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战役死掉的不止是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死去的还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或许,这就是人性。强者不会怜悯弱者,强者只会将弱者看成蝼蚁。在一个强者想要走的路上,弱者的阻挡只能让他无情的碾压过去。
天上的风雪越来越大,落下的雪花越来越多。
阿诺坐在忽哥赤的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入了忽哥赤的手心里。忽哥赤一身冰冷,可是他的手心却很温暖。
土坑旁边,小男孩似乎终于感到身后有些不对,一点点的转过身来。他屏住了呼吸,做好了瞧见最恐怖东西的打算。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此时全是拼着一口气才能够坚持着不晕倒。
所有人生出了好奇,安静的看着这一段路都要走很久的女人和那个坑边的孩子。
女人的腿应该是受了伤,每一步都走的僵硬且沉重。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着心痛有着担忧更多的则是悲伤。她那一只断腿似乎很僵硬,也似乎根本没什么知觉一样的拖着。
这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可这时间似乎又很漫长。
小男孩终于转过身来,望着那一片跪在地上的人之中有着一个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那蹒跚的步子,那熟悉的身影,一切似乎又变了。他的小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大声的喊了一声,“娘……”
一个字在这样的风雪之中惊人的响亮,回荡在常州城北这片空地之中。
女人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小男孩大步跑了过去,忍了很久很久的泪水决堤而出。“娘……娘……娘……”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对方似乎都没有听见似的。
女人缓慢的爬起来,咬着牙蹙着眉,她的泪水一直没有停歇。可那张开的嘴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有模糊的字和那断断续续的声。
这一幕似乎是美好的一幕,这一幕是给所有带来光明的一幕,这一幕是噩梦醒来后第一眼所瞧见的美好。
忽哥赤手紧了紧,他站起来,拉着阿诺也离开了座位,“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是不要在常州过夜了,军营里其实也挺好。”
阿诺又望了已经拥抱在一起的母子,缓缓的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军营。”
乌恩其将怀里的小女孩交给了伯颜的侍从,没有任何的吩咐,也没有任何的安排,只是一言不发的跟随着忽哥赤同阿诺一起离开。
过了许久,小男孩才想起带着自己来找爹娘的那位漂亮的夫人,此时望去却已经没有了阿诺的身影。他小小的心中留下了一片最温暖的东西,那一颗无意中播入的种子渐渐的发芽张大,虽不至于成长为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但却给了他在这样一个时代活下去最基本的利器。
女人目光终于渐渐的清明起来,心中无论有多少悲伤都不如看见自己的孩子仍活在世上的欣喜要多。她重新正视了自己的未来,更是明白还有两个孩子要她来养育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