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明开车,立即从宝山返回市区。
宫崎坐在汽车后座,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林子春坐在副驾驶位置,显得非常紧张。
“不用害怕,日本人也是人,待会儿见到我的客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袁公明好心安慰林子春。
“我不害怕,梅先生已经把我的后事安排好啦!”
虽然说的稳当,但是在林子春的言语当中,透露出无法控制的恐惧和害怕。
离开宝山之前,梅先生逼着林子春先行探路,去见袁公明的客户,许诺,如果出现意外,必定养全家。
“放宽心,我也是中国人,相信我,我把你带出宝山,肯定会把你带回宝山。”
袁公明继续安慰林子春,“待会儿见到日本人,见到日本兵,不要害怕,听我的。”
“谢谢您,袁先生。”林子春把身家性命交给袁公明,“我可不想死,上有老,下有小,有钱花,不如有人在。”
袁公明笑笑,也不打听底细,一心开车,回到满铁事务所。
汽车停在门口,袁公明摇下车窗,和值班日本宪兵用日语打招呼。
见是袁公明,日本宪兵立即放行。
林子春看到外面是端着长枪的日本兵,听到凶狠的日本话,本能地紧张起来。
“我的天呐!如果被他们抓到,可能会死啦死啦的!”林子春和日本兵打过交道,会说一些比较戏谑的日本话。
害怕归害怕,现在想逃是不可能的。
汽车已经开进院子,停好。
“我们到啦!”袁公明关掉汽车,转头看着林子春,“下车,带你去见我的客户。”
林子春没有动弹,问到一个小问题,“袁先生,你怎么会说日本话?”
袁公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赶紧回应,“哈哈,我们干调查的,必须和上海所有的人都打交道。”
然后扳起手指头,“和日本人,和当官的,和老百姓,只要有生意,我们都会认识。”
“现在日本人的生意最好做,给的钱多,如果你不会日本话,怎么赚他们的钱呢。”
此时袁公明察觉到一个要命的问题,林子春身上有枪。
不用亲眼看到手枪。
因为林子春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口袋里一定有把上膛的枪。
他有枪,怎么办?卸枪吗?是现在吗?是强行吗?
肯定不行。
林子春可能会做出意想不到的反应。
自从进入事务所,见到门口的日本兵,从脸色可以看出林子春的精神十分紧张。
紧张之下就有可能发生任何意外,比如拼死抵抗。
在袁公明看来,在没有见到别动队中队长之前,林子春不能出现任何事情。
但是林子春持枪进入事务所,袁公明自觉肯定不行。
决不能伤害藤田所长,哪怕受到惊吓。
袁公明连忙告诉林子春,“按照规定,不能带枪进办公楼!”
随后翻出一个信封,“如果身上有枪,麻烦放进去,先留在车上,我让司机看着。”
交出手枪对林子春是个艰难的要求,也许是致命的要求。
不过林子春从车窗向外看,没有发觉异常。
除掉门口值班的日本兵,来来往往的人都身着便装,文文静静的,不像是日本军人。
何况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着袁公明来市区办事,没什么可怕的!
林子春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关掉保险,递给袁公明。
袁公明将信封合上,顺手交给宫崎,下车,领着林子春走进办公楼。
走进藤田的办公室,见到藤田,抢先用日语说道,“我很快就会找到别动队中队长,你现在配合我做事。”
“说日语吗?”
藤田知道袁公明正在帮助情报机关抓捕别动队中队长。
“待会儿说中文,他要求什么,你答应什么,然后让我帮忙完成。”
袁公明和藤田说定接下来如何演戏。
接着将林子春引入沙发上坐下来,沏茶倒水,热情招待。
随后指着藤田,“这是我的日本客户,关系不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子春连忙起身,向藤田行礼,直接开口问道,“您是否认识东条少佐?”
听到问话,袁公明大吃一惊,心想,怎么会直接找东条呢?
很简单,梅先生是准备投靠日本人的汉奸。
是不是别动队?
待查。
生怕藤田把话说岔,赶紧帮腔,“是不是不熟呀?”
藤田也没有想到来人提到东条少佐,下意识地看着袁公明。
只见袁公明微微点头。
藤田连忙回应,“虽然我们和军人不熟,还是能想办法认识。”
林子春脸色露出喜色,“能不能帮忙,让我见到东条少佐?”
藤田当然认识东条少佐,随手打个电话,约个时间见面,十分简单。
袁公明插话说道,“如果不熟悉,能不能问问其他朋友,记得你认识一个福元少佐,他应该能帮忙。”
藤田笑笑,“对对,这个福元少佐肯定认识东条少佐!”
连忙拿起电话,正要拨动号码。
袁公明又插话说道,“如果电话打不通,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我现在过去找他。”
藤田轻哼一声,故意乱拨几通电话,听到的都是嘟嘟的忙音,最后放下电话。
“要不然,我写个字条,你们直接去找福元少佐。”
藤田看着袁公明,“你们就说是我的朋友,福元少佐肯定会帮忙。”
袁公明转头看着林子春,“电话一时打不通,你看怎么办?”
林子春到现在都没有看出半点破绽,如今身处陌生的环境,只能相信袁公明。
“我想直接过去见见福元少佐!”
这是离开宝山之前,梅先生交给林子春的任务,见到东条少佐,确认身份,立即返回。
袁公明连忙让藤田写字条。
趁着藤田写字的时候,袁公明用日语把宝山的故事详细讲一遍,让藤田听得津津有味。
“厉害呀!又给事务所长脸啦!”藤田忍不住大力表扬一番。
“算我运气好,不过,所长可不能把事情说得轻松,说得难一些,多要点钱用。”
“我心里有数,必定把你说上天,以后让他们来求我们,让你有机会多赚点钱。”
“哈哈~~!”
袁公明忍不住笑起来,拿出梅先生送的钞票递给藤田,“这是我赚来的钱,送给所长。”
藤田看着厚厚的信封,撇着嘴巴,“怎么不喜欢钞票啦!是不是赚得太多,开始做好事,撒钱积德?”
袁公明连忙摇头,“钱是赚不完的,不过我懂道理,这都是所长带我赚钱,我可不能忘记所长。”
藤田听着舒服,把字条递给袁公明,“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