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伙子们只好恭敬地鞠了一躬,慢慢退下了。
萨尔贡王子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挣扎着走到墙角的一排小桌子前,烦躁地将几个陶罐、铜壶之类的摆件拨拉到地上。
陶罐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盛放的汁水撒了一地,又一种奇妙的香气顿时在房间内氤氲开来,给这本来就极为丰富的室内空气加了一把料。
那家伙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抓起一个大铜罐子,用力灌了几口,然后猛地将它一扔,身体却顺着桌子腿儿又慢慢滑到地毯上,竟又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殷戍一直在冷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啊,安虎!,你这只埃及的臭虫!”那个人一边抽抽噎噎地哭着,一边小声骂着,“你这只埃及的臭虫!我们见面也就一两天,你都揍了我四五次了……你,你胆敢揍一名亚述的王子,啊,你竟然胆敢这样……”
殷戍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他开始缓慢地喘起了粗气,心中感到极为后怕!
真的,他刚才其实走了一步极其凶险的棋!
是的,他是多么地想立即抱上这名王子的大粗腿,但是身份天差地远的萨尔贡凭什么能够看上一名来自异域他乡、同自己又毫无瓜葛的小贵族呢?那个人同胡尼老爷、同阔阔塔老爷、同伊辛的伊南娜完全不一样,他可是一名站在这个已知世界的全体人类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而他自己,又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可堪交换的东西来让那个人信服自己呢?
他没有筹码,他干脆冒险使出一招——直接打击那个人的自尊心,并且是以最粗暴的方式!
这一招其实是非常凶险的——他完全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细,不知道那个人的成长方式、品质、个人历史、兴趣爱好、人格性格……不不,他压根就一无所知,他只能用自己同那个人相处的极短时间内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有关历史上这类人物的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想象,再加之现实生活中他所遇见的一切**丝废物——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种种极端“**丝”的心态和思维方式,更重要的则是辅之以各种粗野的辱骂和殴打,对那个人进行快速、凌厉、迅猛的精神虐待!
对,他就是要在那个人身上施加**裸的精神虐待!
在精神上打垮那个人!
……神灵啊,这样的精神虐待似乎起了某些作用了!否则,以那个人的德行,只要轻飘飘地动动嘴皮子,那些守在门口的士兵们,就会立即将这个丧心病狂的“特使老爷”拖下去剁成肉酱了!
“啊!你这只忘恩负义的埃及老鼠,啊!我从喀林德人手中救了你的命,你却这样对我,”萨尔贡还在哭哭啼啼,“你竟然这样羞辱我,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是给什么东西?你就是一只臭虫,一只老鼠……”
在一瞬间,殷戍就决定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再下一剂猛药!
“我就是看不起你,萨尔贡!”他一下子跳了过去,又开始了大肆羞辱,“瞧啊,刚才我尽情地辱骂你半天了,你却不敢打我,而连叫你的手下打我都不敢!瞧瞧你这个德行,瞧瞧!你作为一名高贵的王子的威风呢?你不是把伊辛人、把喀林德人吓得屁滚尿流了吗?而现在你的威风又在哪里呢?……瞧啊萨尔贡,你的武士们不是都得了蛋蛋上的痒病吗?依我看呐,你的蛋蛋不只是得了痒病,而是连蛋蛋都没有了!……是
的,你就是个没蛋的废物!”
“你说我早就看清自己了,同我的哥哥相比,我毫无希望,”萨尔贡突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是的,我毫无希望……你还说我在伪装,在逃避……你还说,亚述没有第二名的位置……”
殷戍顿时心中一动——他的一番刻意羞辱的话,真的歪打歪撞触动了那个人最隐秘的、最耻辱的心事!
“亚述没有第二名的位置,没有第二名的位置!”那家伙突然将手中的铜壶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壁,“是的,没有第二名的位置!”
“起来吧,起来吧!”殷戍突然扑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不要再像一个女人那样哭哭啼啼了……哭永远改变不了你的命运,而装疯卖傻也不会!起来,萨尔贡,起来!像一个男人去战斗,像一个男人!”
“战斗?”那家伙像一个白痴一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直在盯着对面地上的那个铜壶,喃喃自语道,“……战斗?”
“是的,战斗吧!”殷戍热切地喊道,“你是一名王子,你手里有10万武士,战斗吧!你应该能够获得你想要的一切!你也一定能够获得它们的!”
“战斗?不,我斗不过他的……”萨尔贡突然迷迷糊糊地说道,“他的母亲可是出身尼尼微高贵的世家,是一名大长老的女儿……而我,我的母亲只是一名最卑微的婢女……我赢不了的,埃及人,我赢不了的!”
殷戍的大脑中立即轰的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陷入到亚述国内极端复杂的政局之中了!最要命的是,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刚刚用最野蛮的方式撬开了那位王子心灵的堤坝,他必须乘胜追击,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的命运成功地捆绑在那个人身上!
“你想登顶吗?”殷戍突然凑了上去,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你想登顶吗?你一定想,但是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所以你很痛苦……你只好装疯卖傻……”
“这有什么不好吗?”萨尔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
“没有任何威胁?”殷戍嗤之以鼻,“你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吗?如果你怯懦地逃到了埃及,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还记得吗?你现在这个德行,你装疯卖傻的丑陋的样子,和怯懦地逃跑,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以为,做一名肮脏、恶臭、傻乎乎的、缺心眼的王子,就能够天下太平了吗?那个人,还有他身边的人就能放过你了吗?不会的,亚述不会饶恕一名失败者,历史也不会的。是的萨尔贡,你的姓氏,你的身份就是你的罪孽……”
“亚述没有第二名的位置……”那家伙依旧像一个傻逼一般喃喃自语。
“在你成长的可悲的27年时间里,也许曾经有无数人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殷戍猛烈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也许又有无数人失望地离开了你;也许有无数人在怂恿,在煽动你去获得你极度渴望、却又不得不卑怯地放弃了的东西,也许一直到现在,还有无数人在指望着你能够一飞冲天……”
“这样的人已经都远离了我!”萨尔贡迷茫地看着他,“是的埃及人,他们都离开了我!”
殷戍紧张得汗如雨下——他现在对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靠着自己的经验和想象进行瞎编,如果有一句话“不上道”,他自己立刻就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他必须通过那个人的每一句话飞快地判断形势,必须拼尽全力揣摩那个人的心思,加之以最热烈的煽动性语言!
“就是因为你现在这个德性,他们对你已经放弃了希望!”他高声喊叫着,“在他们心中,你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至少在政治上已经被判处了死刑……所以你不甘心,你怨恨,你却无可奈何……也许在每一个白天,你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妄人,而在每一个晚上,你都痛苦地重新找回了自己……”
萨尔贡双眼之中突然又一下子涌出了泪水!
他死死地盯着殷戍,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他突然撂起了自己的袍子,将两只上臂完全露了出来!
“你看,埃及人!”他咬着牙说道,“你看看吧!”
殷戍凑过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那个人的上臂内侧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一般的东西,看上去简直就像马蜂窝一般!
“你这是……”殷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又像被蝎子蛰了一般飞快地缩了回来,“你这是被……什么虫子咬的?”
“几乎每天深夜,我都用锥子扎自己,”萨尔贡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心中的痛苦……”
殷戍顿时心中一惊——谢天谢地,他的这番胡言乱语又特么赌对了!
他突然有些同情起面前这位肮脏猥琐的年轻人了。
“……萨尔贡,”他突然站了起来,开始背着手在地毯上转来转去,“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其实非常清楚你的命运是什么,你也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这样装疯卖傻,你这样任性胡来,请问,你打算混到什么时候呢?你真的以为,自己只能原地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悲的命运之手将你的喉咙逐渐扼紧,而你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吗?”
“我确实想过到埃及去,或者到随便一个什么国家……”那家伙突然破罐子破摔地长叹一声,“只要能远离我的祖国。”
“这个你想都别想,”殷戍冷笑一声,“这其中的是非利弊,我想我和我的人对你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
萨尔贡萎靡不堪地坐在地上,沉默了。
“你愿意相信一个外国人吗?”殷戍突然转过身,热切地看着他,“或者直接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埃及人?”萨尔贡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我相信你什么?”
“我,埃及的莫润尔安虎,”他神气地挺直了腰板,“我能帮助你登上亚述帝国的王位。”
那家伙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有些不屑地笑了起来。
“你?哈哈,埃及人真的好有意思!”他笑得越来越厉害,简直笑得前仰后合,还在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地毯,“你,埃及人!不仅骂人骂得厉害,连吹牛说大话都这么与众不同……”
殷戍也跟着笑了。
他慢慢走到小桌子边上,也学着那位王子的模样,用小铜壶自斟自饮起来。
萨尔贡嘻嘻呵呵笑了半天,见这位“特使老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渐渐闭上了嘴巴。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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