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111新娘子是个男人
“炎啖王殿下光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请使用访问本站。”主座上的剑秋寒笑脸迎过去。
这一番话说得那是客套无比,让人找不出一点儿瑕疵。
姬沐离穿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前来,要谁看都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不然怎么跟新郎官穿一种颜色,搞的新郎官好像是他。那脸上的笑容比新郎官都要灿烂,一下子就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联想到这炎啖王以前好男风的名声,众人还以为他是来抢新郎官的。
姬沐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剑秋寒端着笑脸迎来,悠悠道:“本王今日来是来讨喜酒喝的,剑老爷还真不厚道,本王府里的人出嫁怎么连我这正主都不请呢?”
众人听后只觉得一头雾水,这新娘子难道是炎啖王府里的人?!
剑秋寒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儿,双眼一斜,偷偷瞄了一眼剑十一,却见这混小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当初这个小儿子也只说喜欢一个身世卑微的丫鬟,却没主动提及是哪里出来的丫鬟,当初剑十一回府是带着这女子一起回来的,剑家的人向来不将这些卑微的人放在眼里,剑十一不说,他们自然也就没问。
可是现在,就是这小小的疏忽竟把姬沐离这尊难缠的佛给惹来了!
“呵呵,王爷何意?草民的儿媳妇怎么成了从王爷府中出来的了?”剑秋寒笑着打马虎眼。
姬沐离轻笑道:“剑老爷说笑了,本王的人本王又岂会不知?这禾阙姑娘可是王妃的干妹妹,你剑家偷偷地瞒着本王将王妃的干妹妹娶进府,可是连跟本王知会一声都没有,你们是不是从没有将本王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不低不高,却足够在场的客人们全部听到,剑秋寒的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心里把剑十一那混小子骂了个遍。当初剑家出了那些事儿,他没有护着剑十一是他的不对,可是这儿子的胳膊肘如今是要往外转了么?
“这……草民确实不知有此事,如果真是王妃的干妹妹,那草民真是唐突了,应该让下人抬着八抬大轿去王府迎接新娘子的。”剑秋寒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剑十一的婚姻大事还不足以让族里老辈亲自来,所以在场的剑家人当中只有他的身份最高,如果连他都应付不好姬沐离,其他的人就更不行了。
今天炎啖王姬沐离以新娘子娘家人的身份前来,摆明了是要剑家人当着众人的面站在儒王势力的一边,以后由不得他们打马虎眼。
“剑老爷现在知道也不迟,王妃的干妹妹出嫁,如今王妃不在,只得有本王做这个娘家人了。”姬沐离悠悠道,一双幽黑的眼里精光不断。
剑秋寒干笑两声,“我剑家能有王爷这样的亲家,是我剑家的福气。”话毕,朝仆人吼了一声,“来啊,还不快给王爷准备上座!”
新郎官高堂的座位右侧摆了一把做工精细的紫金软椅,姬沐离风度翩翩地坐了上去,朝看着这边的人懒懒地摆了摆手,“婚礼到哪儿了继续便是,大家不必因为本王就拘束不自在,本王也是个凡人。”
言外之意:本王知道自己长得妖孽了些,但你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新娘子和新郎官的身上。本王要是抢了他们的风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几个剑家长辈气得暗地里咬碎一口银牙。如今他们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跟炎啖王做了亲家,日后再说投靠太子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好,好得很,这件事分明是剑十一联合姬沐离一起算计了剑家,如今当众说开,由不得他们半路反悔。真真是剑家的好嫡子,竟然帮着外人一起对付自家人。
既然姬沐离逼着他们做出了选择,那么他们只能往姬沐离准备的坑里跳了。
姬沐离半眯着眸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跟爷比心机,哼,你们比得过么?
等到周围的骚动都停下来后,礼官在剑老爷的示意下高唱了起来,“新郎官和新娘子一拜天地——”
剑十一微扬着嘴角,拉着新娘子一起拜了起来。大掌摩挲着禾阙右手手掌心,心里不禁有些疼惜起来。
禾阙手里的这道疤他早就发现了,他不知道这丫头以前经历过什么,一只手竟被人拿刀刺了个透。当时的她一定很疼,这么个柔弱的女子却坚强得什么都没有抱怨过。
时至今日,他也没弄清楚自己对禾阙到底是出于怜悯还是真的喜欢,他只知道若是这个女子嫁给自己了,日后定不要让她再受到半分委屈!
禾阙似乎察觉到剑十一在摸她手上的疤痕,微微缩了一下,对方也只是摩挲了一下便放开,新娘子有喜娘搀扶,哪里用得着新郎官亲自去扶。
“二拜高堂——”礼官高唱到。
剑十一对着高堂的两位行拜礼时,眼里不由闪过讥诮。当初他的父亲可是巴不得他早死呢,一旦自己给他抹黑了脸,剑秋寒便会成为一个六亲不认之人,恨不得亲自拿棍杖打死他才好。
不过,现在他挺过来了,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想要他剑十一的命也要问他愿不愿意给!
“夫妻对拜——”
剑十一同新娘子齐齐低头,剑十一看到身前的女子后,脸色才稍微好了些。他知道爷同意他娶禾阙有一点儿利用在里面,但是他却是真心想娶她。
“送入洞房——”
最后一声落下,宾客们齐声鼓掌。掌声极为嘹亮,宾客热情无比。笑话,炎啖王在这儿看着呢,能不热情么?
剑十一临走前瞅了姬沐离一眼,两人眼神很快交流了一下。
姬沐离微一扬眉,他在剑十一眼里除了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之外,还看到了点儿别的意思?剑十一那混小子到底在示意自己什么?
新娘子和新郎官进了洞房,外面的宾客则开始开怀畅饮,炎啖王除了一开始摆了摆架子,后来可是亲和得很,宾客们也没有觉得不自在。新房里,剑十一拿秤杆挑开了新娘头上的盖头,看到她并未上喜妆,微微一愣后,心里立马就明白过来。禾阙跟王妃一样,都不喜欢浓妆艳抹,这样挺好的,看起来爽利得很,她本就长得好看,虽然皮肤较一般女子黑了些。
一边的喜娘看到后倒是叫唤了一声,“哎呀,新娘子怎么没上喜妆,这多不吉利啊!”
禾阙冷冷扫她一眼,吓得那喜娘立马噤口不言。
剑十一给了喜娘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荷包,将人遣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彼此两人。
“我就说你为何非要娶我,原来你们安的是这心思。”禾阙嗤笑了声。还以为这剑十一多痴情呢,到头来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剑十一眉头狠狠皱起,忙道:“阙儿,你想多了,因为是我想要娶你,才有了爷后面的主意。我娶你不是爷的指示,懂么?是我自己想娶你。”
禾阙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就算是这样又如何,自己是不可能真嫁给他的,像今天这样身着女子嫁衣拜堂成亲已经让他感到羞恼无比。
呵呵,他是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像个女人一样!他根本不叫禾阙,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真名叫秦阙。
他本生在一个富足的商家里,也算是个不愁吃穿的少爷,但他的这双眼睛给他招来了祸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拥有一双传说中的鬼瞳,但他庆幸的是父母从没有嫌弃过他。二老只是让他少出门,不仅是因为他的这双鬼瞳,更因为他的长相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后来他偶尔的外出果然给家里带来了麻烦,有个官家子弟竟想让他做娈童,家里再富有也是平民,哪里斗得过这些官僚,后来家被抄了,他变成了奴隶。好在他自幼学武,才没让那官家子弟侮辱了自己,当夜他一刀子捅死了那人,然后逃了出去。
再后来……秦阙冷笑一声,再后来便是遇到了火麒王端木碎风,本以为那是个好人,后来才知道他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鬼瞳,想要利用他这双眼睛。
传说中拥有鬼瞳的人活不过三十岁,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一直确信这双眼睛有自己的存在价值。但他没想到这价值足以让火麒王将他私自藏在了密室里。
虽然每天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可那跟被圈养的肥羊又有何区别?!
他曾经寻死过,一头撞在墙壁上,撞了一头的血。他小心地控制好撞墙的力道,确定自己不会真丢了性命。可惜,本想让端木碎风放松警惕的时候逃出去,最后却还是被他发现自己身怀武艺一事。
之后,那人让自己服用了一种打散内力的药,短时间内没法动用武功,就连把脉也把不出来他是学过武功的人。
尝试了无数次,终于从那密室逃了出来,可是他孤身一人根本无处可去,加之那一身武功使不出来,竟被人牙子绑去做小倌。这群恶心的人!
他在身上藏了匕首,一刀子切下那客人的命根子,然后翻出了勾栏地的院墙。
在那后面,他第一次遇到了不怕他这双鬼瞳的人,他以为那只是某个府邸里的小厮,因为他穿着小厮的衣服,直到后来又被他救了一次后,他才真正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个小厮,也不是个男人,而是雪璃国嫁来火羽国的捧月公主——水依画。
他确定水依画没有认出自己,毕竟当初两人是在晚上认识的,而且经过两三个月的风吹日晒,他原本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变得黑了起来,身量也长高了一些,更重要的是,为了躲避火麒王的眼线,他乔装打扮成了女人,任谁都认不出来。
既然水依画没认出自己,躲在炎啖王府里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只是后来,他完全没想到从不多话的自己会引来剑十一的……爱慕?
真是可笑,他不像女人那样娇小依人,没有丰满的身体,更没有白皙的肌肤,剑十一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看到剑十一那鲜少露出的柔情,秦阙只觉得脑袋发胀。
“阙儿,咱们喝了这合卺酒,日后就算真的夫妻了。”剑十一将两杯合卺酒端来,递给他一杯。
秦阙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那束起的女子发髻扯开,他受够了!
剑十一见她烦躁地扯开梳得整齐的发髻,那动作在他看来幼稚又可爱,难得地轻笑出声,“觉得难受就松了发髻吧,新房里不会再有外人进来了,你披散着长发的样子也好看。”
秦阙狠狠瞪他一眼。这剑十一简直就是个白痴,他都把头发散开了,还是看不出自己的性别?
算了,此事以后再议,自己也算是促他办成了件大事儿,日后就算知道他是个男子,也不会冲动地想要他的命。再说,他自己也从未亲口承认是个女人不是么?怪就怪在些人自以为是地将她当成了女人。
两人喝了合卺酒,剑十一按照惯例还得出去应付那些敬酒的客人,吩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他一眼,直看得秦阙心里冒火。
不要用那种宠溺的目光看着老子,烦死了!
秦阙决定了,再过上十来天他就悄悄离开,看在剑十一一直照应他的份上,还是给这傻子留些美好的回忆,免得到时候发现残酷的事实,惹得那小子发狂。宾客处一片热闹景象。有炎啖王姬沐离带头喝酒,其他客人自然没了拘束,这剑府里的酒又都是上好的琼花玉酿酒,不多喝点儿对不起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
新郎官出来了,偷偷凑近炎啖王身边说了句什么,结果刚才还言笑晏晏的炎啖王一下子就怔住了,眼里竟闪过激动、欣喜、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师妹,水夫婿都来了,你怎么还如此镇定?”北堂洌轻笑道。他们的位置离正厅远,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从水依画的角度也只能隐约看到那死妖孽的衣服角。
一身红衣,真是骚包得很。
水依画口是心非道:“他偷偷离开蛊疆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想我这么简单地原谅他,没门!”
才说完这么一句,北堂洌便忽然伸手将她的脑袋往下一按。
“别抬头。”北堂洌嘱咐道。
水依画微微皱眉,不明白北堂洌怎么忽然做出这个动作,难道是什么人认出他俩的身份了?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周围的说笑声变得小了起来,有人在慢慢朝这边靠近。一步一步的,看似悠哉实则比谁都走得快。这步调在水依画看来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