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默德等的正是这一刻,他看准那个海寇举斧劈出的那一瞬间,以更快的出手速度挥刀一砍,正中那个海寇的右肩。那海寇惨叫一声,手上的斧头立刻脱手掉在了地上。克斯默德在那个负伤的海寇要退后远离他之前,迅速地补上一刀,往那个海寇的脖颈一戳,一刀戳穿了他的喉咙。
就这样,克斯默德和赏金猎人们,依靠着人数的优势以及借助着马的高机动性,很快就在和海寇们的短兵相接中占得了上风。然而,就在他们将海寇杀得只剩下四五个人的时候,旁边距离他们不远的树林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呐喊和叫骂声。
另一队海寇,发现了这边的战况,立刻冲杀了过来,支援他们的同伴。那队海寇有十四个人,再加上这一队残余的四五个海口,有将近二十个海寇。而赏金猎人的队伍,在刚才的战斗中,又损失了三个人,加上克斯默德,现在就只剩十三个人了。在那队海寇快速地加入战场后,赏金猎人们瞬间丧失了人数的优势,甚至他们中的部分人,还要以一敌二。这样一来,赏金猎人们立刻就陷入了苦战。
处于不利的战况下,克斯默德竭力保持着镇定和冷静,在混乱中又连砍了两个海寇。而海寇们很快就察觉到了克斯默德出众的战斗本领,立刻有三个海寇同时来对付他,向他展开围攻。
克斯默德灵活而又谨慎地控制着马的转向和移速,和这三个海寇周旋起来。在他找到一个大好机会,回身一刀朝一个海寇的咽喉砍去时,他胯下的马,却也被另一个海寇的斧头砍中了前腿。那匹马惨嘶一声,正要向前不顾一切地猛冲,以逃离围困。可是,紧接着,来自第三个海寇手中的日耳曼剑,直直地贯入了这匹马的马头。
可怜这匹马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便立刻倒向了地面。克斯默德一刀砍中了那一个海寇的喉咙,并让他当场毙命的同时,他的整个身躯也和他的胯下马一同倾倒。还好,他及时地往旁边一下翻滚,然后重新站起身,没有人仰马翻。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脚,那两个海寇立刻向他围攻了过来。
这时候,在激烈的混战之后,尚还活着的赏金猎人只剩下五个,也全都失去了马,而海寇们还有十二个,渐渐地要将这五个赏金猎人包围起来。
几个海寇迅速地跑过来,加入了之前对付克斯默德的那两个海寇,一同封住了克斯默德的任何逃跑方向,而克斯默德只能暂时地不断退后,和那五个赏金猎人背对背地接近。最终,他和这尚存的五个赏金猎人站在了一处。而那十二个海寇,则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数秒后,克斯默德和五个赏金猎人一起,与那十二个海寇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夹在赏金猎人队伍中,克斯默德全神贯注,心无杂念,只想着和周围的同伴一起,将人数是他们两倍的敌人击败,为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全力以赴。此时此刻,他没有时间去懊悔,也没有时间去想结果。死亡,也许会在下一个瞬间就降临在他头上。这场以命相搏的战斗,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去细细回想。
克斯默德并不像他旁边的赏金猎人或者对面那些海寇那样,只是胡乱地砍胡乱地格挡,他看准每一次机会,用盾牌格挡对面进攻的时候,都恰好在将对方攻击力道抵消后的那一刹那,及时用盾牌给予对面一股反冲之力,尽可能震开对手拿着武器的手,为自己和队友创造反杀的机会。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击中一个海寇的要害,将其毙命。
在这样的两方肉搏中,他一个人便用手中的单刀,了结了三个海寇的性命。
当他身边的最后一个赏金猎人被海寇们砍倒时,海寇们还剩四个人。
四个海寇一同朝他砍来,他连忙用盾牌招架着,并不断退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出反击。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只能这样用盾牌格挡对面四个海寇的攻击,而没有其它措施改变当前局面的话,他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盾破人亡。
就在这时候,海寇们后方的树林中突然闪出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海寇们的身后,并将一把剑刺入了一个海寇的咽喉。那个遭遇背刺的海寇,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立刻倒地身亡。而那个身影毫不停顿地将剑从这个海寇的咽喉拔出,又朝下一个海寇刺去。
另外三个海寇立刻慌了阵脚,纷纷向旁边退避,克斯默德也立刻反应过来,与那个身影一起,对这三个海寇展开了夹攻。
他和那个身影几乎用相同的速度各自杀了一个海寇后,接着又一起朝最后的那个海寇发起了进攻。
只见一把单刀,狠狠地插入了那个海口的左边胸膛,而与此同时,一把剑,也横着贯穿了那个海寇的咽喉。
隔着那个海寇迅速僵直的尸身,克斯默德和那个身影互相打量了起来。
借着淡淡的星月之光,克斯默德首先看见的是一个铮亮的头盔,然后才是头盔下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以及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粗犷脸庞。
而那个男人也看了一眼克斯默德,然后又扫视了一下他插入了那个海寇左胸膛的单刀,才用沉稳而洪亮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嘿,小子,我从你的站位和姿势,以及这个海寇僵化的防御动作看得出来,你明明可以像我这样,一刀插入他的咽喉,确保他必死无疑的,但你为什么要选择插他的左胸膛呢?”
“我插他心脏他不也是必死无疑吗?”克斯默德略微皱起眉头,反问道。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一刀插中他的心脏的话,他当然也是必死无疑,但你怎么确定你一定就能将刀插进他的心脏呢?”
“人的心脏不都是在左边胸膛的这个位置吗?我怎么不能确定?”
“不,绝大部分人的心脏都是在左边胸膛没错,但是,这个世上,有些人,虽然极少,甚至万中无一,但确实存在,他们的心脏不在左边,而在右边!你遇到心脏在右边的敌人的机率非常低,可是你如果一不走运,说不定还真就能让你给碰上了!当你发现你本以为已经死在了你手下的敌人,却原来并没有死,你大概会因为惊讶而猝不及防,然后,死的可能就是你了!”那个男人语气郑重地说道。
“心脏在右边?怎么可能?我怎么没听说过?”克斯默德大吃了一惊,心脏在右边这种现象他实在是闻所未闻,完全违背了他的常识。
“小子,恐怕你还有很多东西没听说过呢!嗯,因此,以防万一,你下次如果要凭借一刀立刻致你的敌人于死地,让他彻底失去反击能力或者以后找你复仇的可能,那你要么就一刀贯穿他的咽喉或者脑袋,要么就先摸一下他的胸膛,确定一下他的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再戳他心脏。哈哈!”说完,这个男人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隐藏在满脸络腮胡子中,令人几乎无法看得出来,但从他那爽朗的笑声,以及他显露出来的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却可以明显让人知道他确实在开怀大笑。
“好吧,我会记住你的提醒。另外,我还要铭记你的名字,请问你尊姓大名?真的很感谢你的出手相助,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克斯默德一边将单刀从那个海寇的胸膛拔了出来,一边感激地说道,“还有,你这身盔甲很不错!”
除了头戴一个铮亮的头盔外,这个男人还身穿着褐色的条纹甲,手上戴着链甲手套,腿脚则包藏在链甲护腿和链甲靴内。克斯默德虽然从未见过穿着这样的盔甲的人,甚至不知道他这些盔甲的名称,但却看得出这身盔甲的非同一般。
“噢,我叫索拉顿,你不用谢我。无论经过这里的人是谁,只要他还心存正义,同时有一身本领,都不会纵容这些作恶多端的海寇肆意杀戮的。只能说你这小子太好运,命不该绝,在你遭难的时候正好有人路过这里。还有,这身盔甲当然不能差,毕竟是诺德皇家侍卫的标准配备。”这个自称索拉顿的男人将剑从那个海寇的咽喉拔出,并让这个海寇的尸身倒在了地上,同时笑着说道,“但这把日耳曼短战剑就实在不能让我满意,我真搞不懂拉格纳国王为什么会给诺德皇家侍卫配这样的剑。这样的剑实在是发挥不出我们的真正战斗力,因此我正考虑着更换武器。”
“诺德皇家侍卫?你是一个诺德皇家侍卫?”克斯默德立刻陷入了极度的惊讶中,他虽然没见过诺德皇家侍卫,但是却对他们——诺德王国的最高战力早已听说得多了。
“准确地说,我现在还是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一个学生,但我八月份就正式毕业了,而且过几天就要作为诺德皇家侍卫被分配到军队服役。你看,军方已经给我发了这么一套诺德皇家侍卫的标准装备了。而在去军队之前的今天,我想穿着这套盔甲,在萨哥斯附近逛逛,顺便探访一下我的一个住在芬拉德村的老朋友。路过这里时,正好发现了你和这几个海寇在厮杀。”索拉顿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克斯默德说着,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索拉顿。
索拉顿身材十分高大,比克斯默德还要高出半个头,而且身姿挺拔,再配上那身盔甲,他就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便能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看你并不像一个赏金猎人呀。”索拉顿问道。
“我叫克斯默德,来自窝车则。我来萨哥斯,就是为了要像你这样,成为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但是我学费不够,因此才冒险和这群赏金猎人一起,讨伐海寇,换取奖赏,可是想不到却变成了这样。”克斯默德毫不隐瞒地说道。
索拉顿正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远处树林又传来了一阵海寇特有的放肆的呐喊声,而且他们明显正朝这边接近。
“又有海寇过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再说吧!”索拉顿警惕地说道。
“不,我还没收拾战利品,而且,我没有完成任务,得不到任何奖赏!我不够钱交学费!”克斯默德摇着头说道。
“学费可以另外想办法,我们现在还是先回萨哥斯再说!”索拉顿说着,便要迈步离开。
克斯默德坚定地说道:“不!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我的马不能白死!还有这些赏金猎人,也不能白死!我们已经杀了二十三个海寇,还差七个海寇的头颅,我就可以得到三千八百第纳尔的奖赏了!我怎么能在这个任务就要完成的时候,将它放弃,两手空空的离开这里,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索拉顿诧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留在这里,迎接那队海寇?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海寇们把你围起来,乱斧把你砍成肉酱,然后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吗?”
克斯默德快速地说道:“不怕,因为我相信在一个诺德皇家侍卫的帮助下,我可以将他们打败!”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我可不像你这么不要命!”索拉顿笑着说道。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觉得,你花费了一番功夫把我救了下来,就不会轻易的让我又死在这里。而且,我请求你让我见识一下一个诺德皇家侍卫的真正水平,究竟是怎样!”
“哈哈,你这小子真顽皮。这样吧,如果这支海寇少于十人,我就帮你,但如果多于十人,你就立刻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可以吗?”
克斯默德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两人的这番对话迅速完成,当那队海寇来到这里时,他们两个已经悄悄地各自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并在暗中朝那队海寇看去。
这队海寇正好有十个人,克斯默德和索拉顿对望了一眼,索拉顿犹豫了一下,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一同朝那队海寇的所在扔出了早已握在手上的投矛——这是索拉顿携带在身的投掷武器。
两支投矛几乎同时袭向那队海寇,并分别击倒了其中两人。
在扔出投矛的那一刻,两人便身形一动,紧随投矛之后向海寇们袭去。
两支投矛击倒两个海寇的下一刻,两人也已冲到了海寇堆中,转眼间便和剩余的八个海寇打成了一团。
索拉顿左手拿着一个皇家侍卫圆盾,右手握着那把日耳曼短战剑,冲在最前面,对抗着八个海寇的进攻。而克斯默德早已扔掉了他的那把单刀和破盾牌,此时双手握住的是一把从一个海寇尸体旁捡来的长柄战斗斧。
他紧跟在索拉顿后面,依靠索拉顿的掩护,将战斗斧砍向海寇们。索拉顿的防护牢不可破,无懈可击,不仅凭借一面盾牌将海寇们的进攻全数抵挡下来,而且他右手的日耳曼短战剑还会在必要时候挥出,对海寇的进攻造成挡反。而克斯默德在他身后,就只需要疯狂的出手,将海寇们砍倒,不用担心受到海寇们的攻击。
他们两个这样的组合,让那八个海寇无法抵挡。在被两人以这样的组合接连砍倒了三个海寇后,剩余的五个海寇立刻一哄而散,准备逃跑。克斯默德和索拉顿立刻各自朝一个海寇追去,并将他们杀死,但其余三个海寇却趁机逃掉了。
当克斯默德在索拉顿和几个来自芬拉德村的村民的帮助下,将几个装着三十一个海寇头颅的大亚麻袋,拿到萨哥斯镇长的面前时,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