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队田中少佐代表宪兵司令部连夜调查渡边失踪案。
袁公明是最后一个接受调查的职员。
没有查到任何可疑。
只能待查。
眼前将渡边和宪兵先暂时报失踪。
放袁公明走。
但是袁公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不动身。
田中觉得奇怪，看着袁公明问道，“没事了，你该离开了！”
袁公明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家也快天亮了，我就在办公室坐坐吧！”
随后指着脚下，“这是特别课办公室，也是我的办公室。”
田中大为不解，看看四周，“这里可是拘留房呀！”
袁公明跟着解释，“也是特别课办公室，牌子刚刚挂上去，没有几天！”
有意思。
田中忍不住笑起来，问道，“记得你是课长，就是特别课课长？”
袁公明点头称是。
田中看看四周，没有一张办公桌，接着问道，“有几个课员？”
袁公明指着自己，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刚刚成立，只有我一个！”
田中觉得好笑，刚想嘲讽一番，又觉得不妥。
想起袁公明住在租界，住在弄堂，转口说道，“身为日本情报人员，和中国人住在一起，是违反规定的！”
袁公明赶紧辩解，“少佐，你可不能这样说！”
“我加入事务所，是经过严格调查，严格考试之后才被录用。”
“我觉得藤田所长的眼光非常独特，令人佩服！”
话说到这里，袁公明故意闭口不说。
天还没亮。
田中返回宪兵司令部汇报也早，现在和袁公明聊天非常开心。
想一直聊下去，聊到天亮。
忽然袁公明只说半截话，惹得田中心里痒痒。
田中马上问道，“说说看，哪里独特，哪里佩服？”
袁公明立即捂着嘴巴，伸手指着门口，仍然闭口不说。
田中明白，知道袁公明担心藤田可能守在门口，可能在偷听。
便朝门口喊道，“藤田，所长，在门口吗？进来说说话！”
话音刚出，藤田已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茶盘。
藤田进来就说，“好巧，正要给你们送茶水进来。”
满铁属于日本经济部管理。
所以在自觉没被抓到把柄的时候，藤田并不把田中这些军人放在眼里。
但是眼见田中和袁公明在房里待很久，心里就打鼓。
他们在说什么？
在说我吗？
田中如果怀疑，可以随时随地抓捕事务所任何一个人，包括藤田。
只要有半点怀疑就行。
袁公明这个只爱钱的家伙，可不要在田中面前胡说八道呀！
刚刚想到这里，藤田马上在办公室坐不住。
立即下楼，耳朵贴在拘留房门边偷听，听不到任何声音。
藤田不得不沏茶倒水，用托盘端在手中，打算主动闯进去。
要看看，要听听。
正好田中朝外面喊人。
藤田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摆好茶水，接着就坐下来，不走了。
田中也想着请藤田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时间。
眼见藤田主动留下，有点出乎预料，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
袁公明想就势离开，连忙站起来说道，“你们说事，我就出去了！”
田中赶紧拦住袁公明，指着藤田说道，“让你佩服的所长在这里，快说说好话，让所长听到，高兴高兴。”
袁公明看着藤田，继续打算逃避，“没什么，所长挺好的。”
藤田感到害怕。
看看田中，看看袁公明，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我？”
田中笑笑，立即把藤田笑出恐怖的味道。
藤田连忙说道，“你们做得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要接受全面调查。”
“渡边少尉可能失踪，两个宪兵可能失踪，是天大的事情，必须调查清楚。”
田中哈哈大笑，看着藤田说道，“你不要紧张。”
“刚才课长说你眼光非常独特，我想听听。”
随后问到藤田，“难道你不想听听吗？”
接着对袁公明说道，“我和所长都想听，你赶紧坐下来说。”
藤田听到是在夸奖自己，连忙催促袁公明，“赶紧说给少佐听听，我也跟着听听，你是怎么夸奖我的！”
袁公明立即坐下来，开口说道，“所长眼光独特的地方是，敌人在哪里，情报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说得好听。
藤田听到心里，觉得十分舒服，开始考虑袁公明的未来。
袁公明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中国间谍失踪案的调查，非常成功。
接下来的角色和功能是什么？暂时无事可做。
藤田原本已经想好将袁公明放在一边，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哪怕辞掉袁公明也行。
其中原因很简单，袁公明的背景身份不明。
因此袁公明就算身在事务所，只能是可用，而不可大用的命运。
眼前听到袁公明一番话，立即刮目相看。
袁公明不仅长着赚钱的脑袋，也有思考的脑袋。
刚才的话是经过脑袋思考以后说出来的。
不是拍马屁，是高层次的想法。
是最适合在田中面前说的话。
好样的。
真得好好要使用袁公明。
此时袁公明问到藤田面前，“所长，我们的敌人是谁？”
藤田立即回应，“是中国，是中国人，是中国社会！”
袁公明不做分析，转头询问田中，“少佐的敌人是谁？”
田中马上回应，“中国特务间谍，外国特务间谍。”
袁公明嘿嘿笑起来，“宪兵不和中国人住在一起，怎么发现中国特务间谍。”
“宪兵不住在租界，怎么发现外国特务间谍。”
道理谁都明白。
让田中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是军人，因为上海现在还不是日本人的天下。
田中能做的就是表扬袁公明，“好好干，藤田所长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发出邀请，“有空和藤田所长一起来宪兵队坐坐。”
藤田立即代表袁公明称好。
此时天色微亮，田中带人离开。
送走田中，袁公明立即抓住藤田不放，急切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要把糊涂装下去。
“少佐一直变着法子打听渡边少尉反常的地方，还说，如果说出来，还有奖励！”
说到这里，基本都是实话。
“还有，还有......”
袁公明马上放出钩子，开始编故事，打算勾住藤田的胃口。
藤田立即问上来，“还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不怪你。”
袁公明神神秘秘地靠近藤田，低声说道，“少佐问我，别的课长说了好多，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说了好多？
这个暗示对藤田来说挺要命。
藤田立即问道，“你的脑子很聪明，听出什么东西吗？”
袁公明已经想好一个故事。
立即做出回忆的样子，忽然嘴角发出几下丝丝声，吞吞吐吐地说道，“是和渡边有关！”
“好像是说，渡边通过手下一个宪兵，在外面贩卖事务所的调查资料。”
随后立即追问藤田，“快想想，有没有这回事呀？”
没想到，身边已看不见藤田的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