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妖妖在夏飞飞眼里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妖修本来就没有人修有心机,他则更加懵懂。
在夏飞飞的一群侍君当中,他是最让夏飞飞头痛的。他修为很高,也因此更容易被人利用,惹来不少麻烦。
所以,夏飞飞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利用着他,毫无愧疚。直到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成长。一个人从孩子到成人的心理蜕变,不是单纯以有没有破处来衡量的,成人的世界要明白取舍,有所为,有所不为,知晓责任和有担当女伯爵。
猛然间耳边风声起,夏飞飞下意识的闪身,看到一把黑黝黝的量天尺斩落在她先前所在的位置,再抬头看时,只见苏澈红着眼睛瞪着她。
“你……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丹药给了那只猫妖!”苏澈颤声说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愤怒。
“是啊。猫妖又怎么了?”夏飞飞慢慢的抚平额间的乱发,脸上故意做出惊讶之至的神情,“姬小白自百蛊界时候就开始跟着我,说起来,算起来,恐怕我是他出娘胎之后见到的第一人呢。这孩子依赖我,亲近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服侍我服侍得尽心尽力,我为什么不能给他找丹药提升修为?”
“尽心尽力?”苏澈冷笑一声,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所谓的服侍你,就是天天缠着你,要你给他讲故事和做好吃的吗?既然这就是所谓的服侍,为什么你把这些事情全都推给我哥?”
夏飞飞摇头笑着说道:“果真是个雏儿,什么也不懂。所谓的服侍,自然是床第之间的那档子事了。小白天赋异禀,又对我一往情深,那种愉悦的滋味你是不会懂得的。”
“不知廉耻!”苏澈气的眼睛都红了,扑过来就要乱打,却被苏越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
“哥,你让我说下去!这个女人把你当做什么!她在床上那般折磨你,不给个痛快,又让你当她和她侍君的仆人,又是炼丹又是做饭,还要给她侍君讲故事!她……”苏澈拼命挣扎,无奈苏越的力道很大,一时挣脱不开。
“没办法啊。他爱我啊,死皮赖脸的缠着我,无论怎么样也赶不走,我给他个名分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还能怎么样?”夏飞飞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活该你倒霉的样子。
苏越只觉得心口处有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那里,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深吸一口气,向着夏飞飞说道:“飞飞,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总疑心我对徐长易……可是我对她,一向是对父亲一般的感情,哪怕是知道她是个女人……你今天还穿着她的衣服来,你知道不知道抱你的时候我感觉有多违和……别这样子,我……”
苏越说话的时候,对苏澈不免疏于防范。苏澈大喝一声,挣脱开束缚,擎着量天尺,红着眼睛冲着夏飞飞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可怜他一个堂堂元婴期修士,如今却气昏了头,什么灵力、招式的一概忘了该怎么用,十足俗世间街头小混混打群架的样子,毫无章法。
夏飞飞轻盈的躲避着他的追打,口中却说着:“其实,哪怕我对苏越再差,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管。除非,你心中暗恋我,说不定还私下里偷偷幻想着,你如果是苏越,我会怎么对你。是不是?”
她原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胡扯一通的随口乱说,却不知道这句话正中苏澈的死穴。苏澈以为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何况是在这般难堪的情况下,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又急又气,恨不得用手中的法宝将她砸死了,再将自己也一并砸死,这才洗刷得清心中的屈辱感。
苏越的独白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大抵说的是他有如何如何爱夏飞飞,只不过因为心中骄傲,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诸如此类。可是,场上的两个人谁也没心情听他在说些什么了。
苏澈愤怒到了极致,又恢复了些许战斗本能,终于开始动用量天尺中的杀招。凌乱而暗含杀机的光华层出不穷,咄咄逼人,慌的夏飞飞仓皇应对,手忙脚乱。
论修为,大家同在元婴期,苏澈的修为却高出她和苏越不止一筹;论法宝,她虽然是炼器大师,但是受困于修为,自然不能直接炼制出如量天尺这般的宝物;论招式精妙,她是自学成才,传承又始终不够完整,怎比得上苏澈先有徐长易这等剑修大家启蒙,又送到青玄山这种名门大派之中重点培养来的经典实用?是以不过片刻工夫,就落到了下风。
夏飞飞正待使出杀手锏,脚下抹油好脱身军婚,染上惹火甜妻。突然之间,一个人影斜插到她面前,夏飞飞定睛看时,却是苏越。苏越回头冲夏飞飞笑了笑,说道:“看,说错话了吧。阿澈是不能气的,需要顺着他才好。”
那笑容里竟有几分宠溺,夏飞飞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失神,分不清楚那份宠溺,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苏澈了。若是说为了她,她对他态度这般恶劣,他怎么能宠溺得起来;若是说为了苏澈,可是他明明白白又在回头看她。
说的迟,那时快,就在苏越回头同夏飞飞说话的那一刻,苏澈的量天尺已经朝他袭了过来。夏飞飞看到寒光一闪,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只见那量天尺上冒着无尽的寒光朝着苏越砍了过去。霎那间,鲜血四溅。
那一瞬间在夏飞飞的眼睛里,是那么缓慢而漫长。苏越面上曾经令她熟悉而陌生的微笑,苏澈拿着量天尺的手,四溅而起的血花,苏澈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夏飞飞原以为,看到这一对兄弟越悲惨,自己就会越开心。然而见他们惨遭利用,甚至误伤手足的时候,她心中却没有预期的爽快感。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夏飞飞正在努力的寻找她感到奇怪的原因,突然间后背一阵剧痛,便知道是受了人暗算。她很想回头看看暗算她的人究竟是谁,却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慢慢软倒,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夏飞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紧紧抱在怀里,而她身体滚烫的要命,脑子里恍惚的很,竟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她叹息一声,气息微弱的向着身后人说道:“风霁夜,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放过我,就当是放过你自己,行不行?”
她不用再去回头看了,她心中清清楚楚,只有遇到了风霁夜,她的身体才会出现如此异样。她今日的一切,全因玄牝而来,但如今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却也是因为玄牝。她修习玄牝的时间越长,修为越高,遇到风霁夜的时候,只会越无措。
可是风霁夜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素有洁癖,从来不愿和人发生亲密接触,尤其是夏飞飞这样阅男无数的女人,在他看来简直是污秽不堪。但是只因为修行功法的牵绊,哪怕他的心中再唾弃她,他的身体却只会发出再讽刺不过的清晰的讯号。
正如猫儿没有不偷腥的,蚂蚁爱吃蜜糖,修习了玄牝的夏飞飞对于风霁夜来说,简直就是一件绝佳的稀世奇珍,他的身体叫嚣着,渴望着,恨不得立时将衣服撕个粉碎,就那样直挺挺的进入她。
然而风霁夜内心深处的骄傲和自尊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将夏飞飞放在一块石头上,将距离控制在她一旦逃走也能立即追上的程度,这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你以为我愿意?仔细想来,你的身材还不如染香。我洁身自好了这么久,又苦练众妙门的各种术法,结果全都便宜了你。我简直亏大了!”声音有些沙哑,有压抑不住的,仔细听了,竟又有几分委屈。
夏飞飞将身体缩了缩,石头上冰冷的寒意传来,她反倒清醒了些,支起身体,同风霁夜说道:“既然这样,你去寻个中意的姑娘。我负责将玄牝传给她,你们从此双宿双飞,和我再无牵绊。这样可好?”
夏飞飞心中想着,既然风霁夜处处嫌弃自己,自己也有几分看不上他,索性同他商议,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想必皆大欢喜。谁知道风霁夜闻言,竟然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居然看不上我?你那几个侍君,纵有好的,也好不过我去。我肯屈尊纡贵,你应该感激涕零就对了!难道你到现在了,还在想着苏越?如今我就叫你看个明白!”
说罢,用手一指,夏飞飞面前随即出现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中的画面正是妖神殿的废墟。只见各派都在外围慌慌张张的清点伤亡,而沈墨和林卓雅等人正在神色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他们一定是在找我,我想回去,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好。”夏飞飞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