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沐离同水依画云游几年之后,最终在一个小城镇里安定下来,还开了间酒坊,名曰花木酒坊,花乃画,木则沐,将两人的名字都囊括了。这里酿制的酒最为醇香,许多人闻名而来。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不远处开了一间牛郎店,还取了个相当雅致的名字:清雅居。这清雅居里面的小倌个个貌美清俊,不仅诱惑男人,还诱惑女人。
姬沐离不由冷哼一声:真是世风日下。
东方陵、剑十一以及秦阙等偶尔会来看望这两口子,为了不再失去两人的联系,东方陵难得精明一次,硬是带了几个暗卫过来,任由他们差遣。可惜,人两个一点儿不领情,把暗卫变成了明卫,还当成打杂的小厮使唤。
某天晚上,欲求不满的某妖孽开始清理小院里的人,不管明卫还是暗卫,小厮还是丫鬟,让他们统统远离寝屋,然后将心爱的妻子压在特大号软床上,准备上下其手。
水依画立马瞪他,“不行!”
“画画,这次可由不得你,你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任由我为所欲为,啊哈哈哈……”最后的笑声得意猖狂至极。
“能不能过了这几天再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水依画嘟囔道。
“哦?画画哪里不舒服?这里……还是,这里?或者那儿?”某妖孽化身色狼,边说边到处探索,手指尖点了一路的火。
水依画的声调都变了,气哄哄地道:“姬、沐、离,你给老娘规矩点——信不信老娘立马废了你?”
“画画舍得么?”姬沐离笑得得意,已经开始费力耕耘起来。他就不信,他如此雄风不倒,还造不出个人来。
没错,距离隐居已经过去两年了,可是水依画的肚子里还是没动静。姬沐离虽然不太喜欢小孩子(主要是姬辰星那熊孩子太皮了,老是跟他作对),但是他一直想着要个漂亮乖巧的闺女。
这次一耕耘就耕了七天七夜,累了就歇息,歇完了就继续耕耘,水依画心里那个火啊,恨不得一脚踹他下床,奈何真是被他折腾得没啥精力了,到最后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享受起来。
这还得多亏东方陵时常送来些上等补药,这两年水依画都能感觉到跟姬沐离这厮那啥啥的时候耐力变得越来越强。若不然,换了一般人这样折腾早就精尽人亡了。
姬沐离吃饱喝足后神清气爽,只等着水依画的肚子里生出个小人了。可是两个月之后他左盯右盯,愣是没发觉那肚子有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平坦。
水依画的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姬沐离一下就捕捉到了,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几乎从不对水依画发怒,把她当个宝贝一样宠着的男人那一刻真的是气狠了,眼里邪气和怒气一齐喷涌而出,于是说出的话就忘了经过大脑。
“水依画,你以为本王当真非你不可?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出去找一个小倌回来陪爷?!”
不得不承认,姬沐离就算是在怒火鼎盛的时候都不敢真伤害水依画,因为他的借口找的不是小美人,而是小美男。水依画比谁都清楚,他喜欢的是女人,确切的说只喜欢她一个,这辈子就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但是,就算如此,水依画心里也不爽透了,当即冷笑一声,“姬沐离,你去找,有本事现在就找。不找的话老娘咒你一辈子不举!”
话毕,一脚踹飞了屋子里的小圆桌。小圆桌悲催地撞到了墙上,然后粉身碎骨。而那女子头也不转就走了。
她是喜欢姬沐离没错,可是她不想被当做生育的工具,而且现代都是独生子独生女,她觉得有姬辰星一个就够了。你想啊,怀胎十月,这十个月里要小心这小心那,她除了散步吃糕点睡觉,基本上啥都不能做。偷偷吃了避孕药是她不对,她本来正准备跟姬沐离说的,哪想到这男人真的是能耐了,竟然要给她颜色看!
于是,两人的冷战就这么爆发了。
下人悄声议论,其实这院里最可怜的就是那位爷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那么狂妄的女人,奈何爷宠夫人宠得跟个宝儿似的,他自己不会让夫人有一点不开心,更不允许别人去招惹她。夫人这脾气十有是被爷宠出来的,可现在,这位爷要自食其果了。
又有谁知道,姬沐离在放出狠话之后立马就后悔了。但是他一时间拉不下那个脸来,而且他无意间听到了下人的话,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真的是太纵容画画了,所以纵容得她脾气越来越大?
于是乎,姬沐离开始向有经验的人取经,这几天还真就找了一个小美男,目的就是气气水依画,叫她发觉自己的重要性。
这一日,姬沐离懒懒地躺在长榻上,看似目不斜视,实则那双狭长带着邪气的眼时不时地往外瞄。他的脚边乖乖蹲着一个面容清俊的小美男,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葡萄。只是那小美男的表情明显有些便秘,额头冷汗涔涔。
“爷,属下还要配合您演多久的戏啊?”小美男笑呵呵地低声问了句。
别看他脸上笑开了花,其实那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小美男心里苦逼的很,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当暗卫当成小厮不说,还要被拿来当小倌,哼,觉得他长得太丑,还要让他带张人皮面具。天下没有比他更苦逼的暗卫了。剑公子,您还是让我回去守着王府得了!
不说这“小美男”暗卫心里是如何委屈,且说姬沐离本人,这会儿正心不在焉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想着虽然那脚步声不是画画的,但说不定是她派过来探底的人,心里就不由一紧,飞快地就将“小美男”扯到了怀里。没错,是用扯的,动作跟怜香惜玉完全沾不上边。
“小美男”很快就入了戏,一手打着蒲扇,一手剥了葡萄往身旁这人嘴里塞。
等到看清来人时,姬沐离心里一阵得意。来的正是他派去随身保护水依画的暗卫,这暗卫很可能就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因此,姬沐离演得更卖力了。女人啊,有时候就是得刺激一下,哼哼。
抱着怀里的“小美男”,姬沐离斜眼睨向那暗卫,懒懒地问,“何事?是不是王妃让你跟本王带话?”因为这些暗卫都是一直跟着他和水依画的,他便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自称本王,但是院子里的下人就另当别论了,只晓得这家人是酒坊老板。
那暗卫想到自己看到的,又察觉到炎啖王眼里的期望,心里不由叫苦,谁说他的差事最轻松了,明明是最危险的好吧!
暗卫咽了咽口水,低声回道:“爷,王妃进了清雅居头牌的……的雅间里。”
姬沐离心中骤然一冷,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当着这暗卫的面捏了一把怀中“小美男”的脸,直捏得那暗卫浑身打颤。
“还有呢?”姬沐离淡淡地问。他觉得很可能是画画收买了这暗卫,专门前来刺激他的,所以他定不能这么轻易地上当。
暗卫擦了一把冷汗,如实回道:“爷,属下见到王妃进了清雅居就赶紧回来禀报了,哪还敢多逗留。”
“再探。”姬沐离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一炷香之后。
“爷,属下看到王妃与两个美男把酒当歌。”
姬沐离略一挑眉,已经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假了,心里甚至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燃烧起一把强烈的妒火及怒火。但是面子上他还是强装无事,还在怀里“小美男”的脸上亲了一口。画画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自己可不能再如了她的意。
在暗卫的角度看来姬沐离的确是亲了怀里的“小美男”一口,可事实上,姬沐离连碰都没碰到,虽然这些年他不让人靠近的怪癖有所缓和,但依旧存在,这也是为什么给他打蒲扇的暗卫这么心惊胆战的原因。嘤嘤,他好怕王爷利用完他就把他给宰了。
“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报给本王。”姬沐离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大气而无所谓。
暗卫顿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姬沐离微微眯了眯眼,“难不成你还瞒着本王什么?”
暗卫被那一眼盯得打了个寒颤,狠狠一闭眼,回道:“爷,一开始属下以为与王妃饮酒作乐的是两个小倌,可是凑近了一看,这两人却是……是墨玉公子和冷公子。”
姬沐离瞬间色变,“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然后一脚踢开怀里的“小美男”,风一样地飞了出去。
被踹飞的“小美男”暗卫痛呼出声,揉了揉自己快开花的屁、股,恨恨地瞪了另一个暗卫一眼,“张哥,快来扶我一把!”
“你是……”暗卫张大哥一脸不解地盯着那小美男,他一直以为这是爷从清雅居招的小倌呢,怎么这嗓音如此熟悉?
“小美男”暗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掀,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瞪着看着他道,“早知道就跟你换个差事了。娘的,老子以后一定要多吃点肉,长得高高壮壮的,看爷还让不让我当这小倌了!”
噗的一声,另一个暗卫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
清雅居虽说是风尘之地,里面的小倌却大多会吟诗作对,而且有一定的修养。水依画以前偷偷去过一次,无意中听到了头牌小倌的琴声,心中十分欣赏,那人在清雅居的化名叫清风,是个很有才学的人,琴技尤其高超,让人百听不厌。
只是这一次,水依画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温瑾轩和端木雷霆,还是在花木酒坊到清雅居的路上。
温瑾轩素有墨玉公子之称,因为这几年一直单身,更是受到四国之中闺中女子的爱慕,而端木雷霆本也是美名传播,只是以前鲜少外出,见到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可是自打他被封为闲散王爷之后,便四处游走,他刚毅冷峻,俊美非凡,冷公子之称由此而来。
这两人都是时下闺中女子偷偷爱慕的对象,因为这两人俊美不说,还都没有成亲,尽管上门说媒的媒婆几乎挤满了大街小巷。
三人一起去了清雅居的头牌清风的房中,饮酒闲聊,那头牌的清风公子在一旁为三人弹琴作陪。
“许久不见水姑娘,原来水姑娘你一直躲在这小镇里,倒是会找地方。”温瑾轩笑叹道。说完,看了一眼同桌而坐的端木雷霆,“霆兄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端木雷霆落在水依画身上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应道:“也不是早知道,只是听到这花木酒坊的名字后猜测了一些,没想到还真猜对了。”说到这儿,朝水依画笑了笑,冷峻刚毅的脸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水妹纸,你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唉,要是我早些遇到你,一定抢先娶了你。”
水依画听得瞪他一眼,“你是没见过美人儿还是咋的?老娘早就为人妇为人母了,你还敢开这种玩笑,欠扁啊,嗯?”
端木雷霆听得一愣,然后转头看温瑾轩,呆呆地问,“轩兄,是我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我听错了,水妹子何时变得如此泼辣了?”
“哈哈哈……霆兄不知,水姑娘一直就是这种真性情,在下早就领教过了。”温瑾轩朗声大笑起来,只是眼里有异样的情绪一划而过,快得谁都没有看清楚。
“原来如此。不过水妹子你放心,我端木雷霆依旧喜欢你如初,日后你要是跟那姓姬的和离了,我一定娶你入门,现在我别的做不了主,但是婚姻大事没问题,哈哈……”
水依画看着这两人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舒服不少,在姬沐离那里受的一点点气也烟消云散了。她知道姬沐离疼她宠她,心里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只是当时他的那句话确实让她心里火了一阵子。
几人饮酒畅谈,偶尔听着清风的琴音评论几句,颇为惬意。只是这惬意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刺耳的踹门声打断了。
哐当声过后,门已经被踹得四分五裂。来人黑着一张俊脸看着屋内的几人,目光掠过温瑾轩和端木雷霆时尤其冷冽。
“画画,你真是好、兴、致啊!”姬沐离咬着牙道。
水依画嘴角一勾,“哪里哪里,怎么比得上某人搂着小倌,还有说有笑?”
果然知道!姬沐离怒瞪她,“老子宠幸个鬼的小倌,你哪只眼看到了?!”说完就冲了上去,将那放着美酒佳肴的桌子劈成了四半。
水依画瞪眼,“姬沐离,你要撒野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就是个牛郎店!”姬沐离哼声道,目光恶意地扫了扫碍事的三人,竟是把温瑾轩和端木雷霆也算进去的意思。
好在温瑾轩是能隐忍的人,顺带着将微微发怒的端木雷霆拉住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口子就打了起来,一直从清雅居的雅间打到了大门外,最后姬沐离使诈扔了点迷药,然后将水依画抗在背上带走了。
少了门遮掩的雅间内,两人无奈摇头。
“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端木雷霆脱口一句,忽而他看向沉默不语的温瑾轩,目光幽深了几分,同时也放低了声音,道:“真看不出来你喜欢水妹子这么久了……”
温瑾轩倏地抬眼看他,目光在那一刻微冷了下来,“霆兄休要胡言。”
端木雷霆耸了耸肩,“我就挺喜欢水妹子的,承认喜欢有什么难的?”
“……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喜欢她是你的事儿,谁也不会怪罪你喜欢什么人不是?”
温瑾轩微皱的眉头松了松,笑得清淡,“或许霆兄说得对吧。只是,已经错过了的东西何必再提起?”
或许他很早的时候就动心了,可惜当时候他负担的东西太多,无暇理会感情这么奢侈的东西,那时候他也在刻意忽略任何能牵扯他情感的人和物。他只是简单地欣赏水依画,当初他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等到他一身轻松可以认真思考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想要的东西很多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原本催眠自己的话也变得相当可笑起来。
动心了就是动心了,纵使他隐藏得再深,心里那种悸动都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不过,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做个简单的朋友罢了。
两人见了自己想见的人,不几日便离开了小镇,分道扬镳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霆兄还准备继续游山玩水?”
“是啊,不瞒轩兄,我早就想游遍天下了,我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我的皇叔端木沉渊,我想像他一样。他这两年又出去游历了,说不定我能在路上碰到他。”端木雷霆说到端木沉渊时,眼睛很亮。
“那祝你好运。”温瑾轩朝他一抱拳,已经调转马头。
“等等,轩兄以后有何打算?”端木雷霆忙叫住他。
温瑾轩回头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如云散雾开,“或许是听大哥的话结婚生子,也或许像霆兄你一样,浪迹天下,四海为家。霆兄,后会有期。
驾——”
挥手扬鞭,人已越走越远,沙尘飞溅而起,又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