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再等等!
就算那个人再疯癫,就算他再怎样满不在乎地宣称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他毕竟是一名王子,是亚述帝国堂堂正正的“天潢贵胄”,是至高无上的鲁巴里特大王的二儿子,是一名潜在的王位继承人!
是的,他的身份,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
况且,他的手里还有10万军队!
不管是打下的还是“买”来的,他已经拥有了好几座亚摩力城邦!……
殷戍的眼珠渐渐发亮了。
潜在的王位继承人,潜在的……也就是说,在那个疯子身上,的确存在着登顶的可能!
这种可能性也许微乎其微,但是它毕竟存在着。
那么,他愿意为这种非常渺茫的可能性博上一博,再赌一把吗?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图雅,而那个女人,似乎总是能够看穿他的心思,正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在一瞬间,殷戍便做出了决定。
正在这时,那个萨尔贡王子突然把手中的铜壶铜杯一扔,一下子便跳了起来!
“你们都不说话了,你们都在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啊!……埃及人!你们是不是都在藐视我的懦弱无能,藐视我的疯疯癫癫,啊?”他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们不懂的,其实你们不懂的!”
他突然扯着喉咙喊叫了几句什么,门口顿时响起一阵骚动,那几名身披甲胄的士兵又相互推挤着闯了进来!
殷戍和他的同伴们一下子变得紧张万分——怎么着,这位乖戾的王子一言不合,又要翻脸了?
萨尔贡跳着脚喝骂了几句什么,那些士兵面面相觑,竟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开始手忙脚乱地解开腰间的围裙了!
这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家伙脱光了下身!
两个女人咒骂了一句,赶忙红着脸飞快地转过身去!
“您瞧呀,安虎老爷,您瞧呀,”萨尔贡把一个看上去十分腼腆的小伙子推了上来,“您快看!”
那士兵垂着眼皮满脸通红,一直捂着的要害部位不肯撒手。
王子踢了他一脚,他才不情愿地放开了!
殷戍诧异地弯下腰观察了一会儿,心中却猛地一下子抽紧了——那家伙的不可描述之物竟已是通红一片,而大腿内测密布着如同癞蛤蟆皮一般的通红通红的疙瘩,有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他的胃顿时翻腾起来了。
王子喝了一声,那个小伙子胀红着脸又慢慢穿好围裙,而另一个稍稍年长的家伙也光着屁股跳了出来!
那个人的两腿之间同样密布着红疙瘩,而抓痕更加剧烈和可怕,似乎半条大腿都被他抓烂了!
“真可怕!真可怕!”一名蓬特少年突然惊呼起来,“好像是我们那边的‘松巴塔’病!”
“什么?”萨尔贡王子一下子跳了过去,用力揪住那孩子的袍子,“什么‘松巴塔’病?”
“殿下,殿下……”少年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我是看着像我们家乡的‘松巴塔’病……据说,得这个病的人是得罪了我们的‘松巴塔’神……”
王子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松开了他。
殷戍却一直在盯着面前这位士兵窘迫地重新穿好围裙,突然用极其蹩脚的阿卡德语问道“你,疼吗?痒吗?”
“很疼,
很痒,老爷。”那个人嘴一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家伙的笑容,看上去简直比哭还难受!
“尊贵的王子殿下,”殷戍慢慢转向了萨尔贡,颤声说道,“您的军人们,都……得了这种病,是吗?”
王子挥了挥手,几名士兵躬着身子,无声地退下了。
“我的军队刚刚离开尼尼微一个月,就有人得了这种奇怪的病,”他严肃地说道,“您知道吗,埃及人!一直有人不断地和我说,这是某种可怕的瘟疫,是神灵要降罚于我……不不,我不相信!因为它并不会死人,也不会让我的士兵瘫痪……但它会让我的士兵失去战斗力!”
“失去战斗力!”
“是的,安虎老爷!您都看到了,它从小伙子们的屏蔽字那里发作,然后迅速扩散到两腿之间……它奇痒难忍,而小伙子们会控制不住地去抓它……然后,它就飞快地蔓延到全身……”
“然后呢?”殷戍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然后,”萨尔贡突然指着图雅说道,“然后,那些可怜的孩子的身体就会变得和这位小姐差不多……”
图雅的脸一下子胀红了。
“麻风病?”殷戍一下子跳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说,麻风病正在您的军队中蔓延?”
“不是麻风病,绝不是!”萨尔贡王子也跳了起来,“我向神灵发誓,我的小伙子们得的绝不是麻风病!麻风病人我见得多了,他们绝不是那样的!……”
不是麻风病,那特么又是什么?
殷戍克制着自己强烈的情绪,又详细问了那家伙一些问题。
根据他自己有限的医学常识判断,萨尔贡王子军队中的小伙子们可能是得了某种由于真菌感染引起的股癣之类的皮肤病!
身体的基因缺陷、潮湿的天气、接触到某些奇怪的东西、长途步行导致的频繁双腿摩擦、某些未知的原因致使的免疫力低下……都有可能导致这种怪异的皮肤病!
是的,它很痒,痒得人心神不宁、烦躁不安,甚至会让人发狂!而一旦抓破——这是一定的——还会引起大面积的皮肤感染,甚至更加严重的溃疡,那才是大麻烦的开始!
按照萨尔贡王子吞吞吐吐透露出来的信息,至少有2万个亚述武士得了这种让人发狂的痒病……真是奇怪,这种癣病绝非烈性传染病,在同一时间内竟然有如此之多的人一齐发病!
萨尔贡的军队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了!
“您给我看这些,是要做什么呢?”殷戍突然问道,“这些可怜的武士,和您刚才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萨尔贡激动地叫喊道,“当我正在全力进攻伊辛的时候,因为这种可怕的痒病,我的整整一个战车‘切撒凯什’(50台战车组成的一个作战单位)竟然集体发狂了,失去控制了!我的士兵们的士气……差点全都崩溃了!是的埃及人!就因为这种该死的痒病,营地里的谣言已经像野火一般燃烧起来了……有人说,这就是上天降下的灾祸,还有人说,这是神灵实施进一步惩罚的先兆……”
“……所以,您只好试着用金钱去买来伊辛的恭顺?”殷戍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您成功地买到了?”
“是的,”那位王子突然垂头丧气地说道,“……在您看来,这就是怯懦,这就是胡作非为,是吧……”
殷戍并不答话,因为他似乎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种莫名其妙的集体发作的体癣之类的皮肤病,在亚述的军营中引爆了某些谣言,继而引起了士气低迷,致使这位疯癫的王子纵然心比天高,也特么的什么都干不了!……
“那么,您想怎么样呢?”他突然问道,“这样的情况,即便不是瘟疫,也差不多是半个瘟疫了……还好没有大规模死人!”
“那些造谣的人就是这么说的!”萨尔贡恨恨地说道,“……下一步,就是死人了!”
“您打算怎么解决?”殷戍严肃地问道,“立即退兵吗?灰溜溜地回到您的尼尼微吗?”
“我决不相信那些谣言!”萨尔贡突然砰砰地拍着桌子,“是的埃及人,我决不相信!那些造谣的人,我已经处死了至少100个人,是的100个!神灵一向眷顾于我,怎么可能对我降下灾祸?如果没有神灵的庇佑,我早在20年前就悲惨地死在马厩之中了!是的,我,丹萨尔贡,谁也不怕!……”
那家伙拍拍打打连喊带叫,尽情地发泄了一通对造谣者的深仇大恨,向着不知名的神灵撂了一大堆狠话,而殷戍一直在冷冷地看着他。
那个人可能确实比较疯,也可能真的是一个废物蠢蛋,但骨子里似乎有一股韧劲儿和狠劲儿!
“您打算怎么处理呢?”待到王子平静下来之后,殷戍又问了一遍。
萨尔贡一愣,突然凑了上来!
“您知道吗,吉吉马涅什这里什么都有!他有治疗这种奇怪痒病的药粉!”他神神秘秘地耳语道,“他是万能的,安虎老爷!”
“药粉?”殷戍连忙问道,“什么药粉?”
“‘凯马特’呀!”萨尔贡一惊一乍地叫道,“你们埃及人管它叫做‘凯马特’!”
凯马特?
殷戍的脸一下子白了!
在一瞬间,无数有关数个月前的记忆洪水一般地涌入了大脑!
凯马特!
当他在伊涅特庄园外的树荫下因为中暑而差点晕倒时,那些蓬特人嘴里便谈论过这个词儿!是的就是“凯马特”!
“‘凯马特’?”他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确实听说过……啊,我想起来了,有人说,男人蛋蛋上的痒病需要用‘凯马特’来治疗,而且那东西还能用来驱魔?”
“是的,埃及人!”萨尔贡欣喜地拍了拍殷戍的肩膀,“吉吉也这么说!”
一股巨大的狂喜洪流瞬间便冲垮了殷戍心中那一堵理性的堤坝,他真的好想哭出声!
‘凯马特’,那正是硫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安虎老爷!”萨尔贡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您也知道‘凯马特’?那药粉能治好我的可怜的小伙子们的痒病吗?”
“应该可以,应该可以……”殷戍全力控制着自己哆嗦的嘴唇,“王子殿下,您……能不能再把吉吉马涅什老爷请回来?”
“当然可以!”那王子精神一振,赶忙又冲着门口大喊了几声。
刚才那名腼腆的小伙子钻进门来,谦卑地应了一声,便在甲胄外套了一件破烂的罩袍,一溜烟走掉了。
小小的房间内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而在门外则隐约传来了男女们欢爱的声音,鼓噪得几名蓬特少年面红耳赤。
殷戍却一直在沉默地坐着,而大脑中却像开锅沸水一般翻腾不已。
硫磺!他竟然在大海的对面,在亚摩力人一座要塞的附城中获得了硫磺的下落!
就好像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了夜空,就好像一轮太阳冲破了阴沉的乌云,他的世界霎时间变得一片明亮!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