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的等着!”克斯默德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一双蓝眼睛正焕出凛凛寒光的雪莉,笑着说道,随后便回过头去,不等雪莉再说什么,策马快地朝远处奔去。
克斯默德本打算在雅米拉的家附近找一间酒馆住下,过几天再去她家里拜访,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令克斯默德不得不改变他的计划了。
得罪了奥斯洛这样的人物,他肯定后患无穷,接下来的日子必然还要遭遇不少的麻烦。奥斯洛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现在他还继续呆在库劳的话,当真是凶多吉少,存活艰难。
雅米拉是不会有危险的,至少暂时来说是这样,况且有恩其在她身边保护她,克斯默德无需为雅米拉担心。因此,克斯默德决定先离开库劳,去别的地方避一下风头,五天后回来,再径直去雅米拉的家里拜访。
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后,克斯默德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他不再在库劳作任何的停留,立刻骑着马,朝库劳城外奔去。
然而,离开库劳之后,他应该去哪里呢?是去他之前住过的那个小酒馆,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令他顿时陷入了犹豫,甚至不由自主地茫然失措起来——天大地大,他却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这让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但他黯淡的脑海中很快便闪过了一道光,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想起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想起了乌迪尼拉德村,想起了艾布特和凯丝这对夫妇。这对夫妇曾热心地救助过他,待他的那一番恩情,使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身为孤儿的他,甚至已将艾布特和凯丝当成自己的父母看待,只是他将这种特别的感情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他当初在离开这对夫妇后,曾下定过决心,一定要回去找他们,只不过条件是:当他所遭到的威胁都已被解除的时候,或者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条件让他可以对抗永夜联合,不用再逃避的时候。但明显的是,他现在的情况,并不满足自己曾经设下的条件。
然而,他现在的情况又很特殊:一来他现在实在是有空余的时间无处可去,二来库劳这个城镇距离乌迪尼拉德村并不远。五天时间,足够他在库劳和乌迪尼拉德村之间来回了。
要到乌迪尼拉德村看望艾布特和凯丝的念头一经诞生,便在克斯默德的脑海中再也无法磨灭,并且迅变得强烈。他实在渴望去看一下这对夫妇,热切地期盼着去了解他们的近况,不然他无法安下心来。
终于,他摒弃了一切的顾虑,决定就利用这五天时间到乌迪尼拉德村去看一下这两夫妇。
当然,他会选择悄悄的来到这两夫妇所住的地方,只要看一眼他们的生活现状,之后就会立刻离开,不会惊动他们,更不会惊动其他的人,这样既安全,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又能满足他的心意。于是,克斯默德在离开库劳的时候,便向人问明了方向,立刻启程前往乌迪尼拉德村。
他离开了库劳后,便骑着马兴奋地往北方奔去。实际上,从鲁达堡到库劳的距离,和从库劳到乌迪尼拉德村的距离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从鲁达堡前往库劳要经过大片的山林,而从库劳前往乌迪尼拉德村,则主要是穿过平坦空旷的雪原。
另外,克斯默德从鲁达堡附近赶到库劳,大部分路程所骑的是一匹老旅行马。而他现在从库劳前往乌迪尼拉德村,所骑的则是一匹不错的军马。他从鲁达堡前往库劳,骑着那匹耐力不足的老旅行马走走停停,大概是用了四天的时间,才到达距离库劳不远的瑞巴奇村,而现在,他有了这匹好得多的马,所要走的路也好走了很多。
这样一来,他从库劳前往乌迪尼拉德村,肯定要比他从鲁达堡前往库劳要快得多,所需时间更少。
克斯默德骑着那匹军马,尽情地驰骋在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寒风呼啸,白雪飘飘,而他一人一马,一心一意地赶着路,日夜兼程,不知疲倦。饿了,他就从亚麻袋中拿出面包来啃,渴了,他就下马抓一把冰雪放入口中。而实在太累,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将马放慢,然后伏在马背上,小睡一会。
还好这匹军马明显是训练有素,很通人性,在克斯默德趴在它背上睡觉的时候,它依然保持着平稳缓慢地向前行进,既不偏离方向,又很乖巧安静,不会把克斯默德弄醒。
在这样几乎争分夺秒的赶路下,克斯默德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已穿越了大片雪原,在这天午后来到了卡拉迪亚大6的北部海岸边。而乌迪尼拉德村,则已近在他的眼前。
脱离了寒冷的冰天雪地,迎着温热的海风吹拂,克斯默德立刻就脱下了身上的棉袍。再加上他内心想见艾布特和凯丝的热情期盼,使他兴奋不已,因此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顿时都变得欢欣而热烈起来。
然而,当他在乌迪尼拉德村看到了那一幕情景的时候,他的全部身心却又瞬间像被推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差一点被无尽的酷寒所击垮。
克斯默德绝对不会忘记艾布特和凯丝那所房子在乌迪尼拉德村的具体位置,因此当他看到那一处原本伫立着一座简朴却温馨的房子的所在,此时只有一堆断壁残垣的时候,他的心毫无疑问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立刻下马查看了那一片废墟,很快便确定这是一场大火所造成的。随后,他找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并向他询问道:“请问艾布特和凯丝是烧了他们在这里的房子,然后搬走了是吗?”
“他们的房子确实是被烧了。”那个男村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他们并没有搬走。”
“他们没有搬走,还在你们这里是吗?”克斯默德追问道。
那个村民点点头答道:“是的,他们还在我们这里,一直都在。”
克斯默德的心情顿时转悲为喜,连忙说道:“那你快点带我去找一下他们。”
“好吧,你跟我来。”那个村民应了一句,便转过身,朝乌迪尼拉德村的北边走去,而克斯默德则牵着马紧跟在后。那是乌迪尼拉德村最靠近海岸的地带,从海洋向乌迪尼拉德村刮来的温热海风,往往都要先途经此处。
这里地形开阔,草木茂盛,五彩缤纷的野花开得遍地都是,在蔚蓝的天空和湛蓝的大海背景下,更是别具风情。许多海鸟,则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海崖处筑巢,繁衍生息,飞鸣不绝。
克斯默德双膝跪倒在一处花草丛中,双手抓地,将头埋得很低,几乎要贴向地面。他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动不动,异常的安静,没有出任何的声息。眼泪,则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的双眼中不断流出,落在他下方花草覆没的地面上,持续地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在他身前一尺开外,是两座并排在一起的简陋坟墓,墓前各有一块分别刻有艾布特和凯丝名字的墓碑。花草树木那四处蔓延的蓬勃生机,在触碰到这两座坟墓的所在时,似乎受到一种凄凉肃穆的气氛所抗拒,被隔绝在外,显得格格不入。
克斯默德无声地痛哭着,良久后,他才泪眼模糊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村民,用着哭腔,对这个此时也是一脸悲痛神色的村民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遭遇不幸的?是谁对他们下的毒手?”
那个村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忧伤地答道:“他们是死于一场火灾,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房子为什么被烧了。九个多月前的那个深夜,当我们从睡梦中被接连的惨叫声惊醒,现他们的房子着火的时候,便立刻对他们展开了救助,然而那晚的风实在太大,火势实在太猛,我们根本无法在火将他们的房子烧成废墟之前将火扑灭。而在我们将火扑灭之后,我们在这烧焦的废墟中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那个村民哽咽了,停顿了一下后,才热泪盈眶地说道:“这两具尸体,焦烂得面目全非,甚至连人的身形轮廓都几乎没了。我们不能确定他们就是艾布特和凯丝,我们也希望不是他们,但是,又还会有谁呢?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会出现在属于他们的被烧毁的房子的废墟中呢?我们更不知道这场灾祸是因为某种意外,还是人为纵火所致。这场火灾,甚至惊动了附近布鲁加堡的领主维兰波耶,他专门派人来检查过了这片废墟,但没有现任何可疑之处,因此他们认为没有对这场火灾追查下去的必要。而我们这些村民能为他们两夫妇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他们的遗体安葬在这里。”
听完这个村民的讲述,克斯默德忍不住又痛哭了一阵,才接着问道:“那在这场火灾生之前,艾布特和凯丝他们有遭遇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那个村民侧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异常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哦,对了,在那晚火灾生前的白天,有一个女士来他们家找过他们。那个女士穿着打扮得很普通朴素,自称是日瓦车则的一个工匠的女儿,来找艾布特和凯丝是为了向他们预购更多他们种的卷心菜。那位女士虽然穿着打扮很普通平常,但她人却长得非常的美。当时,我们好几个男人都争着为她带路去找艾布特和凯丝……”
“一个女人?工匠的女儿?”克斯默德心中一惊,立刻追问道,“那个女人她具体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可不可以给我尽量详细地形容一下?”
随后,那个村民便根据自己的回忆,开始向克斯默德形容起了那个女人的容貌。从他的描述中,克斯默德现这个村民所形容出的那个女人的容貌,竟和瑟菲娅的容貌十分相似。克斯默德不禁在心里升起了极大的疑问——难道瑟菲娅真的没有死?难道她就是索拉顿大哥所说的那种心脏在右边的人?不然,我明明已经一刀贯穿了她的左胸膛心脏所在的位置,她怎么可能不死?
短短的数秒时间内,克斯默德的脑海中便涌现了许多种念头,随后,他又问道:“她和他们两夫妇说了什么?”
那个村民摇了摇头,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在屋里轻声交谈,我们在屋外根本就听不清楚,而之后艾布特和凯丝也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只字不提。我只知道,这位女士在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明显是满脸怒容的,肯定是艾布特和凯丝并没有如她所愿。不过,这么一个娇美柔弱的女士,她应该不会和这场火灾扯上关系的吧……”
克斯默德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朝那个村民轻声地说道:“很感谢你把这些告诉我,我现在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虽然我之前没见过你,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却看得出你对艾布特和凯丝的一番真情。死者已逝,生者应当好好地活着。现在身在天堂的艾布特和凯丝,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过度悲伤的。总之,你要节哀顺变!”那个村民说完,便迈步离开了这里。在他走后,克斯默德跪在两座坟墓前,又一次失控般地痛哭了起来……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在心里默默地推断起来:“那个女人,很大可能就是瑟菲娅,她并没有死,而她在伤愈之后,肯定是要继续追杀我,向我复仇,才找到艾布特和凯丝的家里。我……我终究还是连累了艾布特和凯丝,让善良而无辜的他们因我而丧命……我真是该死!”
想到这里,因极度悲愤一时攻心的克斯默德,立刻拔刀在手,冲动地想要自刎而亡,但他随后却又停止了动作,狠狠地握住刀柄,手和刀一同剧烈颤抖起来,而他的眼泪则纷纷落在了他的手上以及那把弯刀上。
“我不能这样子窝囊地死!我一定要先替艾布特和凯丝报仇,再以死谢罪!瑟菲娅,永夜联合,我克斯默德绝不会放过你们!”他提高声音仰天怒吼起来,“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说罢,克斯默德将手中刀狠狠的插进了身侧的地面,同时又已泣不成声。
这是来自克斯默德的一次宣战——向包括瑟菲娅在内的整个永夜联合的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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