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夫人,五公主有些意外,连忙亲自上前将老夫人搀扶起来:“陆老夫人,你一番年纪,无需向我和烨哥哥行这般大礼。秋月,快赐座!”
宁夙烨只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五公主虽然跋扈任性却并不笨,在她印象中,她的父皇对这位陆老夫人都尊敬非常,她自然也不会为难陆老夫人。
大夫人知晓老夫人的重量,就算老夫人只是普通的妇人也是她的婆婆,她也不敢真让老夫人替她担了这些罪名。
“五公主、世子爷,这一切都是臣妇的错,与老夫人没有关系。”
五公主面对老夫人时神情和悦,可转向大夫人时神色就变得十分冰冷。
一看到大夫人,五公主就会想起静妃那个狐媚子,加之她一直寻不到陆芊珞的错处,只能将对陆芊珞的恨意全部发泄在大夫人身上。
“陆郭氏,你确实该罚。本宫到了陆家,府外不曾有一人迎接不说,好不容易寻到了花厅,却被你请来的这几个市井妇人冲撞,还要替你的女儿检验首饰的真假!”
怠慢五公主往深了说可以被称为藐视皇族、加之冲撞皇族,这条条都是大罪名,弄不好就会被诛九族,连下人都不放过。
五公主这一表态要责罚,陆家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陆明杰、陆芊姝、陆芊芸等陆家儿女各个都是冷汗淋漓,胆大的陆家下人不断瑟瑟发抖,胆小的下人更是直接软瘫在了原地。
大夫人身体也是一颤,宣王世子那个冷面邪王不知为何今日竟然来了陆府,可那些守门的蠢货竟敢对宣王世子无礼,被宣王世子的人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都跑来向她禀告情况都忘记了自己守门的职责,是以才会怠慢了五公主。
只是宣王世子总是皇族贵胄,就算是五公主和宣王世子不熟,她都不能明是说宣王世子的错,更何况五公主和宣王世子亲密非常。
这委屈,她只能自己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于是,大夫人更加恭顺地跪在地上,将头垂得更低了:“臣妇认罪,请五公主责罚。”
陆芊珞本来神色哀伤,此刻却是突地抬头,满面请求地望向五公主:“五公主,陆七求你放过母亲。母亲为了芊珞的生辰连日操劳,这几日本就精神不济,加之未料想到五公主凤驾大驾,才会接待不周。这一切都是陆七的错,还望五公主宽恕母亲,责罚陆七吧。”
陆芊珞这一带头,陆明杰、陆芊姝、陆芊娟等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向五公主为大夫人求情。
大夫人眸光猛地一缩,她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高看这个灾星,可没料想还是太小瞧她了,这灾星竟然心机冷静深沉到了如此地步,面对五公主、宣王世子这些皇族贵胄,还能如此应对自如,竟是摆出这样一副孝女的架势来。
这时,秋月附在五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五公主斜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将她围住的大夫人和陆家儿女们,突地笑了:“你们陆家人真有意思,母亲送女儿假首饰,女儿带着假首饰炫耀却被人当场拆穿。如今我要罚陆郭氏,你们一个个都来求情,看起来陆家真是教女有方,母女情深呀。”
大夫人脸色顿变,目光望向陆芊珞的方向,果真看到她头上戴着的首饰多半都是那些假货,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原来这个灾星竟然将假货都挑着戴到了头上戴上。
青梅这个贱蹄子,竟没有早一步将这个消息禀告她!
大夫人心中只顾怨恨青梅,却忘记了她送给陆芊珞的首饰本来大多数都是假货。
听到花厅中众人的唏嘘声,大夫人更是觉得心惊肉跳,恐怕她将假首饰送给这灾星的事情,在场的名门闺秀和世家公子都已经知道了!
她多年经营的善名呀,竟然就这么被这个灾星给毁了。
老夫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陆芊珞,很快就落在大夫人身上,眼神中隐隐透着一股阴沉:“老大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猛地攥紧了拳头,觉得她一颗心近乎要跳出喉咙来,心思急转起来,余光扫过跪在身后不远的吴妈妈,终于有了主意:“五公主,臣妇有罪。臣妇将给七女送首饰的任务交给了下人,没想到下人老混了,竟是将首饰盒子给弄混了,把她自己的首饰盒子送给了七女,这才导致七女受了委屈。臣妇管教不严,请五公主责罚。”
“哦,竟是有这种事情么?”五公主明显不信,即便是陆府的下人,恐怕也不会采买这么伪劣的假货吧。
“此事确实属实,还请五公主明察,臣妇不敢欺瞒。”大夫人急着开罪,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陆家下人身子都是一颤,特别是她最重用的秋棠和夏荷、以及田妈妈三人。
“田氏,还不过来跪下向五公主认错!”
大夫人严厉的声音一响起,田妈妈顿时身体一软,夫人果然是要拉着她去顶罪。
有了对策,大夫人此刻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锐利如刀锋地盯着田妈妈:“田氏,我千叮万嘱,让你将芊珞的首饰保管好!你是怎么当差的,反倒将你的首饰盒拿给了芊珞?堂堂的陆国公府七千金,竟然在生辰当日出了丑,可怜了我的好女儿……”
大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沾着眼角,那样子看起来好不伤心。
田妈妈心中怨气冲天,夫人好狠的心,这些首饰分明是大夫人让秋棠和夏荷两人送去给七小姐的,如今出了事却让她来背黑锅!
尽管心中怨恨,可田妈妈很清楚她今天若是躲过了这次,日后更是有她的好果子吃,只得痛哭流涕、悔恨不已地不断磕头认错。
“五公主、老夫人、夫人,奴婢知错,奴婢年老昏花,没料想竟是将七小姐的首饰盒弄错了!奴婢当差不力,请五公主、夫人和五公主责罚。”
见此,秋棠和夏荷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夫人没有将她们两个拉出来当替罪羔羊。
陆芊珞微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大夫人果然将田妈妈推出来顶罪了。
不过她也没想着凭着这一点,就能扳倒大夫人,但是大夫人也未免将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这样她是可以暂时过了五公主这关,可是她的“善名”从今以后必然会有第一道裂缝。
大夫人向来最善于玩弄名声这种东西,今日是急了,才会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