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深回房后,就接到鸽卫传给她的消息,黎老太太想要见她。季瑶深拿着纸条沉吟半刻,才将纸条揉碎扔到茶碗里,茶碗里的茶已经被她喝了,她提起桌上的茶壸,往茶碗里倒,透明的暗褐茶汁很快就将纸条上的字给冲晕开来,一个丫鬟匆匆从外头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略不怎么好看。
刚刚她侍候季瑶深回房,被看门的婆子拦了下,等她追上季瑶深的时候,正好看到扫地的粗使婆子笑容满面的,不知递了什么东西给季瑶深,她追上前想看仔细,就被季瑶深打发出去。
等她回来,就只看到泡在茶碗里吸饱水,几乎要化成纸浆的玩意儿?季瑶深在跟谁连络?她得跟王妃说,但是要怎么说呢?万一王妃问她,季瑶深在跟谁连络,她要怎么回答?
季瑶深拿了本书在翻,看到丫鬟的脸色,嘴角微微翘,想找她的麻烦?哼!想到纸条上说的事情,她皱起了眉头。
那老太婆之间派人来,说要见她娘,让她做主给拦下了,没想到她竟会把脑筋动到自己头上来。
环顾四周,屋里侍候的丫鬟不下十人,但没有一个真心视她做主子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算是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她这里的丫鬟,一半是亲王妃派来的,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王妃为主,一开口就是王妃知道了会怎样怎样,另一小半是她爹给的,她们也是一开口就是要她为王爷多想想。
剩下的,则是府里其他主子指来的。
这些丫鬟背后全都另有主子,对她这明面上的主子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她要真遇上事,这些人没有一个靠得上的。
季瑶深暗叹一声,以前遇到事情,她还能找她娘商量,现在却不成了,她娘又有喜了,若是能一举得男,日后她就有亲兄弟可以依靠了!再说,不能让她娘知道黎老太太进京了,她娘向来依赖黎老太太,她好不容易让她娘定下心,老实待在王府里。
若她知道黎老太太来了,自以为有老太太给她撑腰,肯定就不会老实待着了,一旦她有什么异心,亲王妃肯定不会容她蹦跶。
季瑶深又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就不能像黎浅浅那样,处处有人护着,为什么她想要什么,都要费尽力气去争取,去……她用力眨去眼泪,没关系,等她娘生了儿子,一切都会好转的。
平亲王府世子住处,堂屋里,平亲王高坐首位,他正抬手揉着眉心,亲王妃坐在一旁,拿着紫色丝帕按着眼角,“这孩子真是三灾八难的。”边说边透过丝帕的遮掩,打量着丈夫的神色。
世子坐在一旁,两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大块青色地砖,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怎么会因为他养小倌、外室而动胎气?
亲王妃看儿子的神色,知他想不明白,再看丈夫一脸怒色,直觉就想先隔开他们父子两,免得父子两起冲突,但一时半会儿,她实在想不出来用什么理由,隔开两父子。
就在这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什么事?”
不等亲王妃开口,身边的大丫鬟已经上前查问,不多时就见小厮被大丫鬟领进来。
“王爷,有消息回来了。”平亲王闻言霍地起身,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平亲王妃见他要走,便松了口气,不想他又转回来,“你最近就好生待在府里吧!那儿都别去了。”
“可是……”不是要叫他去和西越使者洽谈的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平亲王不等他说完,“你老婆还在里头安胎呢!老实把人安抚好了再说。”这次说完不等平亲王妃母子反应过来,他便离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爹!”平亲王妃气恼的拍打身边的桌子,世子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他娘不说话,平亲王妃见他如此吓坏了,忙上前扯了儿子的手。“孩子,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没事,只是儿子想不通,她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事,要说她因此而气恼动了胎气,儿子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相不相信又如何?反正人是被气出问题来了,能说什么?“反正你最近老实点,别让你老婆再出事,不然你岳丈家怕是要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世子点点头,到底是老实了一段日子,只是觉得有点气闷,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呢?是侧妃们和他那几个弟弟?但侧妃们的娘家最近也没少闹出点事来,感觉上不像是她们做的,或者是她们做的,但怕他和他爹查到她们头上,才故意示弱,让娘家闹出些事情来?
弹劾这种事,向来看的是帝心,皇帝若有心要针对你,那不管有没有人弹劾你,都会查出事情来,若得圣心,就算弹劾你的人握有实证,皇帝不信,那便安然无恙。
所以世子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侧妃她们给害了。
他相信威胁来自自家人,听了父母的话,面上老实了,私下却着人查侧妃们和他那些弟弟们的底细。
平亲王大概想都想不到,他积极想为自家拚搏一把,家里的儿子们却在起内讧,斗得你死我活。
饶是素来健壮的平亲王,见到儿子打群架的场面,也不禁气得想打人,世子信誓旦旦说找到证人,他是早已收敛,没养小倌也没养外室,都是弟弟们派人在世子妃跟前乱造谣的。
世子的那些弟弟们自然也道,他们是冤枉的,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黎经时没想到平亲王府的事会没完没了,刘易也没想到,他们不知道,南楚皇帝也伺机出手了,平亲王通敌一事,皇帝一直压着没处置,不表示他不想动他,而是想查清楚再说,然而他心里却直窝火,他待这弟弟不好吗?他竟然与西越人往来?是想造反不成?
发现黎经时出手,他便跟着也出手了,然而平亲王府的闹剧热度一直不减,就要归功于瑞郡王了。
黎浅浅她们回到京城时,平亲王府的闹剧热度还未消退。
黎浅浅一行人去浣州,是为四长老去的,没想到最后会成就一桩喜事,然而他们不可能为了吃顿喜酒,而一直待在浣州,再加上黎浅浅决定要和吕氏商会合作,他们跟四长老说一声,不等四长老夫人到浣州,就启程回京了。
其实黎漱现在对四长老夫人很有意见,不过不想让四长老为难,便找了理由避开她。
因为当日张桑州之所以会惹上道清观的人,就是四长老夫人的侄儿在旁挑唆的,张桑州被掳,也是那侄儿的功劳,四长老夫人明知侄儿有错,却在通知丈夫儿子被掳时隐瞒下来。
说到底,就算张桑州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在她的心里,仍是及不上娘家侄儿的份量,对黎漱来说,四长老是他的至交好友,他的儿子便是他的子侄,四长老夫人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侄儿欺负,他却不成。
所以得知四长老夫人要过来,他便想离开了,正好黎浅浅和吕大小姐说定合作事宜,他们不能光在浣州空谈,得回京城实地去堪察,看是挑那间铺子才合适。
黎韶熙倒是没跟他们一起回京,他带着人绕去附近的城镇,探望返乡的黎家军。
凤奕也没跟着回京,被黎韶熙拉去帮忙了,凤奕想讨好未来大舅子,便跟着去了。
黎漱看着直发笑,凤奕这家伙可别傻呼呼的被黎韶熙的给哄了才好。
一进京就听到人在说平亲王府旳八卦事,春寿两眼晶亮看着黎浅浅,“去吧!去吧!注意自己安全啊!”
“是。”春寿说完便溜下车混进人群中,春江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不禁回头跟黎浅浅道,“您太纵容她了。”
“那也没什么。”黎浅浅笑,“你们本是鸽卫,跟在我身边当丫鬟本就委屈了,让她去打听消息,就当是不让你们学的那些本事给荒废了。”
春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教主是这个意思啊!
回到府里,春江指挥着丫鬟安置箱笼,叶妈妈则一头埋进厨房里,黎浅浅现在虽不用时常喝补汤,也不用时不时泡药浴,但隔段时间仍是得保养一下,以免前功尽弃。
黎浅浅捧着本书坐在窗前,屋里丫鬟们忙进忙出的,等到箱笼归得差不多了,春寿才拖着脚步回来、
“如何?”春江倒了杯茶给她。
春寿接过一口气喝完。“平亲王府的事还真不少呢!”说着便如倒豆似的把平亲王府最近发生的事说给黎浅浅听。
“季瑶深没被扯进去?”听完后,黎浅浅问道。
春寿摇头,“没呢!她娘又有喜了,她把她娘身边护得跟铁桶似的,平亲王妃见了都忍不住说她好。”
羡慕小蒋氏有个好女儿啊!她们是护着女儿,像养娇花似的,不让外头的风雨惊醒女儿们,可小蒋氏却是被女儿护得周全,有女如此,叫人怎不羡慕呢?不过羡慕归羡慕,不代表她们就能坐视小蒋氏母女在亲王府中坐大。
季瑶深有平亲王的人护着,她们不好出手,但小蒋氏嘛!她们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人会替她们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