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柳烟华的头被狠狠的砸在坚硬的桌角边,因为两手护住肚子的原因,柳烟华头被撞得很,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因为柳月清早在之前已经“很不小心”的踩到了她的裙摆,又“不小心”的推了赫连悦一把。00
当两个女人的重量压在柳烟华的身上时,赫连悦完全傻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想伸手将对方的手腕扣住,不想却将柳烟华整个人扑倒,整个人的重量已压在柳烟华的身上。
柳烟华表神沉沉,狠狠皱眉,似乎有些痛苦。
“夫人!”
“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柳月清先一步爬起身,“慌乱”地爬起来,那微曲的膝盖正好死不死的要压在柳烟华的肚子位置。
柳烟华狠狠皱眉,眼中暗芒一闪。
在柳月清再一次想再重之前,柳烟华突然一咬牙,两腿一翻,将两个倒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女人狠狠的甩了出去。
下一秒,柳烟华脸色刹白。
“夫人。”绿柳与绿珠奔过来,快速地将人扶起。
“回房。”柳烟华忍着一身的难受,嘴唇苍白无色。
“夫人。”青莲从门进来,刚好瞧见了刚刚的场面,不禁愣怔了半响,满心慌意地道了一句,“奴婢马上去请大人回府。”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柳烟华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柳烟华苍白着脸,阴着一张脸,在两婢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入了内室。
一躺得床榻,柳烟华已满头的额汗,给自己开了一个方子,让绿柳亲自去抓,煮来。绿柳见得柳烟华的脸色难看,接过柳烟华的药方子,根本想就没想就直接跑开了。
绿珠等人不是添火,就是在床边伺候。
“夫人,你的脸色很是难看,是不是……”绿珠想像不到柳烟华的孩子若是流掉的话,会不会给夫人与大人带来打击。
看着柳烟华死咬着苍白的双唇,忍得一头的冷汗,一室的奴婢更是心慌。
“唔。”柳烟华捂住肚,让自己的头侧向外,绿珠已经将她的发解下,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轻轻敷在头上,轻轻揉着。
柳烟华头一阵花,若不是一时情急,两手只顾着护着肚子,柳烟华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两个弱女人害了一把。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
死死地咬牙,眼底一片的赤红。
柳月清,你最好祈祷我的孩子无事,否则定让你死得更惨。
对于柳月清的举动,柳烟华怎么没想到会这么大胆,竟敢当着众,试图让她流产。
也许柳烟华的表情太过恐怖阴森,绿珠也不由一阵的紧张。
“啪!”
赫连悦一巴掌掴在柳月清的脸上,五指印清晰印在她雪白的脸颊上。
“小姐。”冬青一惊,忙扶过被打个踉跄的柳月清。
柳月清抬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话,回头与赫连悦对视上,“赫连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月清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即使是吃了一巴掌,柳月清仍保持着一副无辜的表情,而这一点,最是让赫连悦生气。
“哪里得罪了本公主?柳月清,你以为本公主是个傻子不成?”赫连悦突然手一张,一把将柳月清的下颔捏扣住,将脸逼近,“柳月清,本公主以为你是个聪明点的女人,没想到,愚蠢到了极点,想借本公主之手除去柳烟华肚中的孩子?你想得到是挺美好!”
柳月清忍着指甲烙入肉的痛,眼中盈盈有泪在打转儿,将自己表现得甚是无辜得很。
而赫连悦更是憎恶这样的作做的柳月清,明明一副要杀了柳烟华的模样,却非要摆出那样大家都觉得恶心的表情,实在是令人看得恼火。
现在,柳月清又妄图利用她赫连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是令人憎恶。
“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月清不过是想过去拦下公主的冲动,没想到公主会如此的误会月清,月清这是在救公主啊,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姐夫他不会罢休的,公主……唔……”后边的话被赫连悦蓦地一掐住脖子,截断掉。
“贱人,敢拿叶溟威胁本公主,活腻味了?贱人,本公主绝不会让你轻易的入相府的,想占尽本公主的风头,实在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敢与本公主比攀。”赫连悦一用力,死死地掐住柳月清的脖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柳月清整张脸扭曲得厉害,张着嘴,无法通气。
赫连悦被气得晕了头,面目狰狞,心里默念着,杀了她,杀了柳月清就少一个人跟她争了,这个女人留不得。
“咳咳。”柳月清开始挣扎,但气怒过头的赫连悦似乎力气大得惊人,怎么也不肯松手。
“小姐,小姐……赫连公主,皇上有旨意,将我家小姐赐入相府,您望了,皇上交待过的……也是您将我家小姐领入相府的……”冬青不敢去拉开赫连悦,只能慌慌忙忙中,将皇帝抬了出来。
赫连悦眼睛一眯,又是拿龙玹帝来威胁她,但是这一句话,到底是凑效了,赫连最终还是松开了掐住柳月清的手。
“咳咳……”柳月清一被松开,就大口大口地呼着空气。
冬青急扶过柳月清的人,柔软又急地替她顺着背。
赫连悦还不想轻易的放过柳月清,又是一把将人抓了过来,“贱人,你会为你这一次付出代价的,本公主以为你有多么的了解柳烟华,没想到,你愚蠢之极。”赫连悦抬起巴掌,轻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带着阴测测的笑意。
柳月清皱皱眉,脸色难看。
“赫连公主说的话,月清听不懂。”柳月清装傻到底。
赫连悦却笑得了一声,“听不懂吗?敢利用本公主,你就等着死吧。”一把松推开柳月清,赫连悦在她踉跄的那一瞬,眼色一使。
那些跟在后头的于嬷嬷与几个宫女,很有默契地上头,一人一脚往柳月清身上招呼。
“啊!”柳月清没想赫连悦会如此不讲理,如此的……竟敢在大众之处大打出手。
跟在柳月清的身侧的几个丫鬟也只有一个冬青肯为了护主,将大部分的爪力和脚力都挡了去。
主仆两被一群人围攻,毫无反抗之地。
听着柳月清惨痛的叫声,赫连悦的心情比方才好了一些,嘴角也有了些轻松的笑意。
“别打了,救救你们……小姐,小姐……”冬青死护着柳月清,嘴边惨叫声不断传来。
“哼,敢利用本公主,不付出点代价,还真以为自己是相府的贵妾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赫连悦哼哼几声,冷冷道。
见主仆俩无法反抗了,也打够了,这才挥手,“够了。”
于嬷嬷等人听令收手,但抱作一团的主仆早已狼狈不堪。
看着这样的柳月清,赫连悦心情大快,果然,有些时候使用暴力才能让自己舒心。
赫连悦带着悦色大步离去,将那边狼狈的几人丢在原地。
“小姐,小姐……呜呜……”冬青忍着痛,看头柳月清的满头被扯得儿狼狈,一头发乱得像树上的鸟儿窝,脖子处还带了许多细小的抓痕,不禁为柳月清感到委屈,一边检查着伤势,一边呜呜地拉泣着。
一直僵站在后边的几个丫鬟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人扶起。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
柳月清捋了捋杂乱的发,扶着冬青一起起身,替她也捋去一身的乱,眼神闪过一道阴厉,两手一抖,将那些多余的丫鬟震开。
几个丫鬟见柳月清如此,也不敢过多靠近。
“小姐,奴婢没事,到是小姐,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痛。小姐……疼吗?”冬青抬起袖子想替柳月清抚去脖子边的血迹,却发现自己的袖子早就沾满了泥,怎么也抬不过去。
“是小姐没用,让你跟着受委屈了。”柳月清一脸的平静,但冬青却清晰的看到,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机。
出于对柳月清的熟悉,冬青有些害怕了。
“小姐……你想要干什么……她是公主……”身份差距太大,这很容易吃亏。
柳月清却突然冷冷一笑,“公主。冬青,欺负我柳月清的,我必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抽抽泣泣间,冬青还是担忧,“可是她刚刚说,夫人是知道的,我们该如何是好?”现在管不了身上的儿狼狈,得想得法子将这件事平息过去,若是让丞相知道了此事,那小姐的前途岂不是全化作泡影了。
柳月清皱眉,忽想起了赫连悦的话,不管柳烟华是否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拌住赫连悦的,怎么说,柳烟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
咬紧一口牙,柳月清发了狠。
“她早已同意了我与姐夫的婚事,老夫人也说了,过了冬猎,就是我柳月清入府的大喜日,如此,我便先了一步赫连悦入相府,她不想让我入,我柳月清就偏入给她看看。”既然要斗,何不狠一点。
“小姐。”看着柳月清几乎变得狰狞的表情,冬青更加的担心。
柳月清这是抱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这样的柳月清那么令人感到害怕。
“回小翠楼,我要见一见四姐姐。”柳月清冷冷地掉头,忍着全身的痛,带一身的阴森冷气往回走。
柳烟华喝过绿柳煮好的药,肚子的痛才缓和了一些,但脸上的苍白依旧不褪,仍是难看得吓人,额间冷汗不止。
“夫人。”青莲从外边回来,见柳烟华半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更是担忧,“奴婢已命人去通知了大人。”
柳烟华狠狠地皱眉,声音带着几分厉,“谁让你去将他请回来了。”之前在厅外时,她出不得声,现在终于是缓了气,说话也无碍了。
青莲一愣,有些不明白柳烟华为何突然发恼,甚至是有责怪她多此一举。
“夫人,您这样,奴婢不放心……”青莲也是怕柳烟华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不好与叶溟交待,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也不知叶溟会做出些什么来。
“他身体本就不好,最近又多操劳,这种事,我还可以应付得来。胎有些不稳,但也能留得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忍一忍,那种痛就过去了。
青莲等人听到胎儿不稳,身子不由一颤。
“都是赫连公主的错,若不是她……夫人您也不会变成这般。”春柔看见柳烟华忍得难受,一阵纠心,怪起了赫连悦。
想到柳月清那一举一动,柳烟华的眼神徒然发狠。
“赫连悦吗?哼。”
柳月清太过小瞧了赫连悦,像那样的刁蛮公主,敢利用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赫连悦有身份,有脾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暗助她。光凭着这一点,柳月清想要靠着周家来取代赫连悦,只怕是难上加难。
柳烟华苍白的唇抿了抿,死死地闭上眼,又睁开。
声徒然一冷,“去,将络欢寻来。”
最近络欢受了叶溟的吩咐,守在梅花楼处,想来,最近只怕某些人还会有大动作,连氏主动联系周家那边,要求娶了两个庶出女子,可见这其间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而叶溟,只怕是早早就发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让络欢日夜不离开梅花楼半步。
“夫人,您寻络欢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这会儿络欢也不知在哪,青莲也是极为小心地问了一句。
柳烟华一愣,转瞬明白了青莲的意思,“络欢不在府中?可是老夫人出府了?”
青莲抿了抿唇,点头。
柳烟华皱眉,想到连氏对自己说的话,心头莫名的一紧。
“去,将相府的人都招来,给我搜。清除麝香之类的东西,我不想我与叶溟的第一个孩子有任何的意外。”这一次能不能不保住还真难说,现在当真是难受,肚子里像是有一股水流在流窜着。
青莲一愣,随即跟着众人面色一变。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绿柳先是回神。
“刚刚摔了一跤,又闻得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你只管带人去清理就是,不管是迷香阁还是小翠楼,都给我搜干净些。”柳烟华阴狠的眯了一下眼,又忍着痛楚,表情更加的冰寒入骨,“凡是影响到我胎儿的脏东西,都给我清理掉。”
“夫人,若是搜出,该如何处置。”毕竟刚刚在场的只有那两位,而柳烟华没有明说,意思就是那两人身上都藏有对胎儿有损的东西。
“如何处置。她们是相府的客人,明着我是没法为难她们,暗着来,还是有余的。”柳烟华忽然冷笑了一声。
青莲闻言,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是。奴婢这就去。”留下张妈妈与春柔,其余都一股杀气腾腾的出了碎玉轩,有了正牌夫人的发话,又是青莲这个人带头,自是起了最大的作用。
绿柳与绿珠跟着前去,两人会武,在急纷中起到最大的作用。青莲还用了叶溟给予的牌子到管家那边提要人,带着数名壮丁浩浩荡荡往迷香阁与小翠楼前去了。
那两位刚入门不过多久,柳烟华就让人过来搜索,如此措手不及的举动,令赫连悦气得连连跳脚。
不过也幸好,事先前,赫连熵早早就替她做好了措施,也尽管忍着一肚子的火,看着青莲等人带着人闯进她的阁楼中,翻厢倒柜的,将整个迷香阁里里外外都细细翻了一遍,只要有点香味的东西,都会被放入火炉里烧掉,也不管赫连悦等人是否愿因。
赫连悦气得跳脚,最后还是宫女们将她拉住了,这才没有再一次闹出什么事来。这是赫连悦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搜查,皇帝都不敢这么无礼对待她,而柳烟华却如此大胆,说搜就搜,完全不顾他人的意愿,整个相府的人都堵住了迷香阁,让赫连悦半点不能反抗。
赫连悦知道,事关于柳烟华胎儿的事,只要一提到叶溟的面前,也会这么做一次,大不了忍了这一次,就不会再让柳烟华搜第二次。
如此安慰着自己,赫连悦总算是忍住了脾气。
相比于赫连悦的激烈,柳月清那边可就安静得多了,早就将自己装扮过后,让一些粗使的丫鬟,妈妈入内,三两下就将整个小翠楼搜了一个遍。
青莲一入内,往那摆满胭脂的梳妆台一指,“烧了。”
话落,根本就不等柳月清主仆反应过来,就有人一把掠下,哗啦的一声入了火炉子,冒出浓浓的黑烟。
“你们太过分了,那不过是普通的胭脂罢了,怎么会是害人的东西……”冬青气不过,连续受气,易让人怒。
绿柳在一边狠狠地扫了一眼过去,“夫人闻不得太香的东西,在孩子未出世之前,任何人在府中的人不得用香。”
“你……”冬青没想他们会突然间这般强势。
柳月清皱眉,伸手阻止了冬青的动作,暗暗冲她摇摇头。
柳月清也怒,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家里头,就连叶溟也向着她,对柳烟华百依百顺,柳烟华指东绝不敢往西。
就是因为这样,柳月清才一直妒恨着这个大姐姐,在她的痴疯的那时,那个男人竟然还愿意娶她过分,这一份情太重了,重得让人妒嫉。
“夫人这是在整理家事,这一些,做为客人就应当知道尊守主人家的规矩,就连赫连公主也不能例外,你们更是不能。”绿柳语气也慢慢强硬了下来。
柳月清听了,脸色一变,原本那张被气极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柳烟华这一举,很快就传开了。
虽传言柳烟华闻不得香,但大伙儿都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有些东西,对于人体很容易带来伤害,特别是怀孕的女人。
而柳烟华这么做,无非就是在防备。
只严重的搜查了迷香阁与小翠楼,其余地方的人,都很自觉地将手中的香料交出,集体焚烧,刹时间,整个相府内,不见半点香料之类的东西。
更是没有半点影响胎儿的东西存在,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
本来搜了一次后,赫连悦以为就这么完事了,但是又突闻柳烟华让人传来话,说每七天日都要大搜查一次,以保持相府的干净。
赫连悦一忍可以,但让她二忍绝对是做不到。
赫连悦又跑到碎玉轩那边闹腾,却被几个会武的护卫给“搬走”了,气得赫连悦连连跳脚,最后胜之不武,只能再找她那个太子哥哥了。
柳烟华身边有这些会武功的人,任什么她堂堂的公主没有护卫守在身侧,所以,赫连悦决定向自己的太子哥哥讨要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如此一来就可以与柳烟华一较高下了。
一连搜索过后,柳月清脸色极差地出了相府,前去见了柳丹燕。
自从柳丹燕嫁人后,这性情又是变本加厉。
柳月清约了她在一处隐蔽一点的地方见面,现在,她急需要周家的力量,不管是柳烟华还是赫连悦,她都不想放过。
连氏只领着青梅入了一处拐巷,连氏一早就知道络欢跟在暗处,让人去分散了络欢的注意力,她只带着乔装过的青梅一道穿过巷子,出了热闹之地,两人这才现真容。
将络欢引到后头,她们则走着相反方向。
连氏熟门熟路地转过几条小道,在一处热闹的小茶馆停了停脚步,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让青梅暗守在死角处,自己一个人入了小茶馆的后院。
外边的热闹声一隐,前面就迎来了一个与小二哥一般的粗布青年人,见来人是连氏,也没有任何的惊讶,而将人请到了后院去。
这后院,是一处专门给人提人供的谈话小雅间,后头,有几十个雅间,都带有一种隔音的效果,虽然不强,但只要压低了声音,外边的人一般不会轻易的听到,除非那人武功极好。
入了珠帘院门,就是一村。
“连老夫人,请。”那青年人将人带到珠帘处,就另有一名青衣劲装青年走来,言行举止都带着军人的威武严肃。
连氏看也没有看那人一眼,只是随着他的引路走到一间小雅间处,敲开门后,那人就直直守在外边。
连氏入了门,闭上,无封闭式,只余一个天窗,有白银倾洒而下,冷风吹入,带起雅间内的纱幔,有几许的飘渺似幻。
很间单的布局,却处处章显着雅逸,特别是中央处摆有一干净的桌,桌边还有酒香隐隐飘来。
高大的男人正有一怀没一怀地饮着热酒,轻烟袅袅,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有些迷糊。
男人见人入内,慢慢抬眸,眼中似无波动,但在两人的身上围绕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很诡异,也很凄然……
“静俞……”男人哑着声低唤了一句。
好似很久以前,他总是这么轻唤着她,而今再唤,恍如隔世……
连氏神色淡漠,直径走到早已僵直身的男人面前,很自然地落坐在他的对面,动作温淑地替自己倒了一怀热酒,学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抿了几口。
男人从她一进来,就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人。
不论何时何地,这个女子永远是这样,在他的面前至少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在别人的那里,他的静俞也是不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她对他,不是这么冷淡的。
“你……终于肯见我了。”等了很久,很久……男人才将手中早已冷掉的酒一饮入腹,深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连氏没有表情的脸。
“我来,只是为了你的两个女儿。不是因你。”连氏似在压抑着,语气清冷。
男人闻言,轻声苦笑。
“静俞,你何以恨我至厮?”男人一脸的痛苦之色,或许更多的是怀念。
怀念眼前人再坐在自己面前,再一次对饮一杯酒水,若不是因为那些,他们还可以像以往那样静静的坐下来相谈,相笑……
现在,他们的脸上,只有淡然,苦涩,还有恨。
“我来,不是与你叙旧。”连氏放下怀,抬头,沉声道。
男人闻了,脸上无表情,威严的脸上还隐隐有几许痛和苦。
“静俞,你来,是不是为了她们,你自己的心里想必十分的清楚。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恨着……我承认,曾经我伤害了你,但那些都不是我故意这么做的……”男人大饮了几杯,借着酒气,苦涩道来。
“周煜。”连氏皱眉。
“你根本就没有义务为叶家做这么多,他已经死了。静俞,你,还是不肯回到我的身边吗?”
周煜紧扣着怀子,眸子深深地望着对面的连氏。
连氏脸色刹白,死死地瞪着男人。
“我生死都是叶家的,你休想。我恨不得杀了你,周煜,是你,全都是你的错,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连氏咬牙,带着狠。
周煜闻了,轻轻一笑,“你要她们,就是为了向我复仇吗?但你,可知道……她们也是……”
“住嘴。”连氏脸色变得惨然,眼神死瞪着周煜。
周煜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乱说,但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呼吸愈重的连氏,语气竟然难得的软,“静俞,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周家倒下。即使那个人是你也不能,你可以让我死,但周家,不能倒……除了这一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泄恨,他愿意偿还。
连氏死捏着双手,脸色惨白得难看,呼吸也不稳。
周煜见此,收回了视线。
“不可能。”连氏咬着牙恨道。
周煜眼神一暗,看着连氏眼中的绝决和恨意,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心房还是忍不住狠狠的一纠痛,这种痛,伴随着他快二十个年头了。
或许,直到他死,也不会化掉这种痛。
“静俞,收手吧。跟我回去,他对你并不如何好,他一直待你如妹妹……他爱的人是她,不是你,你为了叶家操了这些年,也够了。”周煜声音更苦涩。
被提及这些,连静俞的脸上更是惨然一片。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也改变不了,我想要毁你周家的决心。”她在强辩,“周煜,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绝对不会。”
周煜鹰潭一般的眼,闪过暗芒。
“静俞别再骗自己了,你与叶家完全无丝毫关系。你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你的溟儿他很出色,甚至是比他还要出色,你们没有了叶家那群人,反而更轻松不是吗?为何还要死死抓着不放呢。”周煜伸手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覆在连氏紧扣杯子的手,连氏吓得瑟缩。
周煜的眼睛更暗,放在那处,就僵住了动作。
“为什么。他死了,你还如此的念着他。”
眼底,隐隐暴露出一丝狠嗜,但他表现得很冷静,他冷静,或许是因为常年打仗的原因,在他还很英俊的脸上留下了嗜血的味道,给他一种无形的魅力。
这个男人,也是可以长得很好看的。
只是有些事,有些东西,影响得太深了,以至他变得这般老态。
“你不该将我引开。更不该那样对侍他们,为什么?……周煜,你现在问我为什么。”连氏脸色难看,但话语却异常的冷静,“我真恨你,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可是,我不能这么便宜了你,我要让你的周家跟叶家一样。”
说到最后,都带着一种入骨的恨。
周煜的眼神深幽,但他却死死地刻制住了他体内的狂暴份子。对面的人,他不能动,即使再怒,他也不能伤害她半分。
连氏老了,他也老了。
有些东西却还深刻地印记在他们彼此的脑海里,怎么也拔除不掉。
两人之间的沉默,诡异。
“静俞,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该是多好……”久久后,只听周煜压抑性的低沉一叹,这一叹仿佛有很多东西藏入,面对彼此,却怎么也无法言说。
他们已经在彼此之间,埋下了恨。
在很久以前,沉默的周煜,空长得一副好面相,但有一个人……却与他不同,那个人满身的邪,满身的吸引力。
周煜长像本就带着俊雅,却不如那人的光芒来得胜,人又沉默,心性又极深沉。
他生性杀戮重,不受女子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或许有,只是他从来看不进,唯有那一次,那个女子,泛舟之上,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最温和的性子,但她却爱错了人……那样的男子,并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连氏闻言,咬牙不接。
“看。雪又落了。就像那一夜。”周煜幽幽抬眸,冰一样的眼静静地注亮着天窗飘过的雪。
连氏喉头一紧,身体僵硬。
“那孩子……真像极了她,你的好妹妹为了她能活着,在皇上面前……”仿佛在喃喃,又似在说给她听。
连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提及这些,僵直着身子,死死地盯着周煜。
周煜柔和的五官一淡,说到一半,回了神,冲她微微一笑,眼神那么柔,那么的宠溺,“可是,你却让叶溟娶了她,静俞,你可是故意做此安排,若不是那个时候,你说出了那样的话,叶溟他……或许就真要再次死在我的手上了,静俞,你何其的残忍。”说着说着,又乱绕了回来。
连氏死死地闭上眼,不去看男人那痛苦又宠溺的眼神,那眼神……让她无法接受,她不爱他,这样的眼神,不该是给她的。
她恨他,恨不得他死。
所以,周煜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心。
“你明知,那件事,周家是无奈的,可是你还是恨我了,恨周家了……就连你的好溟儿也要处处针对周家。静俞,你看,你自己也是残忍的,一点也不输于我呢。”说到最后,周煜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
柔得带着一种疯狂,带着一种暴动的隐晦。
“够了。”连氏终于是受不住的拍抬起身,赤红着双眼,死瞪着他。
周煜却轻轻笑了起来,从那以后,他就没再笑了,唯有在她的面前,他所有的表情才会露出来。
“静俞,你终于还是怒了。我是你的煜哥哥,我记得你就算是恨极了我,也不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暴走。”周煜嘴角边的笑更柔,“可是,就是这样的你,煜哥哥才喜欢,才爱,这才是真正的静俞,你一定也不输于她,你的妹妹……在煜哥哥的眼里,你要比她好上百倍。”
连氏看着周煜借着酒发疯,气得顺手将手中热酒往他脸上一泼去。
周煜温笑的脸没有变,不管那湿湿答答的发和脸。
温热的酒水从他的脸上滑落至衣袍上,他不管不顾,仿佛没了灵魂的身体,只是简单的做着自己该有动作。
连氏昂着头,睁着眼,将泪逼回去,“周煜,我,真不该来。”
多年来,她一直躲着他,恨着他。
因为她的恨,他不敢见她,不敢轻易与她碰面。
可是,现在,也够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老了,再也没有气力恨下去了,干脆一刀了结,莫再拖着下去,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
“我周某除了你,没有过其他的人,一直以来,只有你,静俞,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这般绝情吗?”口中的酒很苦,很苦,就像是一种苦毒。
“是。”连氏转过身,不去看男人惨然的脸色。
世人眼中的周将军,在她的面前,就如同一个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人,连氏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
周煜笑了,笑得很大声,震得连氏的耳膜嗡嗡作响。
连氏叫着自己不要去管其他,这些都是他的若情戏,不能信的。曾经,为了得到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连他们也要落得如此的下场。
这个男人,比表面来得令人寒粟。
听着周煜的笑,连氏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慌了。
“静俞,既然你已恨我至厮,那么,我们就——战吧。”他勾唇苦笑,举怀冲着连氏的背影举起。
连氏浑身一震。
听到他如此绝然的,似累了般说,我们就战吧。
为了彼此,他们要奋力的伤害着对方,直到倒的那方,他们之间的战才可以停止。
就算她赢了,结局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从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过要独活,从来没有,她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周家,必须毁。
“好。”她低哑着声,沉沉地接下他的“战书”。
周煜笑容渐渐扩大,再慢慢的苦。
“今日,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周煜,我既然接了你的战书,就不会轻易罢休,从我走出这间屋子,我们之间的战,就已经开始了。”连氏看着门,背对着他,声音沉得有些哑。
周煜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接她的话。
因为,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你……”话到嘴边,连氏又吞了回去,大步跨出门,“砰”声替他闭上。
她走得很急,连来此的正事都忘了。
周煜饮一怀,眼神里满是绝望,暗然……
“要我死,只要你的一句话,可是……你却让我活得如此的痛苦。我周煜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卑鄙,我阴险……落得你的恨,也是应该的。”
抚着脸,周煜眼神有一瞬间恍惚。
这张脸……
闭着眼,望着天窗洁白飘落的雪,很久很久后,喃喃自语:“静俞……你永远不知,周煜有多爱你……”
爱到可以为你做尽坏事,为了你可以不择手段,不惜做尽丧尽天良的事,为了你……周煜已经什么都不要了,甚至是连灵魂都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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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viggyzhou】赠送的1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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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是天,这种时候,当然是你在上边了。”
“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听着屋子里面红心跳的话,外边的婆婆笑着点头离开。
屋内,一道完美的弧线,俊美的男人摔倒了地上,
女子嘴角上扬,哼,让你个大尾巴狼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