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恐惧笼罩的瞬间,丁慕甚至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摆在桌上的短弩象锋利钢针猛刺丁慕心头,毫无征兆陷入绝境的被动让丁慕头阵阵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连从身后伸过来搭在肩头的锋利剑刃碰触肌肤的微痛都没有知觉了。
戈麦斯是怎么现这一切的,短弩被找到了,那索菲娅呢,索菲娅怎么样?
丁慕心里猛然闪过索菲娅的身影,更大的恐惧连连袭来。
“看啊看啊,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戈麦斯依旧笑容满面,可他这时的笑容里看上去却变得令人胆寒“一个救了我的人却藏着件和刺客同样的武器,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这种弩……“宫相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短弩”只有一个地方能造出来,如果按你说的你来自克里特,那你就不可能得到这种东西,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骗了我!”
戈麦斯最后的话变成了咆哮,他用力捶着桌子,一双眼用力睁开紧盯丁慕的脸。
“大人我没有欺骗你,”丁慕的心依旧狂跳,他知道哪怕一句话说的不对都可能会更大危机,他一点不怀疑眼前这个人会用各种可怕的方法对付自己,现在他必须为自己找到条活路“我承认有些事情瞒着你,可这件事和我无关,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你当然会告诉我一切,否则不但你自己受罪,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也会受罪的,”戈麦斯脸上露出了更残忍的笑容“我真没有想到一个波西米亚女人会那么漂亮,虽然她是个哑巴,不过这也没关系不是吗?”
“你要是敢动索菲娅,我不会放过你!”
丁慕不顾一切的冲向戈麦斯,却被身后的手用力抓住,同时透着残忍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小心点希腊人,这次你可是落在我手里了。”
丁慕回头,看到的是那个之前第一次见戈麦斯时曾经见过的军人,他记得这个人有个和司铎相同的名字,也叫阿方索。
阿方索佩隆,一个可怕的人!
“看来得先让你吃点苦头,”戈麦斯点点头,象佩隆挥挥手“把他带下去,顺便让他见见他的小妻子,如果他不肯说实话你知道怎么办的。”
佩隆裂开嘴笑了,他紧抓丁慕肩膀,不顾他的反抗用剑押着他向门外走去,同时他狠狠的在丁慕耳边说:“我还真没想到你的女人那么可爱,我现在倒真不希望你说的太快了。”
“佩隆,我誓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要是敢碰索菲娅,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找到你的,”丁慕紧盯着佩隆的脸“记住我的话!我会找到你的!”
佩隆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他居然有些犹豫,那双眼睛里曾经有的恐惧已经不见,而是变成了一种决绝!
那种决绝让佩隆莫名的觉得他不是因为恐惧愤怒在说什么狠话,而是的确这么想,如果自己真的动了那个波西米亚女人,这个年轻的希腊人就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复仇!
有那么会儿他手里的剑微微晃动,似是在犹豫是不是就在这里直接杀掉丁慕,可想到宫相的吩咐停了下来:“那你得先过了现在这关,很快你就知道滋味了。“
说完就把一个头罩套在了丁慕头上。
一条甬道直通王宫地下,和地面上虽然略显简陋却还算阳光充足相比,地牢里的阴暗恐怖令人窒息,而在夜晚,这里就彻底变成了可怕的地狱。
火把亮光把一条条晃动的身影投在墙上,看上去如同浮上地面的魔鬼,阵阵隐约的痛苦呻吟从墙缝里透出,让人不由对墙那边生了什么毛骨悚然。
丁慕被带到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一道小窗从很高的头顶处灌进风来,屋里弥漫着中人欲呕的恶臭,墙角和木架上漆黑的污斑看了令人胆战心惊。
头罩被掀开时,眼前还被亮光刺激得睁不开眼,可耳边已经传来熟悉的呼喊:“啊”
“索菲娅!索菲娅!”
丁慕大喊着,他盲目的来回寻找,终于在亮光中看到了双手铐在一起,被条铁链锁在墙角的索菲娅。
索菲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向丁慕不停的冲过来,却一次次被铁链拽回去,女孩脸上的惊恐刺痛了丁慕的心,他回过头向佩隆大吼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这事和她没关系!”
“你这是在求我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佩隆绕着丁慕慢慢转着“你现在能怎么办,只要我愿意,”他忽然走到索菲娅面前,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抬起来“我现在就可以当着你的面占有她!”
“佩隆!”
丁慕出了嘶吼,他的吼声穿过墙壁和在走廊里回荡的那些可怕声音混在一起,变成了这地狱般牢笼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在这一刻,看着索菲娅惊恐无助的脸,看着佩隆望着索菲娅那毫不掩饰的眼神,感觉着自己根本逃不出别人手掌的无力,丁慕终于下了最后,也是最无奈的决定。
“去找宫相佩隆,让他到这来见我……”
丁慕用力喘息着,他不知道那个决定会带来什么,也许情况会更糟糕,甚至可能会让自己完全陷入死地,可他怎么能看着索菲娅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侮辱!
而且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现在还不知道,在浸溺之前,他只有抓住眼前这唯一的稻草。
“你说什么?”佩隆走过去抓住丁慕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去找宫相,”丁慕依旧这么说“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未必有好处。”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佩隆一拳打在丁慕肚子上,在他痛得身子一蹲时,又用带着护腕的手狠砸丁慕后背,把他砸倒在满是污物的地上。
觉得受了戏耍的佩隆转身向索菲娅走去,其实当把这个波西米亚女孩抓来时他就已经垂涎她的美貌了,可现在他觉得如果能当着丁慕的面占有这个女孩,那就更令他兴奋。
向前迈步的佩隆忽然觉得脚下一滞,看到倒在地上的丁慕正伸手抓着他的脚踝,佩隆阻止了旁边试图掰开他手的士兵。
在索菲娅惊恐万状却只能出无助的“啊啊”喊声中,佩隆蹲下身子从腰里抽出了匕:“你之前说我要是碰了她就不会放过我,现在我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占有你的女人。”
锋利的匕慢慢刺进虎口,疼痛让丁慕出呻吟,他知道佩隆要慢慢折磨他,然后他抬起了头。
让佩隆感到意外的是,丁慕脸上居然挂上了笑容。
“司铎……”
“你说什么?”佩隆一愣弯下腰。
“是司铎,我知道这件事和司铎有关系,”丁慕看着佩隆露出讽刺的微笑“我说过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未必有好处,这只是其中一件,你现在还要知道吗?”
佩隆愕然的看着丁慕,他这时倒真有点后悔逼着丁慕一定要对他说出真相了。
如果行刺宫相和阿方索司铎有关,那事情不但不是他能管,甚至即便是知道得更多些都是很危险的事,何况如果象眼前这个希腊人说的那样,这还只是这些秘密中的一个,那么接下来他会听到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
犹豫了一会的佩隆还是收起了匕,他大声吩咐卫兵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个房间,然后在又盯着丁慕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
随着沉重的门响,丁慕慢慢爬了起来,他的脸上身上沾满泥污,额头因为撞在地面正在流血,而他的眼睛这时却是异常明亮!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不能退缩。
“啊”索菲娅不顾帮着双手的铁链奋力先前扑着身子,她的眼睛只是看着丁慕,因为恐惧不住颤抖的身子变得那么稚嫩无力,这时候的她只是个12岁的女孩。
“索菲娅看着我,”丁慕走过去双手捧着索菲娅的脸靠近自己的眼睛“你听着,我誓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保护你,不要害怕我的小妻子,我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索菲娅用力点头,然后她努力向前探身仰起脸。
先是轻轻碰触,然后丁慕干裂的嘴唇紧紧吻在女孩潮湿的唇上,他用尽全力抱紧索菲娅,然后他低声在索菲娅耳边问:“索菲娅,你的身上还带着刀子吗?”
索菲娅一愣,然后点点头。
“听着,我把刀拿出来,一会如果真的有事情生,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让他们碰你一下。”
丁慕说着把手伸进索菲娅裙子,因为紧张,原本碰触饱满峰峦带来的柔美都没有感觉,当摸到刀柄时,丁慕的心终于一定。
一柄小小的匕的确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丁慕这一刻也下定决心,就如他对索菲娅说的那样,除非死掉,否则绝不允许那些脏手碰一下他的妻子!
牢门响动,拿刀的手更加攥紧!
看到捏着鼻子站在门口的裁缝,丁慕脑子里闪过个古怪念头:难道这就是命运?
奥斯本看着狼狈的丁慕,眼睛里流露的只有冷漠,这个年轻人也许之前对他还有用,现在却没有丝毫用处了,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牵扯到司铎,戈麦斯又不愿意亲自到地牢来,裁缝觉得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你有什么事要对宫相大人说。”
奥斯本不耐烦的问,地牢的气味让他受不了,想尽快离开。
当然这个时候裁缝还不会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不但会再次闻到这个味道,而且最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丁慕若有所指的看看后面的佩隆,同时他小心的把手里的短刀藏在袖子里,这是最后的筹码“这事必须保密,听完之后如果你觉得我骗了你可以让他们杀掉我。”
看看丁慕,再看看身后卫兵,琢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裁缝点点头:“好的,不过我劝你别耍花招,我也许看不出来你的小聪明,可佩隆老爷不是好骗的。”
原本因为丁慕这话满面怒色的佩隆鼻子里出声闷哼。
他不是不知道有些事知道多了没好处,可面子又让他难以忍受,现在裁缝的话让他好受了点,也就挥挥手,借机带着人出了牢房。
谁也不知道里面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连同在牢房里的索菲娅都只能看到远远站在另一边的两个人不停的低声交谈。
不过很快索菲娅就看到奥斯本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愕然的打量丁慕,之前的不以为然渐渐消失,当丁慕终于说完之后,裁缝脸上已经显得异常凝重。
“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奥斯本重重的问“要知道很快我们就能知道你这些话是真是假,到时候没有人能救你。”
“正如你说的随时都能知道真假,”丁慕不在意的摊摊手“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得把这事报告宫相大人,”奥斯本用手指扯了扯用花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领口,似乎有些受不了牢房里闷涨的气味“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吧,我是说除了……”
“当然,现在只有你知道,”丁慕看着裁缝,他知道现在才到关键时刻,他必须让这个人意识到眼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以去调查我那些话的真假,我只想说,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就如同我永远不会忘了佩隆对我们做过的那些事,你帮助了我,当有一天我得到了该得到的一切,我会报答你,我可以让你得到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奥斯本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
这个年轻人应该只有二十岁吧,想想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龄,那么他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奥斯本又用两根手指扯了扯紧的领口,虽然牢房里空气污浊,可他实在他需要多吸几口气才能平复因为听到的消息,起伏不定变得急促的呼吸。
终于,奥斯本慢慢点点头,他没说什么敲开牢门走了出去。
佩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随着时间越久,他心里就变得越焦躁。
看到奥斯本,佩隆走过来,看着脸上又挂上了卑微笑容的裁缝。
他只是用请求的口气提出请队长让那对倒霉孩子“过的稍微好点”,因为“宫相大人可能还用得着他们”。
不知怎么,看着恭敬卑微的裁缝脸上讨好的笑容,佩隆心里再次升起阵阵焦躁。
他想起之前丁慕看着他眼睛说的那些话,他有些后悔向宫相报告,如果刚才干脆杀掉这个小子,也许一切都简单了。
可现在事情已经不是他能管的,看着裁缝的背影,佩隆转身投过牢门的窗口向里面看去。
牢房里,丁慕正抱着索菲娅低声安慰。
“放心吧索菲娅,一切都会好的,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我保证。”
说着他抬头看向牢门,见到门上窗口一双闪动的眼睛,丁慕嘴角挂起丝冷笑。
“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那些话,”丁慕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只要我活着,会为咱们报仇,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