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怀德站在城头,拿着望远镜,不时擦擦眼睛,看着五里之外的谢池军营。马怀德看到的,实际是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可他一刻也不敢把望远镜放下,好像能看到一样。
杨途道:“太尉,看时间,谢池应该是守住了。若是守不住,应该退到城门了。”
马怀德道:“哪里能够说得清?也有可能是双方况如何布置,如何防御,记得都教过的。若是防守,必然有不得不防的地方,有主力驻守。与主力守望相助的,再派兵马。帅司手中应该有足够的预备队,能够应付突发事情。”
马怀德愣了一下,道:“原来学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杨途微摇头,没有说话。马怀德本是雄州知州,只是短时间到军校感受了气氛,然后带了教材回去自己看。他学到了多少东西,实在难说得很。由于官职较高,而且以前在禁军的时候表现突出,才成了这支新军的主帅。当然,也是因为在军校里学过的禁军军官,实在没有合适人选。
做为指挥官,像这样守城,军校里当然是教过的。不会非常详细,也不会死板,但大致原则,如何利用地形,如何侦察,遇敌如何作战,都是教过的。马怀德只想着自己缺人,这些哪里想得起来?而且他把教材当作以前的兵书,没有老师教,也难以学通。
回到帅司,马怀德落座,端着茶在那里出神。他久经军旅,还不至于被今天的败仗吓着。他现想的是,自己到底做错了哪些事。为什么其他宋军,自杜中宵救唐龙镇后,与契丹交战从无败绩,自己一来就碰到败仗了呢?其他几支整训后的禁军,与自己的军队相比,到底差了些什么?
仅说军官不够是不对的,契丹人兵力多也不是借口,还有很多自己忽视了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自己其实对河间府军校教的东西不认同。虽然看了教材,但并没有认真学习。甚至学的进候,有些地方还会下意识的,觉得教材里教错了。今天这仗,才真正敲醒马怀德。
日上三竿的时候,各团主纷纷进了城,来见马怀德。
吴城和张干一进帅司,便就跪在马怀德面前,一起叉手道:“太尉,今日契丹突然渡河来袭,末将作战不力,败退而回,还请责罚!”
马怀德扶了二人起来,道:“契丹人突然而来,谁又能够想到?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后边振奋精神,必然能够一雪今日之耻,战胜契丹人!”
两人站起,见马怀德表情真挚,忙一起道谢。
命各团主落座,马怀德道:“昨夜契丹人突然渡河,今日凌晨,袭击吴城军营。吴城虽然率部与契丹死战,奈何来的契丹人太多,只好退到张干营中。可惜冲乱了张干军阵,又被契丹人下一城。此战是我军大意所致,两位也不必过多介怀。回去重整本部将士,做好准备,来日打回去就是。”
吴城和张干一起应诺。听马怀德并没有责备,感到庆幸,有都有些不好意思。
命两人坐下,马怀德又道:“依游骑所报,来的契丹人不下五万人。我们九团人马,不足三万,与契丹人相比,处于劣势。不过,我军有枪有炮,有坚城可守,也不必怕了契丹人。各团用命,与契丹在乾宁军城下,战上一场!我就不信,别的军队能赢契丹,偏偏我们不行!”
众团主一起叉手,高声道:“太尉,一场小败而已,何必怕了他们!”
孟学究入下手,看着众人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败了没什么,关键的是要总结经验,搞清楚为什么败了。只有搞清楚败因,才能够后面改过来,才能够打胜仗。
现在马怀德不追究吴城和张干,鼓舞大家的士气,可以理解。大敌在外,首先应该团结人心,不能一上来就对属下重压。不然,各团主各怀心思,这仗就没法打了。实际上猜到契丹会夜里渡河,孟学究的游骑就夜里巡查,早早发现了契丹人,报告了吴城。吴城作为最靠北的一军,夜里不派游骑,导致被契丹人突然袭击,责任是跑不掉的。至于张干,被吴城败军所冲,倒实在怨不得他。
这一仗,吴城所部损失了一千余人,还有所有军需粮草。张干损失了二百余人,军营也丢了。单从人数上,契丹人其实并没占什么便宜,不过失了两座军营,是当然大败。
马怀德看着众人,道:“现在看来,各团分别驻扎,各自为战,对契丹甚是不利。我的帅司缺少军官,迟迟建不起来,难免影响作战。各位回去,从团里选合适军官,到帅司来做事。非常时期,只能够如此了。团里剩下的人,只能多操劳了。”
毕德影拱手:“不知太尉要些什么军官?我们是团,许多帅司要用的人,团里没有。”
马怀德道:“此事不急,我会写明需要什么人,各团出多少给你们。这是大事,马虎不得。现在军中缺少师一级,虽然少军官,还是先建起来。城北三团,以谢池为师主,管辖吴城和张干两团。城南则以孟党为师主,管辖周正海和邵海两团。其余三团,则以杨途为师主,受其管辖。”
几位团主虽然心中疑虑,还是一起拱手称是。这个师主只是空名,既没有品级,又没有相应的机构和直属部队配置,显然只是利于协调而已。与真正的师主,可以独当一面相比,实在是差得远。
三位师主,谢池是因为今日只有他守住了,杨途是老将,孟学究则是前几日获胜,其余人都没有什么话讲。现在看来,九团各自为战,实在是没法指挥。
孟学究面无表情。现在升自己的官,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感到一种责任。这个师主,只是临时设置,其余两军会不会听自己指挥?实际难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