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邸果然是气象恢弘,体现着钟鸣鼎食之家特有的奢华与尊贵。
纪剑云发现暗哨不少,隐藏在徐府的各个地方,肯定是防范着燕王的人前来解救朱高煦。果然是安排的滴水不漏,可见不管是皇帝还是徐祖辉都一定要将这张最好的底牌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非常谨慎小心,干掉了几个暗哨,摸清了各处房间的人手安排与情况。朱高煦在一处房间正气急败坏地摔桌子砸板凳,大骂自己的舅父:“徐祖辉,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可是有着血脉亲情,你也下得去手,你真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徐祖辉,你赶紧放了我。陛下已经下旨允许我们三兄弟回北平,你这是抗旨不遵!你这是大逆不道!”
可是门外的下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喊,估计是这一天已经听厌了。不一会儿,徐祖辉向这边走了过来。一个下人便对他说:“大人,您还是不要看他了。一天说的净是些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怕污了您的耳朵。”
徐祖辉当然了解这个外甥的秉性,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苦笑着继续走到房门口,喊道:“煦儿,舅舅来看你来了!”
朱高煦立刻提高了嗓门,喊道:“徐祖辉,你不要再称你是我的舅父。你现在就是陛下的一条狗,眼里再也没有了什么骨肉亲情,只会暗算我们这些朱姓皇族!你要么立刻放了我,要么立刻滚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地假慈悲!”
亲情零落到这个地步,倒不如一般路人有气量。人间事大抵如此,——爱过不如不爱,亲过不如不亲。过去的感情在书中是美好的,但在现实中却针砭人心,声声啼血。
徐祖辉听着朱高煦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冷静地说道:“煦儿,如果燕王不反,自然你不会有事,只管在舅舅府上锦衣玉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燕王将兵权交给朝廷,舅舅立刻请旨请你放掉,让你与家人团聚!”
然后,他拿出趣÷阁墨纸砚,放在了门前:“煦儿,你这就修书一封,劝燕王放弃军权。这可是你彪炳史册的好机会。史书会记住你的大仁大义!”
朱高煦“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徐祖辉,你不要做梦了。我五王叔周王橚被你们押解去了云南那蛮荒之地,十二王叔湘王柏被逼自焚而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父王怎么可能不看到前车之鉴?!你们抓了我也一样没用,我父王一定会起兵讨贼,杀了你们这帮奸佞,还我朱姓皇族一个安宁。到时候,即便是我死了,我父亲也会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你们等着吧!”
徐祖辉狠狠地说道:“真是大逆不道的子孙,怎么对得起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你再好好想想吧,舅舅言尽于此。”然后走掉了。
又是一阵子咒骂,听着徐祖辉走远了,朱高煦才安静下来。很显然,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只能等待。
大概到了午夜时分,纪剑云才行动。揭开了一片瓦,他对着朱高煦喊道:“二殿下,二殿下!”
朱高煦一下子醒了,但是他唯恐是仇家或者敌人,辨别了一会儿,认出了来的人是纪剑云,才高兴地应道:“原来是纪教主,你来可是来救我的?!”
他这有点儿明知故问的意思了。纪剑云点了点头:“马大哥临走前叮嘱我一定把你救出去。赶紧,咱们现在就走。”说罢,将一根绳子扔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忙不迭地抓住了绳子,被纪剑云提了上去。
他接着说道:“纪教主,本王一定记得你的搭救之恩。你要什么赏赐,我想我父王都会答应的。”
纪剑云摇了摇头:“我只是完成马大哥交给我的任务,其他都是浮云而已。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这“走”刚说完,徐祖辉已经带着一队卫兵包围了他们,大笑道:“老夫所料果然不错,有人想把你劫走。来人呐,把这两人给我拿下!”
一个极其奸邪的笑声响了起来:“魏国公,稍等片刻,待老夫给你将这两个叛贼拿下!当然,魏国公记得要向皇帝禀明我等的心意,尽早正是恢复锦衣卫的建制。”却原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郭杰人。
徐祖辉答应道:“放心,老夫既然应允了郭指挥使的请求,自然倾尽全力为你们向皇帝美言的。”
郭杰人倏地便飞到了纪剑云的面前:“小子,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了,这次你是插翅难逃了,赶紧束手就擒!”
纪剑云立刻想起了韩月馨、夕儿、柳云云三个人都可能被他给抓住了,喊道:“老贼头儿,你抓我可以,但是不该对女人下手,真是无耻。看招儿!”
郭杰人笑了笑,骂道:“手下败将,还敢胡乱给我安罪名,真是找死!”说着,就是势大力沉地一掌,拍向了纪剑云劈过来的一剑,是要直接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将纪剑云的剑直接打掉在地。
纪剑云这次用的是招玑衡七式。那招北冥式本来就是虚招,看着剑势凌厉,实际上非常柔弱。所以,他立刻变招,用了一招微尘式,搅起一片砂砾,纷纷飞向郭杰人。
郭杰人显然对衡山剑派的剑术有一定了解,早已做出了补救的措施。而且,紧接着出了一掌,直接攻向了纪剑云的三处大穴。
这样纠缠下去的话,不但自己走不出去,答应马大哥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于是,他一边接住了郭杰人这一掌,一边将朱高煦托起来扔了出去,那里有他事先准备的一匹马,恰好将朱高煦扔到马上:“二王子,你赶紧走吧。我来殿后。”
朱高煦倒一点儿不客气,也不管纪剑云的安危,一句“多谢”说完便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那马嘶叫了一声,一下子飞奔了出去。
魏国公府上的亲兵与郭杰人带着的人立刻追了出去,一定要抓住朱高煦。
郭杰人骂道:“贼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挺有义气,真是笑话!”
奸邪的人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当其他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别人的性命或者完成自己诺言的时候。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纪剑云当然懒得搭理他,继续与他周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