更加精纯的攻击,而这产生的黑色锋柱般的虚像就是烈焰处于同化的异变,一旦出刀之人能将这些虚像全部浓缩成黑真琉璃的两线焦痕,就是五商上级的招式刀流觞。
而当继续回到迷蒙欲醉的沉陷状态,李虚毅只觉得是连串不成阵形的斑点在和一条时断时续的灰黑色线在斗阵。砰砰啪啪的劲道攻击之中像是用墨笔在穹白的宣纸上挥洒水墨画一般,这种对抗的结果形成了一个糟乱无比的椭圆形状。
李虚毅再度睁眼去看这场争斗的实质,发现蛮子寒已经稳稳占据上风,他的弯刀拖绞之下已经将刀无痕单刀上的半黑半灰的焰光流觞引带进他自己的势里面,而流觞虚影发出的刀芒罡气都被蛮子寒用金佛锻体之功完全阻挡住。
“刀叔叔一定不能输。”李虚毅忽然想道,他的意识又呈现另外一种画面。纵横淋漓的墨点已经将轻淡痕线形成圆形的监禁,痕线或快或慢地挥斥都是被随时联合起来的点墨弧弯所阻挡,左右逃窜不出去的围场猎杀!
“将刀环然成形,引导刀刃上的流觞虚影成为实体的凝聚点,不要去管焰光虚张开来的势头,只是极限收回,也别去理会对方出现过的刀痕,只集中成一点全力挣扎冲破,冲破之后再四散开来重新成为刀焰虚影之势。”李虚毅沉吟推敲地将整个突围的连贯过程都给大声说了出来,眼睛半闭之间还是游离在实斗之外。
从之前周英威与温简的争斗他便觉得有些领悟,但那时候的东西都还是不能形状的盘旋在意识里的一种幻境,何况那时候争斗的并不是双刀齐锋,爪痕与鞭影的轨迹收缩性极大,而且他们所使用的级别从一开始就颇为高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将一场实斗虚化成墨画的山水图案一般,像按照自己作画的思维将某些褶皱成落拓败笔巧妙营救出来,他刚才对刀无痕说的便是偶然想到的解救可能,当然,是否成功却还要看刀无痕自己的应变反应以及能否抢先收势为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