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老爷,我刚才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半天,你们一定听得腻味死了……那么现在,我总结一下自己的观点吧!”他兴冲冲地叫喊道,“我的全部观点就是我们回到马里去,回到我们的军团中间,回到我们的人民中间去!立即,马上!是的,此时此刻,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人民,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
“没错,我们在出发前是举行了一场胜利的大会,初步把马里营地内的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了,但这还远远不够,老爷们!”殷戍滔滔不绝,“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迫中断了……是的,那场大会其实只是一个开始!你们愿意听我的计划吗?”
“您说吧,安虎老爷!”有人叫道,“把您的全部计划都说出来吧!”
殷戍轻轻地闭上了眼竟,开始暗自运气——他正在组织洪水一般的语言,他正在酝酿高昂的情绪!
“诸位老爷,”他朗声宣布,“我,想要彻底改造我们的军团!”
一个来自埃及的小贵族想要“改造”一支强大的亚述军团!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请问诸位老爷,亚述的军人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不等人们回答,这家伙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个问题我在马里就问过你们,而你们也给了我漂亮的回答……不,老爷们,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在马里时就已经反复强调过,我希望我们的军团,不同于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苏美尔人、阿卡德人、马里人、亚摩力人、加喜特人、赫梯人……的军团,甚至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亚述军团!是的,我们的军团将被赋予自己与众不同的灵魂,它不仅仅是大王、王子们执行自己意志的工具,它有它的思想,有它的意志……老爷们,一支有灵魂的军队才是战无不胜的。在军团中服役的每一个战士,无论是最高贵的骑兵老爷,还是最低等的弓箭手,都将明白一个道理他之所以拼尽全力战斗,不再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娘们,不再是为了肆无忌惮地屠戮敌人,不再是为了随心所欲地毁灭一个又一个城池……不再是为杀而杀,为战而战。他之所以战斗,是为了某一种更加崇高、更加伟大的目的,这个目的也许是萨尔贡殿下的光荣,也许是亚述的荣耀,甚至是见证他自己的勇气与强悍……是的,我们应该塑造每一位战士的灵魂,而每一个灵魂,组成了整个军团的灵魂;而军团的灵魂,将同国家的意志高度统一!”
“我设想,要对我们的军团进行彻底的整肃。我要整肃它的传统和习俗……老爷们,亚述悍勇的军人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奋战了数百年之久,必然形成了一套历史悠久的传统……但是,请你们想一想,一切传统都是值得继承并发扬光大的吗?一切习俗都是不可碰触、不可变更的吗?不,我决不相信,亚述人竟会如此刻板和僵化……真的,老爷们,难道在这其中,就没有一丁点糟粕和谬误吗?对于那些年代久远、散发着霉味儿的腐朽的破烂,我们不应该通通丢弃、使自己焕然一新吗?是的!我们真的有必要先从梳理这些传统和习惯开始,干脆利落地抛弃掉一切不合适、不正确的东西,把我们军团的根基再度扎牢……”
“接下来的想法,也许会得罪你们,老爷们,”殷戍说得口干舌燥,稍稍顿了一顿,“我设想,要对我们军团的组织进行彻底的整肃。我看见了,我注意到了,并且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军团之中肯定有着无数精明、勇敢、强悍、野心勃勃、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他们的勇气与才能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骑着马的骑兵,或者驾着战车的贵族老爷;但是,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出身,甚至——绝大多数——都只是一名最下贱的军事奴隶;因此,他的身份导致了他一辈子只能做一名弓箭手,一名掷弹兵,一名藤牌兵……他的聪明和能力完全无从发挥,在战场上只能做一个最可悲的消耗品,毫无意义地死去。如果,这样的人有机会指挥一支五十人、一百人、乃至五百人的队伍呢?如果他有机会爬上更高的地位呢?……如果我们的军团能够为这些出色却地位卑贱的战士们准备了足够多、足够好的晋升渠道,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希望,看到光明,能够给更多的人带来鼓舞、带来力量……如果这样
的话,这样的一支军队,它的精神面貌会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呢?而这样的改变,会不会使得我们的军团更加团结,更加充满力量,更加一往无前呢?”
“萨鲁曼”轻轻哼了一声,正要站起来说话,萨尔贡却严厉地制止了他!
“不要动!”王子大声喝道,“谁也不要说话,先听安虎老爷说完!”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曼达鲁老爷(‘萨鲁曼’的真名),”殷戍笑了笑,说道,“您,还有各位老爷们肯定会说,埃及人哪,快快收起你那大逆不道的思想!秩序,早在创世之时,就已经由神灵降下了有贵族老爷,就必定有平民和奴隶;贵族老爷在统治,在发号施令,那么平民和奴隶,必定在被统治,在依照命令老老实实做事……秩序是日月星辰运行的基础,是万物生长的根基……一切违背秩序的行为必将遭致可耻的失败,这个道理我完全明白。……唉,老爷们哪,如果你们真是这样看我的话,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怎么?”“萨鲁曼”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当然无意鼓吹什么绝对平等,我也不会煽动地位卑下的人去挑战老爷们的统治秩序,”殷戍笑眯眯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军队,永远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军队里的秩序,只会更加严格、而不会削弱!但是,诸位老爷啊,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某一个战车的‘切撒凯什’的头头——啊,这样的人必定是一个高贵的老爷,说不定在尼尼微还有可观的房产——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废物,他的驭术不行,射术不行,而他统驭下属的能力更是一塌糊涂……也许在某个扫荡土匪的小小战斗中,就是因为他的怯懦和愚蠢,导致他的‘切撒凯什’全都丢失了性命……请问,如果军团中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人,你们会怎么处理呢?”
“审判他!”“李逵”猛然叫喊起来,“如果这个人罪行昭著的话,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
“啊,你们会毫不犹豫地处理他,”殷戍紧追不放,“就像你们毫不犹豫地处理一名犯有同样罪行的普通士兵,甚至一名军事奴隶那样……而处理的严厉程度将会一模一样,是吗?”
“不,也不能这么说,安虎老爷。”萨鲁曼”沉思着说道,“……这个人,毕竟是一名贵族嘛……”
“也就是说,怎样处置军队中的一个人,必定是看人下菜碟的,”殷戍加大了声音,“其实全都在于你们的主观判断……也就是说,一名高贵的贵族,即便犯下了滔天罪行,也有可能全身而退;而一名卑贱的奴隶士兵,即便犯下了微末的小错,也极有可能丢失自己的性命,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萨尔贡痛痛快快地承认了,“我们历来如此。”
殷戍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的想法可能有些过于激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我不得不向现实进行某种妥协……”
“妥协什么?”王子好奇地问道。
“军团内部的奖惩措施,乃至个人的升迁贬斥,”他突然问道,“都没有明文规定,并无章法可循,是这样的吗?”
“安虎老爷,”“李逵”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您说的这些问题,其实都是我们的殿下决定的。他到底怎么想的,并不会,也毫无必要通知到每一个人……”
萨尔贡默默地点了点头。
“乾纲独断……”殷戍讷讷说道,“这样做的优点在于,决策高效而不会被干扰……缺点在于,决策人的能力和资格会受到无数非议,尤其是当人们普遍认为决策人的能力与威望配不上他决策的权力的时候。这会引起极其危险的后果——军队的分裂。”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建议这样,”殷戍突然眼睛一亮,“我们把军团之中一切能够想到的奖惩升迁贬斥措施统统都写成文字,在整个马里营地内公之于众……一名贵族老爷,如果取得了某项功勋,那么他的奖励是什么样的,他所犯下的罪行又该遭致怎样的惩罚;同样的,一名军事奴隶的功勋与惩戒,都有详细的说明与解释……是的,老爷们,每个人的奖惩措施都有章可循,而且都经过了全体军人的同意!……一旦所有人都取得了一个同样的共识……”
“如果,我的骑兵‘切撒凯什’的大爷们全都是些脓包软蛋,在激烈的战斗中集体逃跑呢?”萨尔贡突然打断了他,“真的,安虎老爷,不怕您笑话……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其实安虎老爷说得对,”“钢铁侠”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的军团中,有些贵族老爷们飞扬跋扈、胡作非为不是一天两天了,确实应该好好收拾一番了!真的,如果有的人再胡闹下去,绝对会成为一颗毒瘤,直到把我们的军团生生拖垮!”
“如果您的骑兵老爷们在某次战役中集体逃跑,”殷戍盯着萨尔贡,坚定地说道,“您可千万别手软,我的殿下。哪怕是一名最高贵的骑兵老爷,他也必须为自己的临阵脱逃付出可怕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兵的平民和奴隶战士有的是,您完全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呢?”
“安虎老爷!”“萨鲁曼”突然大惊失色地说道,“如果您真的这样做的话,,您会把军团中的贵族老爷们全都得罪光的!”
“是的,安虎老爷!您绝不能捅这个大篓子!”
“别看我们也是贵族……那些军团之中的贵族老爷,连我们都惹不起的!”
好像突然被捅到了g点,这些幕僚们瞬间**,七嘴八舌乱纷纷地叫嚷起来,开始控诉那些“惹不起”的老爷们种种飞扬跋扈的“罪行”!
“曼达鲁老爷,”殷戍摆了摆手,转向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您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您正好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
“您,尊贵的殿下,在马里的数万人之中,您到底想依靠谁?”殷戍突然凑过去身,拍了拍王子的肩膀,“快告诉我,您想依靠谁?”
“……?”萨尔贡被问这个问题搞得莫名其妙。
“你们呢,高贵的老爷们,你们都是殿下身边的人,”殷戍又转向了这些幕僚们,“你们觉得自己应该依靠谁?”
众人面面相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安虎老爷!”一向阴郁的“洛基”突然欣喜地叫了起来,“马里营地内真正的贵族老爷加一起不过数百人,而剩下的,全都是平民,或者奴隶!”
“是的,骑兵的‘凯什’和战车的‘凯什’看着都挺庞大,”“猪八戒”也反应过来了,“但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老爷们的家臣!”
“这不很明显吗?虽然我刚才一直在强调秩序,但是,我们必须也时刻关注力量的对比,”殷戍笑着拍了拍手,“在有的时候,力量的对比将是决定性的。即便按照最粗略的估计,我们军团中的奴隶与贵族的比率,也达到了十比一……当我们在整肃自己的军队的时候,能够依靠谁,应该依靠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可是……”“萨鲁曼”张嘴欲言,却又被殷戍生生压了回去!
“您放心,尊贵的曼达鲁老爷,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这家伙笑眯眯地说,“您可能会说——我想诸位老爷们也同样有这个担心——看哪,埃及人,你竟敢不把尼尼微的贵族们放在眼里!你,一个弱小的、手无寸铁的外来户,有什么本事得罪一群拥有崇高地位、掌握着大量财富的老爷呢?”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