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二中队的这帮队员们当然不会贸然动手。81『中Δ『文『网wwㄟw.ㄟ更何况王建新刚才也说了,李爱国因为故意伤人在大西北蹲了十年的大牢!这年头,从大西北回来的人,还是有点威慑力的,王建新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让二中队的这帮伙计们更加忌惮李爱国。
看着畏惧不前的这一帮子人,李爱国笑了笑,说道:“弟兄们,大伙儿都是马路上讨生活,受苦受累的命,你们想想,要是你们辛辛苦苦的摆个摊,被人家一脚踢翻了,你们会怎么想?你们能愿意吗?”
李爱国说的没错,综合执法大队的这帮队员们看似光鲜,其实也都是些社会底层。真正有关系的人,早就找个事业单位坐办公室去了,有谁会寒冬腊月的去大街上抓小商小贩呢。这些人之所以砸起摊子来心狠手辣,一是有着盲从心里,二是因为王建新的逼迫。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在马路上辛辛苦苦的摆个小摊用来养家糊口,忽然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自己不和他们拼命那才怪呢!李爱国的这一番话,说的二中队的这些队员们一个个的低下了头。
看着自己的队员被李爱国说的面有愧色,王建新立马不愿意了。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一下子跳了出来,指着李爱国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一个劳改犯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整理市容市貌是市委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我告诉你就凭你这态度,监狱里就应该判你个无期徒刑!”
对于入狱服刑这段经历,李爱国极少向别人提起。他可不像有些人那样,把监狱的经历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到处跟人家吹嘘,自己在监狱里面有多牛逼,认识多少传奇人物。真正厉害的人物,可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而是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更何况,自己这几个弟弟妹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别人知道,他们有一个大哥是刑满释放人员,或许会让别人对弟弟妹妹们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可是今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王建新当着好几百人的面,说出李爱国曾经入狱服刑的经历。这件事情,让李爱国的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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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们开始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起李爱国来。就连三中队的几个队员,也在交头接耳的小声说些什么。面对这样的一个局面,王建新得意的笑了笑,冲着李爱国说道:“看见了吗,你一个劳改犯,说嘛都没有人听!要我说,你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趁早赶紧滚蛋!”
在那一刻,李爱国就仿佛站在了聚光灯下,任凭所有人的围观!各种各样的目光,盯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但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不,并没有!自己只是为了生活,打了一份工!自己只是为了生活,给这些卖菜的商贩留了一条活路!
李爱国忽然笑了起来,面对着各色的嘴脸放声大笑!他指着王建新,边笑边说道:“没错,我是在监狱里面住了几年。可我在监狱里面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你他妈在外面这几年,又干了点嘛?”
李爱国的声音不大,却让王建新哑口无言。他转过身,冲着身后的执法队员继续说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读过一本书,说的是关于人性之中善与恶的问题。东西两德合并之后,德国的法院审判了原东德边防军的一名下士。审判他的罪名是谋杀,法院指控他故意杀害了一名翻越柏林墙的越境者。”
这一番话让四周安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李爱国要讲的是什么意思,但东西德国这个话题,还是让所有人都认真的听了起来。“这名下士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只是执行了军官的命令,只是在执行一项军事行动,并不是故意谋杀。但审判他的**官却说:你没有拒绝执行命令的资格,但你却有枪口抬高一寸的权利!”
“说得好!”旁边的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听完了李爱国说出的这一段话,大声的叫起好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李爱国说道:“您说的很对,在承认既定秩序,避免冲撞上级的前提下保持个人操守。这个人操守就是人性之中最耀眼的光芒!在现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或许不会生类似东西德这样的极端情况了,但不作恶,是作为一个人来说最低的底线!”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来,冲着李爱国说:“您好,我叫龙贤达,南大哲学系,希望有机会和您探讨这个问题…………”
李爱国楞了一下,连忙和他握了握手,说:“你好,你好,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不瞒你说,我在监狱里面也就是广电系统,学下了一个中文系的毕业证,跟你们的水平还差得远,有机会一定向你们请教!“
李爱国和这个大学生聊得正欢,可把王建新气坏了!监狱里面什么时候还能让犯人上大学?这不是扯淡呢吗?自己今天带着二中队的弟兄们来,就是为了出风头来的!可是再看现在,满大街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爱国的身上,自己这个主角,反倒成了默默无闻的角色。王建新越想越生气,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卖水果的摊子,大声的嚷嚷道:“什么东德西德的,你别在这妖言惑众!弟兄们,咱们这是为了创建全国卫生城市!领导说了,谁要是给咱们城市抹黑,谁就是罪人、是叛徒、是汉奸……”
王建新这一脚可算是惹了众怒。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市场,就像是滚油之中泼进了一瓢冷水,顿时炸了锅!李爱国一把揪住了王建新的领子,大声说道:“操,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我跟你说了,别再动手。这可不能怨我不给你面子了。”
“干嘛?你还敢打我?你打,你打,看我不让警察给你抓进去,再判你蹲二十年的大牢!有本事你就打…………”王建新像个泼妇一样大声的叫嚷着,这场面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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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凯迪拉克总统型加长轿车被堵在了市场中进退不得。这种长度达到5.8米的豪车,在海河市一个巴掌就能够数的过来。当然了,就算是这种车再高档,政府机关的领导也是不屑于去乘坐的。所以,乘坐这种车的人,无一不是富甲一方的风云人物。
轿车长时间的没有向前挪动一步,坐在后排的老板显得有些焦急。他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看腕子上明晃晃的劳力士大金表,操着一口浓重的海河方言,冲着司机说道:“小虎,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平时没有这么堵啊…………”
司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剃着个小平头,穿着一身黑西装,看上就就很精明干练。他应了一声,打开了车门,向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跑了过去。不多时,司机跑了回来,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扭头说道:“二叔,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城管和城管自己打起来了!这帮人平时没事就拿卖菜的开刀,从这家拿二斤土豆,从那家捎几棵大葱,简直是雁过拔毛啊!呵呵,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自己起了内讧!活他妈该…………”
看这意思,这条路一时半会是通不了了。后座上的这位老板有看了看他的大金劳,说道:“告诉杨总一声,今天晚上实在是过不去了,改天再跟她约吧。走,咱们看看热闹去!”说着,他打开了车门就往下面走,车上的其他几个壮汉一看,也连忙跟着下了车。看起来这位老板,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主儿。
李爱国是真想好好把王建新收拾一顿。可是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动了手,后果一定很严重。最起码的,工作室保不住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再进了监狱,弟弟妹妹们会怎样看自己?王建新也看出了李爱国内心之中犹豫不决。他故意激起李爱国的怒火,拔高了声音大叫:“李爱国,你敢打我吗?我告诉你,咱们这事儿没完!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打,我还就不信了………………”
听着这尖锐的声音,人群外面的这位老板面色一紧!他赶忙拨开了人群,来到了内圈。面色通红的李爱国正紧紧的攥着拳头,怒目圆睁的盯着身前的这个人。这幅面容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位老板咧嘴一乐,大声说道:“爱国,李爱国,你还认识我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爱国侧过了头!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老板正站在距离自己四、五米的地方。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衣服的袖口上砸着一个p字头的商标。他的头很整齐的向后面梳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一般。不过,他脸上的坏笑让人很熟悉。这不是自己在佳州监狱的狱友,巴依广吗!
看到了巴依广,李爱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巴依广临出狱时曾经对自己说过,让自己回家之后一定去找他。可自己不愿意麻烦别人,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再联系的念头。没想到山水有相逢,两个人居然在这里遇上了。李爱国上下打量了一番巴依广,笑着说:“巴哥,现在混得不错啊!”
“嗨,我这都是瞎混!对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巴依广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和李爱国有过节。他故意这样问,就是为了给李爱国出气。
李爱国摇了摇头,说:“巴哥,这事你别管…………”
话还没说完,巴依广笑着说:“我这人,还就爱掺和个闲事!我活了这么大,看见过要饭的,看见过要钱的,还真没看见过要打的!爱国,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一点善心都没有!我要是看见要饭的,要钱的,别管多少,肯定得打点。你不好意思动手是吧,我来!”
说着,巴依广一挥手,说:“弟兄们,善心吧,好不容易碰见个要打的,你们就帮帮他吧!”话音刚落,巴依广身后的几条大汉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嘭嘭’的拳脚声落在王建新的身上,听起来让人后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