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公司,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对了,珠穆朗玛峰下的研究所不就有这个标志的吗?是P.D.公司研究了从Yeti身上提取基因再植入人体的病毒。
“我和P.D.公司有什么过节?”我抬起头问道。
金月海看了我们一眼,估计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站了那么久居然一句话也插不进来,于是借口说帮我办出院手续,然后就偷偷溜走了。
杨叶叶等金月海走了,才坐在我身边,对我说“这件事是发生在西藏事件之后的,我们因为火车票出来点问题,所以在回到H市之前在西藏一个小镇上多停留了一天。你发现有人在暗中打听我们的消息,而且也是几个外国人,你怀疑可能是和Amanda一伙的人。”
现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听杨叶叶说的时候也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说这个时候我们不宜和他们硬碰硬,而且如果当时我们是真的堕入了思想上的香巴拉,那就是Eddy和原始病毒仍就是失踪的状态,这些外国人想要找到最后的病毒菌种就一定要靠我们。”杨叶叶继续说道“你说按照Amanda的手段,如果他们不能从我们身上打探到什么,那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其实从我们离开西藏开始到目前为止,P.D.公司的人依然在寻找我们,他们仍然想从我们身上找到Eddy与病毒菌种的下落。
方晓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搞不好这场车祸真的是P.D.公司搞出来的,没想到他们找了十一年居然还不放弃。”
“等等,什么十一年?”
“就是,十一年啊。”
方晓又重复了一遍,她脸上写着疑惑,她不懂为什么我会这样问。
十一年,十一年了。
对了,现在已经是2026年了,我潜意识里停留的时间仍然是我大学的时候,2015年。
我抬起头,有些木然地问道“叶子,今天几号?”
杨叶叶想了想,回答说“3月2日,你昏迷三天了。”
3月2日。
呵,明明我在现实生活中呆了29年,潜意识里只呆了3天,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潜意识里呆了很久,久到我好像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了。
杨叶叶歪着头看向我,然后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说“月海已经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忆的事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休息?我现在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已经崩塌了,再怎么休息也修补不回来了。
社长这个王八蛋,说了结束之后会给我一个交代,妈的留个杨叶叶和方晓就算是交代了啊,坑爹啊。
我是被杨叶叶加方晓再加一个金月海合力送回家的,其实我除了额头上那点小伤以外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那轻微脑震荡我连震荡都没感觉到。
金月海问我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的时候,我下意识报了个地方,后来进了门我才确定这的确是我家。不过我好奇的是,要是我说我不记得了,金月海会把我载去哪里。
“你搬家了?”金月海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我。
杨叶叶坐在副驾驶座上第五次把金月海的头摆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说“好好开车,我可不想再被P.D.公司给撞。”
我现在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属于陆远的记忆。那辆车撞了我之后就肇事逃逸了,至今还是下落不明,如果真的是杨叶叶口中P.D.公司,他们知道我没有死一定会再来攻击我。
可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毕竟十一年了,P.D.公司应该意识到在我们身上是找不出线索的,也许一切只是我们想多了。
等到了我家楼下,杨叶叶和方晓对视了一眼,方晓苦笑着对我说“那时候我还奇怪呢,从前他家在十楼,潜意识里怎么跑四楼去了,原来是搬家了。”
我也懒得理她们俩,估计这俩又在说陆远了。
“我第一次去陆远家的时候他家可大了,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混黑社会的,家财万贯不说还黑白两道通吃。”金月海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走在最前面,一边摇摇头唉声叹气一边说道“哪像现在,连个电梯都没有还得靠双腿自己爬四楼。”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不满道“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而且现在是四楼不是四十楼,你那么怨气爆棚干嘛!”
金月海转过头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说“我也就随口说说。”
这货果然是不管潜意识里潜意识外都是这幅德行。
“你和苏瑞怎么样了?”我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又从口袋里拿出家门钥匙,一边捅锁眼一边问道。
我的余光看见金月海原本笑着的脸突然一僵,他敛了笑抿抿嘴唇,淡淡地说“她已经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钥匙一转打开了家门。
无论是潜意识里,还是潜意识外,他们两个终究是没有实现当年的那个愿望。
进了门刚才一脸凄凄惨惨的金月海突然就如脱缰的野马冲进我家,还跟逛动物园一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甚至还不忘吐槽几句。
“这个格局真的不如你以前那套房子,品味不咋地。”
格局怎么样关你屁事,品味怎么样关你屁事。
“这个墙纸不如以前的好看,你以前喜欢屎黄色的。”
你才喜欢屎黄色你们全家都喜欢屎黄色。
“啧啧这两个相框居然还是骚粉的,还有这俩人谁啊,你亲戚?”
你给我把我爸妈的照片放下你个山炮!
我走过去一把夺过金月海手里的两个相框,我爸妈的照片就静静地被封存在这两个相框之中。
“这是我爸妈,当然是我亲戚!”我把相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免费送了一个白眼给金月海。
金月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指着相框大笑道“你爸妈?别闹了,你从头顶发圈到脚底心哪里像他们了。”
“老子隔代遗传不行啊!”我站起来大声说道。
“隔代遗传?”金月海笑着哼了一声,说“你还是陆远的时候我可见过你爸妈的,才不是长这样呢,我也见过你爷爷,你和你爷爷长得才不像呢!”
我勒个去,我以前为什么要带金月海去见我爸妈还把爷爷也给见了。
“难道你失忆之后就被收养了?”金月海眯着眼看向放在电视柜上两个相框,眼神居然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我皱着眉头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照片,我说“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亲生的,不是被收养的。”
本来在厨房研究烧水问题的杨叶叶和方晓听见我和金月海的声音便走过来查看我们的情况,结果她们也看见了电视柜上的两张照片。
金月海抱着手臂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准备如何说下去。
金月海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杨叶叶和方晓看过照片后也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你们的意思是,这两个不是我亲生父母?”我看看金月海,又看看杨叶叶和方晓,然后颤抖着手指着照片,说道。
金月海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靠着墙,杨叶叶和方晓默默在一旁点头。
天哪上帝啊,这一天才过了几个小时啊我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啊。
我不是真的我,我爸不是真的我爸,我妈也不是真的我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在我发现他们三个人一致的口径后瞬间被抽空,我双腿不自觉开始发软,要不是死撑着估计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我淡淡地说“那陆远的父母呢?”
我暂时还无法接受我是陆远的事实,一个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抛弃29年的完整记忆,而去相信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人。
“陆远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杨叶叶略有些小心翼翼地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我,她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出现了父母,我们觉得那应该是你思念父母了。”
陆远的父母去世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快要崩溃了,大脑已经无法继续接收信息了。
“你好好想想,他们要是你亲生父母,你出车祸这么严重的事,他们怎么会不来看你,”金月海说“你昏迷的这三天,我们一直陪着你,根本没有看见你所谓的父母来过。”
我昏迷三天,可我的父母却没有来过,只一次的探望也没有。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母是在平凡不过的人,拿着普通的薪水努力过好简单日子的小市民。他们对我的好,就像全天下所有的父母对待自己孩子那样。
我从没有想过,他们会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狗蛋,要不你试试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杨叶叶说道。
我点点头,刚拿出手机想翻电话簿的时候却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于是我拿了金月海的手机拨号码给我爸妈,可当我拿着手机的时候手指却始终无法按下。
我抬起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说“我、我好像不记得我爸妈的手机号了。”
奇怪,似乎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特意记过父母的号码,每次都是我理所当然的从电话簿里直接翻的。
现在面对着别人的手机,我脑中一片空白。
从前我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奇怪的地方,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去想过。因为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让我根本没有去质疑的机会。
“社长在临走前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是怎么发现我失忆的?”我一边把手机还给金月海,一边又走到房间里拿了充电器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杨叶叶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他只说如果你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塔西亚,她会给你解答所有的疑问。”
塔西亚,是了,如果在我潜意识里社长所做的事就是我从前做过的,那么按理说我是认识塔西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