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观今日从大清早开始就很热闹,锣鼓喧天、礼乐不断,谁都知道今日是清风观掌门的大弟子和茯苓成亲的大喜日子。
茯苓一身红妆素绕,坐在镜子前,她的身边围绕着叽叽喳喳师姐师妹们,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说着祝贺恭维的话,更多的是羡慕茯苓可以嫁给大师兄。
在清风观,谁都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皓真是最得掌门师父的器重的。
茯苓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她心里是很痛苦纠结的,她只是一时赌气,她并不爱大师兄,可如今真的要嫁给大师兄,心里只觉得很悲哀,更多的是怨恨,怨恨皓真的无情。
其实即便皓真不说,茯苓也知道皓真变了,自从离开凤王府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心事重重,要么就是钻心修道和医术,她知道,皓真在想玉寒雪,他被玉寒雪迷了心窍。
皓真经常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一副很奇怪的画发呆,那种画风茯苓也从未见过,色彩十分的鲜明,画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站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茯苓曾经试图抢那副画,却也因此第一次见到了皓真对自己发了火,很大的火,仿佛要吃了她一样,那时候她就知道,这幅画一定和玉寒雪有关,但是她依旧愿意等,她相信他的心很快就回到自己身上,却没想到他会这般的决绝。
大红盖头罩在茯苓的头上时,外面更加热闹了,因为都在清风观,自然也是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八抬大轿,只是几个师姐师妹搀扶着去了大堂,新郎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茯苓多么希望,皓真会突然开窍,然后阻止这场婚姻,如果他愿意,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远走高飞,然而,这些都只是茯苓的奢望,皓真此时却是心事重重的站在弟子中间,他心里想的全是玉寒雪中毒的事情。
玉寒雪坐在房间的门口晒着暖暖的太阳,她的面前架着一个画板,手中拿着炭笔,随意的涂鸦打发时间,听着外面的礼乐声,却是没有半分的影响。
梦瑶端着茶点走过来,“公……公主殿下,我拿了一些茶点过来,你尝尝!”
玉寒雪完全没有停下来吃点心的意思,梦瑶继续说道:“外头真是热闹!”
“你怎么不去凑个热闹?”玉寒雪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画板。
梦瑶摇头,“我是公主殿下你的人,自然要在这里侍奉您,再说,我谁也不认识,去凑什么热闹?”
梦瑶走到玉寒雪的身后,看着画板上栩栩如生的枝头鸟儿的写生图,只觉得眼睛一亮,“好漂亮,就和真的一样!”
玉寒雪放下手中的炭笔,终于开始吃点心了,梦瑶看着玉寒雪吃点心的样子,听着外面礼乐的曲调,忽然走到门外的庭院中,笑眯眯的说道:“我跳个舞给你解乏,可好?”
玉寒雪点头,梦瑶便是张开双臂翩翩起舞,大约是心情好,她的舞步也十分的轻盈,当真是赏心悦目,婉如翩翩蝴蝶在花丛中跳跃一样。
玉寒雪看着阳光下翩翩起舞的梦瑶,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突然的有了一种灵感,她忍不住的再次拿起画笔,想要将这一幕美丽的画面记录下来;梦瑶发现玉寒雪在画自己,心情越发雀跃了,跳的也越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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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皓真这个神医的亲自照料,不过几日的功夫,玉寒雪的腿伤便是痊愈了,行动已然自如,完全看不出之前受伤的痕迹;而这些日子,皓真除了陪玉寒雪,便是整日的研究玉寒雪的毒,寻求解毒的方法,也因此发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秘密。
夜幕降临时,屋子里只有玉寒雪和皓真两个人,皓真的表情不似平日那般的淡漠,而是十分的严肃,这个严肃的表情让玉寒雪的心里有了底。
“这蛊毒,是不是无解?”玉寒雪漫不经心的问道。
皓真并没有直接回答玉寒雪,只是问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上还有另一种蛊?”
另一种蛊?玉寒雪倒是很诧异的看着皓真,很明显,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皓真继续说道:“之前我帮你驱除胎毒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体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曾多想,只是这次你说你中了毒,我也就想起了之前的疑惑,终于发现,原来你的身体里早就被种下了一种子母蛊,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被种下了。”
“子母蛊,那是什么东西?”玉寒雪有些头疼,这句身体的主人到底是招惹了谁,竟是三番两次被下蛊毒,皇帝吗?
“子母蛊是一种很诡异的蛊毒,可以种下这种蛊的人,必须是有血亲关系,子母蛊,顾名思义,就是命连一线,若是母蛊死了,子蛊自然也活不成。”皓真抬眸看着玉寒雪的眼睛,“很奇怪的是,你的身体里种下的是母蛊,你的生死就决定了另一个人的生死,你当真不知道?”
一般来说,种下这种蛊的人,都是希望自己可以威胁到别人的生死,牵制着对方的一切,可若是玉寒雪不知道自己种了这种子母蛊,那会是谁?
这一刻,所有的答案都浮出了水面,玉寒雪若有所思道:“我若是猜的没错,被种下子蛊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了。”
对于玉寒雪说的这个答案,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既然给玉寒雪下毒的人是皇帝,那么尸虫那种蛊毒的目的就是不言而喻了,皇帝并不是真的宠爱玉寒雪,而是担心玉寒雪的命威胁到自己,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他如何能容忍别人威胁到自己,因此三番两次的刺杀玉寒雪,他是在试探,试探玉寒雪身上的母蛊是不是还影响着自己。
尸虫的目的不是要玉寒雪的命,而是将玉寒雪的精气和体内的母蛊都吸尽,如此一来,玉寒雪便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中了尸虫的人,都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不需要动手,他也可以对外说,长公主病重死亡。
玉寒雪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她对自己刺下一刀的时候,皇帝的表情会那么诡异,看来当时他的身体也同样受到了伤害。
在这个世界上,会给她和皇帝下了这种子母蛊的人,恐怕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兰妃了,兰妃一心帮助当今皇帝登上皇位,最终也没能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妃嫔,更不要说皇后的位置了,男人的甜言蜜语总是最锋利的剑,刺穿了女人柔软的心。
兰妃大约是在认清了玉呈疆的真面目后,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知道自己在玉呈疆谋权篡位的事件上知道的太多,玉呈疆必定不会给她活路,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她孤注一掷,用自己的命换了女儿一条命,下了这种子母蛊,一辈子牵制着玉呈疆。
“尸虫的蛊毒,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皓真像是在给玉寒雪一个承诺。
“无所谓,你不必太有压力!”玉寒雪漫不经心的回答,她能重生一次已经是占便宜了,掉下万丈悬崖也大难不死,至于这蛊毒,听天由命了。
听到玉寒雪这么说,皓真突然恨自己的无用,保护不了她,连引以为傲的医术此时也救不了她,如果她真的没有救了,他一定会陪着她一起面对死亡,有了这个想法,皓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情。
“玉寒雪!”皓真突然抓住玉寒雪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明明有千言万语,可偏偏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并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玉寒雪垂眸看了一眼皓真的手,“你怎么了?”
“我一定会救你的,让我回你身边陪着你吧!”
玉寒雪看着皓真的眼睛,她相信皓真的真心,但是……选择这个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后悔的,既然第一次他没有选择留在她身边,那么这一次他的选择,她一样不会答应,也会他还会如今日这般,再有选择的一天,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大家心烦意乱。
“我想清风观应该更需要你,何况……留在清风观,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救我的办法,不需要将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我凤王府,那里对你来说,本就是个囚笼不是么?”
皓真沉默了,他不是傻子,听得出来这是玉寒雪的拒绝,玉寒雪见皓真失落的样子,便是叉开了话题,“下盘棋吧,我们许久没有一起下棋了!”
两人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已经被站在门外的梦瑶听尽,她微微眯起眼眸,侧着脑袋,透过窗户缝隙看着玉寒雪和皓真下棋的画面,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色彩,终究是没有进去打扰两人,悄悄的走开了。
梦瑶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一幅画卷,这是玉寒雪亲手为她作得画,画中是她翩翩起舞的样子,她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把自己画的这般的传神。
手指轻轻拂过画上的自己,许久才长长的叹息,“若是这画上也有你,就更好了!”
一个人看了许久的画,才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收起来,脑子里剩下的是刚才听到的皓真和玉寒雪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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