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中,夏江望正在翻最近的药方记录,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
佟念锦此时正在院子中散步,已经许久了,佟念锦不愿意出门,碧桐扶佟念锦在院中走了一会便觉得累了。才打算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碧桐拦住了佟念锦。“娘娘,如今天气虽已热了,这石凳到底还是凉的。”说着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小丫头道:“去屋里拿个垫子。”
一个小丫头答应了一声忙忙的去取了垫子,仔细的摆在石凳上。碧桐这才扶着佟念锦坐下。
佟念锦看看日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赵太医还不来请平安脉。”
碧桐也惊讶道:“是啊,今儿怎么迟了这么久。不如奴婢去瞧瞧吧。”说着唤了碧梳出来伺候,自己去太医院了。
不一会,碧桐便急急的回来了,道:“娘娘,奴婢去打听过了,太医院的人说今儿早起皇上叫了赵太医去乾清宫,这会子还没回来,怕是不能给娘娘请平安脉了。奴婢已请了高太医,他一会就来。”
佟念锦道“你可知我是为了什么叫他去的。”
碧桐摇摇头。
此时乾清宫中,赵之桓和夏江望跪在地上,皇上却在看着一张药方子许久没有说话。夏江望只管低着头,赵之桓却不停的擦着汗。
皇上道:“依你之言,是药方上这味枳实导致柔福丧命的。”
夏江望听问,忙道:“枳实确治积滞内停,痞满胀痛,对公主病情有好处。只是公主生来脾胃虚弱,此药性寒,恐有损脾胃。何况公主年幼,即使用药也不必一钱这么多。”
皇上听后只是不露声色的问道:“赵之桓,你怎么说。”
赵之桓只是擦汗,不知该怎么说。前几天,他医院特别的忙,可偏在这时候夏江望说病了,不能来了。赵之桓一人,又要照顾佟妃的胎,又要照顾公主的病,实难分身,于是给公主治病时便一不小心将一分的枳实写成了一钱。今日,太医院整理药方,刚好翻到了这一张,于是闹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见赵之桓不说话,便哼了一声,赵之桓道:“回皇上,此方确实是微臣不小心将药量写错了,微臣知错。”
皇上喝道:“不小心写错,你是太医,难道不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一字写错,便会害了一条性命。”
夏江望道:“皇上,虽然公主脾胃虚弱,但并不能证明是因为枳实害了公主性命……”
皇上此时一心要为女报仇,哪能听进去这些,便打断了夏江望的话,道:“即便不是因为这个,一分与一钱相差甚远,也能出错。看来赵之桓果然是老了,连这样的错误也会犯,今日害了公主,明日只怕就要害朕了。朕企能留你。”说着便命侍卫将赵之桓关进大牢,等待秋决。
夜里,皇上仍去了永和宫,贞妃侍寝。
皇上来时璃秋正读药理之书,看的甚是仔细。皇上看见笑道:“怎么今日这样用功,你平日里不是最厌读书吗。”
璃秋笑道:“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臣妾瞧瞧能不能看出黄金屋来。”
皇上笑道:“这样的话你竟也信。”正在说话时茗雪早已摆好果品。璃秋将书放下,道:“臣妾以前不大喜欢读书,今日一瞧却觉得书中有好些良言警句。且这些药理,是人人都离不了的,看看总是有好处的。”
“药理。”皇上看着璃秋好一会道:“今日的事你听说了。”
“闹的那样大,那会不知道。”
“依你怎么看。”
璃秋只是笑笑,不答话。皇上便道:“你且说,不算议论朝政。”
璃秋道:“臣妾替赵太医鸣不平。这一分,一钱确实相差甚远,可也不能断定就是因为这多了药量才置公主丧命。如今说要处决赵太医,不只吓得赵太医惶惶不可终日,便是其他人也会吓得收了手脚,想着,还无法认定是有罪,就要判了死刑,传出去,那些不明事理的小人反倒要说是皇上太过暴虐。”
“你虽说的有理,只是柔福之死,到底与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璃秋笑道:“既如此,皇上罢了他的官职,放他回老家去养老可好。”
皇上略沉思一会,道:“还是以后再说。”
虽说皇上说了以后再说,但是第二天皇上便放了赵之桓。赵之桓本以为死定了,谁知竟放了他,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自此,皇上便觉得璃秋是个聪明且有大度的人,待她便更好了。
这一日,皇上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吴良辅带着小勤子亲自来给皇上上茶。自从上次小勤子对吴良辅那样殷勤之后,吴良辅觉得他是个聪明的人,便有心在皇上面前提拔,且皇上觉得他手脚轻巧,又会察言观色,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此时,小勤子见桌上已摆满了折子,实在没地方放茶杯,便只是端着茶杯站在皇上身边。终于,皇上长出了一口气,从小勤子手中接过茶喝了一口。吴良辅乘机道:“皇上,今儿中午您也没歇会儿,不如趁这会子歇一歇吧。”
皇上只是闭着眼睛,许久才道:“去永和宫。”
皇上坐在肩舆上,仍是闭着眼睛。走到半路上,皇上道:“不用去永和宫了,改去华音殿。吴良辅忙传旨,众人改道去了华音殿。
此时巴慕华尚在歇息,陈若清因想着自己死去的孩子,睡不着,便独坐窗边绣花,绣的神形兼备。
吴良辅高声喊道:“皇上驾到。”陈若清还没来得及迎接,皇上便已进来,笑道:“这会子做什么呢。”
陈若清笑道:“臣妾因闲来无事,绣花呢。”
皇上仔细看了看陈若清手中的花园绣品,道:“这花绣的好,比御花园中的真花都好看。”
陈若清道:“这是前两天,臣妾去贞妃娘娘处,无意中瞧见贞妃娘娘描的花样子,煞是好看,忍不住便要了来,照着绣的。”
皇上笑道:“贞儿手巧,花样子也画的好。只是也须得由你这样的巧手,绣的好花才能配上。”
陈若清道:“皇上可是取笑臣妾呢。那天臣妾瞧见贞妃娘娘绣的花,虽未绣完,却也能瞧出是那样的逼真,远远瞧着,好像真的有花盛开一般,那样的绣工,臣妾是比不上的。”
皇上道:“你这几日常去永和宫?”
陈若清有些伤感的说道:“前两天出了赵之桓那样的事,贞妃娘娘便长叫臣妾去永和宫来开解臣妾。”
皇上道:“朕放了赵之桓,你不会怪朕吧。”
陈若清苦笑道:“臣妾虽不曾读过书,却也不是不知道理的人,况且这几日贞妃娘娘天天开解臣妾,又说了好些这之中的利害关系,臣妾自然明白皇上的苦衷。况且柔福刚去,若就为她杀了人,只怕也不是她心中所愿,反倒给她添了罪孽。”
皇上笑道:“听你这样说朕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