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明听到老闵和女人站在门口大声说话，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恩爱夫妻。
而且看得出来，女人身体有病。
第二天，袁公明让北野开车，早早地候在老闵家附近。
八点多钟，老闵提包出门，上班。
“不要靠得太近，要跟住这个人。”袁公明命令北野。
北野立即发动汽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老闵走到水利局，早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口。
等到老闵上车，吉普车立刻开动，往外面一溜烟地开出去。
“跟住吉普车，绝不要更丢！”袁公明认真地命令北野。
吉普车穿街过路，很快离开太仓城区，一直往江边开去。
大约十几分钟，越过江堤，停在江边码头。
“赶快，快点开上江堤！”袁公明担心老闵失踪。
老闵和两个年轻军人先后走下吉普车，一起走进码头。
三个人走进码头之后，有段时间看不见踪影。
袁公明坐在车上，双手举着望远镜，仔细查看码头。
可以看到码头上的船舶，有货船，有客船。
除客轮码头、专用码头完全封闭之外，开放码头随船停靠。
开放码头有人收钱管理，维持秩序。
袁公明立即发现老闵带着两个年轻军人登上一艘铁船。
船名：测18号。
“动作好快，这就开始测量！”袁公明一边查看，一边暗自感叹。
日本人要航道码头资料，国军也在梳理航道码头资料。
双方都在磨刀擦枪，准备打仗。
呜地一声汽笛响，铁船解缆，慢慢开出去。
开到远处，甲板上出现很多人，朝江中撒放浮标，测具。
袁公明认真地看一会儿，推门下车，走下江堤，往码头走去。
走进开放码头，来到一处房间，门头上挂着管理处的牌子。
管理处里面坐着三个男人。
袁公明走进去，根本没人搭理。
没办法，袁公明发一圈香烟，殷勤地给每个人点上。
每个人称谢。
一个年轻人开口搭腔，“请问先生，你来干什么？”
袁公明笑笑，“想租条船。”
“这里是靠船的码头，不租船。”年轻人回应。
“我是外地来这里做生意的，有货想运，不知道怎么找船。”袁公明的语气里面带着请求。
“你要几条船？”年轻人问道。
袁公明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次的货不多，只要一条小船就行。”
年轻人手里夹着烟，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跟我来，我帮你看看。”
袁公明跟着年轻人走出管理处。
“你要哪一种船？”年轻人伸手指着码头旁边停着的十几艘船。
袁公明眼里看到靠在一起的机帆船，“那种就够用！”
年轻人走过去，看到一个正在甲板上走动的船老大喊道，“老孟，出船吗？”
船老大停下脚步，“有活就干，如果你给我介绍，我会给你提成。”
年轻人指着袁公明，“这位先生有货想运，你干不干？”
船老大听到有活，连忙走近，“真得吗？最近风声紧，要打仗，活不多，半个月都没有出船，快要急死我啦！”
随后看着袁公明，“先生去哪里，我给你一个好价钱。”
年轻人转头对袁公明说，“你们谈吧，如果谈不拢，可以换其他船老大。”
袁公明在年轻人的口袋里放几张钞票，“谢谢你，有事我再找你帮忙！”
年轻人没有客气，“没事，如果你觉得价钱谈不下来，过来找我。”
袁公明看着年轻人离开，然后询问船老大，“你的船在哪里？”
船老大指过去，“那里，晾着衣服的那条船就是。”
“带我过去看看！”
“好的，慢点，你小心脚下，来，把手给我！”
船老大伸手拉住袁公明，将他带到船上。
船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
袁公明像货主一样，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转一圈。
“从今天起，你的船我包啦！”袁公明递给船老大一根香烟。
船老大连忙接住香烟，马上给袁公明点烟，自己也抽起来。
“价钱你说了算，先租一个礼拜。”袁公明继续说道。
一个礼拜不算时间长的大生意，但是客户不关心价格，是好生意。
船老大当场报出一个不太黑的价格。
“好的，钱给你！”袁公明口袋里正好有钱。
没有定金，没有首付，直接全款。
船老大接过钞票，脸上顿时乐开花，将钱数清楚，马上装入口袋。
“请问先生，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哪里？”船老大开始做生意。
“货还在准备，具体地方也没定。”袁公明回答船老大，“你在码头上等着。”
船老大听得稀里糊涂，心说，“哪有这样的客户，什么都不定，先把船定掉，钱付掉。”
“现在空船有的是，根本不用预定。”
但是船老大不想说明白，眼睛看着袁公明。
“如果一个礼拜之后还需要船，生意继续给你做。”袁公明继续说道。
船老大开心得很，盼着一个礼拜不出船，连油费都省掉，赚两笔钱。
“没问题，我早点准备好，什么时候出船都行。”
船老大说着好话，小心地伺候客户。
袁公明眼里看着江面上的铁船，有意无意地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在长江里面坐过船。”
船老大立即接住话头，“我带你出去转转！”
袁公明立即反问，“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现在船是先生您的，您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船老大乐呵呵地说道。
“赶紧开船！”袁公明立即催促。
船老大马上忙起来，很快将船开出去，速度比较慢，好像旅游。
今天天气晴朗。
江面宽阔，船来船往，水波略兴，两岸风物看得清楚。
一切显得安静，自然。
千百年以来，老百姓就在如此美好的土地上生活。
“真好看！”袁公明情不自禁地赞叹。
船老大笑笑，“先生第一次看，才觉得新鲜，才觉得好看！”
袁公明指着四周，有点不解地问道，“不好看吗？”
船老大又笑笑，“当然好看，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
袁公明转头问起一件事情，“刚才听你说，要打仗？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船老大指着远处，“最近看到日本军舰来来往往，很忙，我们就觉得肯定要打仗！”
老百姓没有什么情报，看现场就能猜出七八分。
要打仗啦！
袁公明长长地叹口气，枪声一响，不知道这美好的土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敢想象。
袁公明的念头转回眼前，指着前面询问船老大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