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单身生活的昆迪在照顾自己饮食起居方面还是有一手的,时间不长,香气四溢的饭菜就端上了桌。昆迪将桌子推到床边,然后用枕头垫在军人身后,将军人扶起,自己也坐到床边。
昆迪端过碗,舀起一勺食物,轻轻吹了吹,伴随着一片雾气和香气,送到军人嘴边。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军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自己行吗?”
“当然。”说着军人接过碗。开始几勺还算斯文,但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把昆迪看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添饭添饭,一连添了四五次,军人才渐渐放慢了速度。昆迪心想:看你这个食量,还真不像是身受重伤的,别看你是军人,如果给你一桌美食,估计你肯定会投降。“不好意思,我大概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军人的话打断了昆迪的胡思乱想。
“呵呵,喜欢你就多吃点。”昆迪随便回应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口说道:“你的斯达语,讲得很不错嘛。”昆迪此话完全无心,但军人听了又警惕起来,停住了咀嚼,愣愣地看着昆迪,良久,才说道:“你人好,我不想骗你,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但我的身份,我不能说,你最好也别猜。”
昆迪同样盯着那个军人,思索了一下,用少有的认真,坚定地说道:“好,我不问,也不猜。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做出,让我后悔救了你的事情来。”
“如果,你只是一个斯达星的普通人,我答应你,没问题。”军人的回答同样很郑重。
“好了好了,你答应就行。”说道一半昆迪哈哈地笑道:“你还要吃多少,我再去做一锅,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吃。”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饱了。”
“你饱了我也得做,这锅本来是咱俩的饭,我还一口没吃呢。”听昆迪这么一说,军人有些难为情,苍白的面颊上难得泛出些许红润……
……
在一个黑暗的,天水相连的空间里,宋凯盟已经独自疯狂地奋战了很久。如果没有他,水面原本是平静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但是在他的搅闹下,河水翻滚,巨浪涛涛,他的身体卷着水花,与充斥在河面的假想中的敌人厮杀搏斗,直至精疲力尽……
当宋凯盟恢复神志时,天已经大亮了,而且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了岸边。每每在疯狂发作后,宋凯盟都会感觉特别疲累,似乎身体里面积聚的所有能量,一卡都不留,完全彻底地释放干净。此刻他躺在一片绿茵掩映下的河边,双脚垂在河水里,无力地随着水流荡来荡去,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一般,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但思想意识却在一点点找回自我。
宋凯盟一点点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注视着河面。只见他眉头逐渐锁紧,冷峻深邃的眼神中渐渐泛起晶莹的泪光。显然,胡荣和楚梦宗在他心里已经逝去了,河水吞没了一切。他后悔昨天没能把他们从水底拉上来,更后悔根本就不该上那辆长途车,现在两个朋友,两个生命,没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他感到悲伤,感到孤独,感到凄凉。
宋凯盟瘫软地坐在河岸边,心酸了很久,也不想离开,他想再多陪一会儿那两个朋友。天色已经临近中午,气温变得越来越高,宋凯盟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然后在岸边堆起一堆石头,又捡起一段枯木,立在石堆的中央。然后轻声自语道:“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里吧,这是我给你们建的家。等我把信送去,完成了那个军人的托付后,我就回来。到时我也住在这里,永远陪着你们。”的确,失去了两个朋友,宋凯盟心灰意懒,作为一个已经染上接力彩虹的疯毒人士,回地球的雄心壮志显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提起那封信,宋凯盟下意识地向怀里摸了摸,还好,那个装着信封的小瓶子还在他身上。宋凯盟将瓶子取出,一切完好,难得那个瓶子随着他漂流了那么久,真是当之无愧的漂流瓶呀!宋凯盟将瓶子放回身上,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河边。
这个地方有山,有水,长满了树木和杂草,没有路,也看不见人家。宋凯盟双手奋力地拨开一丛丛的杂草,艰难地行进在丛林里面,他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该去往何处,他只知道,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下去,早晚会看到丛林的尽头。
宋凯盟从天亮走到天黑,凝重的心情和孤单的凄凉,让他忘却了饥饿。他也没有考虑栖身之所,累了就往草丛里一躺,就算杂草荆棘划破衣衫,刺破肌肤,他也觉察不到,因为那些疼痛,早就被心里的疼痛掩盖了。
宋凯盟仰面躺在草丛中,心如同掏空了一般,眼前除了飞来飞去的小昆虫和隐蔽在夜幕里的繁星外,就是胡荣和楚梦宗的音容笑貌。一滴泪水悄悄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宋凯盟努力地闭上眼睛,但眼前仍然是之前生活的影像。
人对未来向往的感觉是幸福的,人对过去向往的感觉是心酸的。又是一个痛苦的夜晚,宋凯盟虽然很累,但却难以入睡,慢慢地,那种熟悉而又畏惧的感觉开始在全身弥散开。他感觉脑子里开始嗡嗡地鸣响,身体发冷并开始不自主地抽动,全身的关节钻心地疼痛。宋凯盟很清楚,他的疯毒又发作了。
对于宋凯盟来说,经历毒瘾发作已经不是一两次了,那是一种万蚁噬骨,万针刺心,万嘴允血,万虫断筋的感觉。每到这一时刻,他都希望以死解脱。之前几次,在**到来前,都有茶米亚利用催眠疗法,帮他减小戒断反应的痛苦,但此刻,茫茫丛林,渺无人烟,除了坚强和毅力,就只有死亡,其它的什么也帮不了他。
宋凯盟弓着身体,在草丛里滚来滚去,他的手不住地挠抓着地上的泥土,如同挖掘机一般,几乎将十根手指都挠出了血。他向地上撞击着自己快要爆裂的头,如果此刻他手里有刀的话,真想一刀捅死自己。随着痛楚的不断升级,宋凯盟再也无法忍耐,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丛林荒野。撞击的额头已经擦伤,伴随着额角淌下的一行血迹,宋凯盟终于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