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方婆子带着阿昭在屋中坐着,带着墨竹便去了正厅。
正厅内两人坐在椅子上,最靠外的是范黎无误,等她走近,也能看清里面的人正是周吴。
她顿了顿,走了进去。
范黎见她,率先站起身来,嘴角一弯,右侧的酒窝便浮现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偏偏那眼神精明,借此调笑道,“想不到苏小郎如此有手段,仅仅几日就完成了从男子到女子,从普通百姓到当今郡主,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她瞥了范黎一眼,知道范黎并无恶意,随而接道,“过奖过奖。”
范黎不语,看向身旁此刻阴沉着脸的周吴,“你不早就说要来,怎么到了也不说话?”
周吴没有接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恭喜。”
她顿住,周吴这是恭喜她什么呢?
从她入长乐府开始,她便住在杨桥巷,同周吴做了邻居,她天生异眸周吴是知道的,也如答应她的那般守口如瓶,她想要进姚氏茶行,周吴也善意出声提醒,她出去走货,周吴也为她担心。
怕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联想起从前,周吴便会觉得自她进姚氏就是有目的的,而不是单单为了养家糊口,事到如今,爬上了郡主之位,因此周吴便会道一声恭喜。
她哑了言语,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确实,从一开始,她的目的便不单纯。
周吴见她不说话,他遂即又瞥过头,不再看她。
范黎微顿,又看向她,“郡主,你这新得来的院子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她回道,“自然不会,阿昭在青萝院,若是范先生想见,也可去见一面,我看范先生往后大抵是不会来了。”
范黎不置可否,他做教书先生的事,没几人知道,若是****往郡主府来,消息定然传的比什么都快,因此,这倒真的是他最后一次作为教书先生过来了。
他抬脚便出了正厅。
墨竹识趣的走出正厅,在门外守着,屋内只剩下她同周吴两人。
周吴站起身,本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她忽而有些烦躁,“周大哥有事不如直说。”
她称呼的一声周大哥让周吴心中微微一跳,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随后有些苦闷,“我很早便知你是名女子。”
她抬头,不明所以。
他又继续道,“是阿昭,无意间唤过你一次阿姐,我便留了心。”
她默然,果然问题是处在苏昭身上,既然木已成舟,自然没什么好分辩。
却听周吴又自嘲道,“原以为,等我身边的事都处理好了,便能将你留在我身边,可却没想到,还未等到那一日,你却先成了郡主。”
她就算反应再如何迟钝,也明白了周吴的意思,她抬起头看向周吴,“你不是普通人,我那时不过是个百姓,就算留在你身边,不是婢子就是妾。”
她一针见血,倒是让周吴一愣,又听她继续道,“况且,我并不想留在你身边。”
她的紫眸看向他,他未料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心忽而有些刺痛。
她说的不错,他的身份一开始对她而言,便是高高在上的,做个妾都算是抬举她的,就算如今她成了郡主,想要做他的夫人仍是不可能。
她不再出声,周吴也不知说什么好,两相沉默,正厅就这样静寂下来。
约是一刻钟,范黎出现在正厅,见他们都沉默着不出声,只好出面打破这尴尬。
范黎看向她道,“郡主,在下是忠义伯府的三公子,姓范名黎。”
范黎向她坦白身份,她虽然知晓,但还是配合着点点头,随后又道,“时辰不早了。”
话里话外,就是要赶人了。
周吴坐着不动,范黎无奈,只好顺手将他拉起,向苏拂告别。
谁知两人堪堪走到门前,却见周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王业,字子吴。”随后,又转过身,同范黎大步离去了。
她回过神来,细细琢磨着,姓王,定然是皇亲国戚,她识人不全,只好到时再说。
墨竹从门外进来,问道,“郡主,回去么?”
她点点头,便随着墨竹回到青萝院。
此时已临近酉时,她在青萝院考问了苏昭功课,又陪同苏昭说了一会儿话,便让方婆子将苏昭带到左厢房去了。
片刻,便见墨竹过来,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知道墨竹的意思,便随着墨竹出去了。
从青萝院绕至后方的一座假山时,墨竹带着她停下,便见假山中微微发出一丝响声,极为隐蔽的一道门打开,平遥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微怔,这道门通向哪里,她心里清楚的很。
可是从这里到定远侯府少说也有一里地,就算陆清离眼界再如何长远,也不可能很早便让人挖了这么一个通道吧!
平遥看她一眼,“走吧!”
她随着平遥从假山处下去,这条通道内刚开始有些紧促,后来便慢慢宽敞起来,两边放着烛台,随时可以被点亮,因此这一条通道倒是灯火通明。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到了出口处,定睛一看,这直接通到了陆清离的书房,书柜后面便是出口。
临近书房的时候,她看了平遥一眼,半开玩笑道,“世子书房内有条密道,与别人幽会甚是方便,世子夫人若是知晓,应会吃醋的吧。”
平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世子的身子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先前拒绝了来说亲的媒人,不愿牵绊旁人家的闺女,此后也不再有人说亲了。”
她的瞳孔微张,惊讶显在面上,默默不语。
平遥继续道,“莫说世子夫人,世子是连个通房也没有的,每日伴着世子的,只有衍玉了。”
衍玉不仅要充当传话人,还要照顾世子起居,可见衍玉是真的辛苦。
她方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顿了顿,试探道,“前几年世子不是正在议亲么?”
“前几年?”平遥皱了皱眉,细细的打量她两眼,稍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若我没记错的话,三四年前你还不到十岁,且并不在长乐府。”
她知道不能再问下去,索性斜睨了平遥一眼,“你可知道,百姓的力量是强大的?”
平遥哑然,不再追究,伸手打开了机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