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1“你少废话,你要是再这样,下次分就扣光!”易邪道,他是听够了邱锐之那些荤话,从前还觉得羞耻,近来却是习惯了,尤其是只有两人的时候,他连脸热一下都免了。
易邪不说的话,邱锐之怕是早就忘了这一茬,如今听易邪提起还有这档子事,面上就显出几分兴趣来:“哦?说来我还一直没问过,如今在邪儿心里,我有多少分了?”
易邪斜眼看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自然是满分。
”邱锐之话音刚落,就见易邪嘴角用极其嘲讽的弧度抬了一下。
易邪本来是想偷偷嫌弃邱锐之的厚脸皮的,可没想却被他逮了个正着,赶紧撇过头,换上一脸深沉的神色。
“你有这种自信也是件好事。
”易邪喟叹一声,故作老成道:“至少不管旁人看法,你好歹自己面子上挂得住就行,毕竟人活一世不就活个面子....”
邱锐之自然不会听不出这话中之意,但他仍旧都当夸奖收下了,眨眨眼促狭道:“因为我知道邪儿欢喜我。
”
易邪真不知道邱锐之这些谜之自信都是从哪来的,但他也不欲正面去接这个话头,只是将几缕发丝搂到脸侧,盖住有些发热的耳朵,视线盯着他处,佯装嫌弃道:“那....那你也不能因此就懈怠起来啊,你看你,本身年纪就比我要大了,还不趁现在表现的殷勤些,要不等再过二十年,你又老脾气又坏的,还有什么可让我留恋的了.....”
“所以邪儿的意思是......”邱锐之慢慢站起身来,声音微微颤抖:“当真欢喜我了?”
“嗯....非要这么说的话,也算是....”易邪目光停在被他脚上水渍洇湿的那一块被单上,小声含糊道。
这话刚说完,易邪就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了,竟是邱锐之突然抱起他在这屋中转了起来,这般像是逗弄小孩的姿势让易邪觉得太过羞耻,刚要开口叫停,却抵不住一股酸水涌到了喉咙口,他连忙捂住嘴,一只手捶打着邱锐之让他停下。
邱锐之察觉到他的不适便停了下来,但仍不肯撒手,像抱小孩那样把易邪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搁在自己肩上,用压抑不住欣喜的声音道:“邪儿又要吐了吗?”
“为什么你要说得这么开心?”易邪有气无力的道,胃里还是泛着阵阵恶心,他拍了拍邱锐之的背:“快放我下来,不然吐你身上了!”
邱锐之这才把他=易邪轻放回到床上,顺便整了整他凌乱的发丝,手却还在他脸侧不舍的流连着,像是对待一件他挖空心思才得来的宝物,爱不释手到了极致,总想时不时的捧在手中把玩一番。
“邪儿还不舒服吗?”邱锐之罕见的用极温柔的语气问道。
易邪却低头看向地上的木盆,避开了邱锐之那几乎要溺毙他的怜爱目光,掩饰般咳嗽两声道:“你不抱着我转圈就好多了.....”
然后白净的脚趾在木盆上戳了戳,他带着一点小小的坏心思道:“那什么,你还是快去把洗脚水倒了吧,放在这也碍事。
”
邱锐之这个一向都要人小心伺候着的主,如今被指使去到洗脚水却无半分为难,他凑过去在易邪耳朵上吻了一下,道:“遵娘子的命,夫君这就去....”
易邪还是脸皮太薄,他轻推开邱锐之,躲到了床里边呆着,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尤其两人在刚表白完心意这个当口,邱锐之更是看易邪每一个动作都觉得万分可爱,他心中满满当当的,好像自从他来到这世上以来就从未感觉如此踏实过,就如同了却了一桩最大的心愿,此生都再无所求了。
“邪儿晚些再睡,等夫君回来陪你。
”他慢声道。
易邪背对着他点了点头,片刻后听到邱锐之出去将门带上的声音,他才躺了下来,揉了揉耳朵,喃喃自语道:“若是能一直如此....便好了.....”
邱锐之端着木盆出去后,在楼梯口稍停了一下,扫了一眼隔壁的房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但只转瞬就恢复正常,朝下面走去。
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酒肆后院,邱锐之面无表情的一撒手,他所谓的倒水,就是将盆带里面的水一起扔到地上,特意跟在他身后的伙计听到那‘咣当’一声,心肝就一抽抽,除了心疼自家木盆受到这残忍待遇,他也同时在心中唾弃着不敢上前阻止的自己......
于是邱锐之转过身,就见那酒肆伙计在那摇头跺脚,抓耳挠腮。
脸色微变了一下,邱锐之登时后退了两步,如避瘟疫般躲着他。
这人莫不是有羊角疯不成?还是离的远些为好,不要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带给邪儿就不好了。
那伙计见邱锐之绕着他走,连忙回过神,硬着头皮上去叫住道:“诶,客官,等一下!”
他匆匆跑上前,可刚到了那黑衣男子跟前不过五步远,就见那黑衣男子停下脚步,目光不善的盯着他的脚下,伙计被那眼神看的身形一滞,不自觉的就退了两步,讪讪道:“那个客官,您还没给住宿钱......”
“住宿钱?”邱锐之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差不多要......”伙计斟酌着句子,突然万分后悔叫住了这黑衣男子,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谁知邱锐之却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用玩味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道:“你胆量如何?”
“啊....”伙计听他这么问,愣了一下,呆呆道:“还成吧,以前在我们村那块,我是打更的......”
“那就好。
”邱锐之点点头,撂下这句就转身走了,留下伙计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吹着冷风。
房中。
易邪本是想等邱锐之回来再睡的,可邱锐之也不知是去倒洗脚水还是去烧洗脚水去了,等了半天都没个动静,易邪又实在抵不住困意,便睡了过去。
在半梦半醒的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隔壁有什么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微微清醒了一下,再直起耳朵听却是毫无动静了,他没太往心里去,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等他再听到声响的时候,却是门口传来的声音,易邪撑起身子想起来看看,却被一只手按了下去,来人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是我,邪儿睡吧。
”
“嗯.....”易邪无意识的拱了拱他的手心,那只手温暖而熟悉,总算是让他彻底安稳下来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易邪神清气爽的起床,待自己洗漱完毕后,又好心情的叫邱锐之过来,给他绑了头发,这期间又少不了一阵黏糊,两人磨磨蹭蹭的在房中又温存了一会儿,才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了。
下楼时,易邪特意瞅了隔壁紧关着的房门一眼,好奇道:“这间房也住人了么,我昨夜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还不小。
”
邱锐之走在他前面,闻言回头瞥了一眼那房门,随口道:“谁知道呢.....邪儿,快些走吧,马车还在外面等着。
”
“好!”易邪一步三台阶的快速跨到邱锐之身边,跟他一齐走。
“你慢些。
”邱锐之抓住他的胳膊,小心接住他,温声道:“邪儿这是又不难受了?”
“你可不要咒我!”
“我哪里舍得.....”
..........
....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些无意义的话,好似一夜过去就如同过了十年般亲密熟稔,转眼到了停在外的马车前,邱锐之将易邪抱上马车后,转身看向那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酒肆伙计,道:“你还跟着做什么?”
伙计苦着张脸,这黑衣男子直到今早还是没有给他住宿的银钱,他又不敢张口再问,这家酒肆是他舅父开的,前些日子他舅父出门采货,这才留下他一人看店,虽说那间房平时就不用的,只是有些喝醉的客人会在上面住上一晚,也就不收钱了。
但这黑衣男子可没有在店中买过酒喝,再说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有毛就不秃,哪怕只给几个铜钱也好啊!
但顶着邱锐之不耐烦的眼神,伙计还是把要钱的话咽了下去,想着先套套近乎再说,于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看阁下这么小心着尊夫人,可是夫人有孕在身?说起来我家娘子那时害喜了也是这般,闻不了一丝异....味.....”
伙计说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因为他发现那黑衣男人看他的眼神越发锐利,直要将他戳出个洞一般。
“你说什么?”邱锐之径直朝他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伙计的衣领道:“害喜?你说他之所以总吐,是因为害喜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伙计哆嗦着欲哭无泪道,为什么你媳妇有没有怀孕你要来问我啊!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你不说你家娘子害喜时也是这般吗?”邱锐之逼问道。
“是啊...她那时闻到些油腥味就吐来着.....”伙计抖着嗓子道。
“所以我夫人这是有身孕了?”邱锐之眯起眼睛道。
伙计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像是高兴的欣喜若狂才会如此急切,倒像是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目光阴沉,便猜想他是不喜自家夫人有喜讯的,于是战战兢兢的答道:“也未必....也许只是吃坏了东西也不一定.....”
邱锐之闻言沉下眼,用极低的声音宛若自言自语道:“没错....邪儿不过是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才对,怎会是有了孩子....”
言罢,像是说服了自己,抬起头来看向面如土色的伙计,松开了他,冷笑一声道:“罢了,你这山野村夫能懂些什么?”
伙计:心里好气啊,但是又不敢反驳怎么办?
但接着邱锐之就面带讥嘲的道:“你追出来是想要钱?”
伙计听了连忙重重点头,激动不已,难道他想给钱了?
“银钱我早就付了。
”邱锐之笑道:“在二楼尽头的房间内的桌子上,自己去取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伙计却是站在原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二楼尽头的房间?那不是这黑衣男子的隔壁吗?那里面住着两个酒客来着,难道他们认识?所以就替他代付了?
忍不住想再去问问,可抬头一看,马车早已经走了。
伙计只能满腹疑惑的回到酒肆中,上了二楼,敲了敲最里面的那房间的房门,问道:“两位客官,醒了没?”
没有回答,伙计又敲了敲,有些奇怪,这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两位酒客其中有一个也是常客了,总在这二楼住的,换做平时早该起了才是。
伙计莫名觉出些异样,他突然想起那黑衣男子颇诡谲的笑意,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手脚轻轻的推开门,入眼就见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一双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伙计瞪圆了眼,骤然软了双腿,大叫一声,摔坐在地上。
——那桌子上面赫然是一颗被割下的头颅,眼睛还兀自睁着,被割断的颈子血肉模糊,红黄的浊液顺着桌子淌了一地。
同时一片纸条从伙计头顶飘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正落在他眼前,那上面凌乱难辨的字迹本是该叫人发笑的,可此刻在伙计眼里却犹如索命恶鬼的符咒一般,令他惊骇的几乎魂飞魄散。
————“住宿的银两在那穿灰衣的腹中,有胆便去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