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的骡子和马呢?
干活不能光吃草,一天也得给它们补一些精料,你们管不管?”
俩牵着骡子的挑夫问道。
“给你们脸了不是?
现在蹬着鼻子上脸了不是?
连骡子也要管饭?
成成成,一天每头骡子给三斤苞米,再多不行!”
何国平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一边骂,一边答应了下来。
俩牵着骡子的挑夫一听就乐了,他们平时喂骡子,都是舍不得给精料的,就算是干重活的时候,一天能给骡子一斤黄豆或者苞米就算是好的了,现在人家一天答应给骡子三斤苞米,这就是便宜呀!他们还能从中克扣一点,这是遇上凯子了!于是俩挑夫牵着骡子就连忙叫到:“去去去,那我们去!先给我们开工钱!”
何国平倒是童叟无欺,立即给俩挑夫一人开了两个半开,其余的那些牵着骡马的挑夫一看,也都急了眼了,纷纷牵着骡马就凑了过来,吵吵着他们也愿意干。
等何国平挑出来了十来头骡马之后,他吵吵了起来:“够了够了,不要了!差不多了!没挑中的不要了!”
剩下的还有十来个人,一听不要他们了,也都急了,连忙围住何国平叫到:“老总,刚才您说的要而是头骡马,这才十来头,咋就不要了?”
何国平一听,把眼一瞪说道:“你们瞎了吗?
没见到这边要的人多了?
老子还要那么多骡马干啥?
不要了不要了!”
结果他越是吵吵着说不要了,那些没被挑中的挑夫就越是着急,围着何国平直吆喝,求何国平把他们也收了,毕竟一天还能多弄二斤苞米,干几天的话,就能存不少的苞米了,够一家人省着点吃几天了。
于是何国平这才装出无奈的样子,威胁再要的话,一天给骡马只能最多开两斤苞米。
两斤就两斤,两斤也干,这会儿已经没人担心这些丘八了,剩下的牵骡马的挑夫纷纷叫到。
于是何国平很快就雇了二十多匹骡马,另外还雇了十几个没骡马的挑夫,其实这些挑夫,跟重庆的棒棒是一样的,家里面没啥田产,亦或是农闲的时候没事干,出来干挑夫不贴一下家用,靠着出卖力气养活自己或者养活家人。
这些人普遍比较瘦矮,但是却很有力气,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可以挑着上百斤货物健步如飞,有的力气大的,可以背一百多斤的东西,依旧在山路上走的飞快,而且收的价钱也不高,一趟下来仅仅只是能让他们吃顿饱饭就不错了。
而那个外号老驴的挑夫,并不是个坏人,他之所以挑出来的挑夫,其实都是挑夫中日子过得比较苦的,家里面人口多的,亦或是没啥田产,全靠出来挑货养活自己的人,而一些家里有田,只是出来挑货补贴家用的人他没有挑,因为他们相对养家要多少容易一点。
在老驴解释了为啥挑这些挑夫之后,何国平便骂骂咧咧的把他拎出去的两个瘦小的挑夫也又收了进来,一个人开给了他们一个半开,这个做法更是获取了这些挑夫的人心,觉得今儿个遇上的这个老总确实人不错,算是个好人。
而何国平这种做法,跟现在国民党军队的做法有点格格不入,不太符合规矩,因为国民党军队因为机械化程度极其落后,甚至可以说连骡马化程度也远远达不到,而按照国民党军队的做法,平时部队实际编制人数和战时实际编制人数是不同的。
因为部队行军打仗,要携带大量的军粮以及作战物资,部队的骡马数量又严重不足,只能用代畜输卒的办法解决,代畜输卒靠临时征兵肯定不行的,这也就只能让各部队在战时拥有了临时抓壮丁的权力。
国民党的部队为了补充兵员,经常到处抓壮丁,强行拉到部队里当兵,另外还经常随意抓壮丁,给部队充当牲口使用,为部队行军的时候,沿途挑运各种物资,强迫他们免费为部队提供服务。
而国民党部队对于这些抓到的壮丁极其残酷,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就用铁链拴住他们的脖子,串成一串押着他们随部队行军,稍有懈怠,便拳打脚踢亦或是用皮带抽,棍子打,甚至是用枪托猛砸,靠着武力逼迫这些抓来的老百姓给他们干苦力。
所以国民党部队在作战的时候,往往一个师会明文规定需增加三千人到五千人不等的苦力,这些苦力是没有薪酬的,甚至连饭都不会管饱。
所以在整个抗战期间,国民党军队抓了大量的壮丁给部队充当苦力,这些苦力往往下场非常凄惨,被强迫劳役,一直到累死为止,每次国民党军大规模行动的时候,行军途中沿途两侧就会布满大量的饿殍,这些死人多是被部队强抓的苦力,这已经是常态了,所以国民党部队不得人心跟这个习惯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苦力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要天天背负着沉重的物资,稍有不慎还会遭到毒打,所以死亡率非常之高,这种战时非正常死亡的情况极其普遍,死亡人数也无人进行过统计,只能大概估计,仅仅是被抓的苦力,在整个抗战期间,非正常死亡的就可能高达几百万人,这也造成很多地方的百姓,一听说要过大军,就连忙逃跑,有时候比听说鬼子来了还要害怕。
所以向特务营这样,自己正儿八经的出钱雇佣苦力的情况,在国民党部队之中,算是实属罕见,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国民党的部队要是想用苦力的话,那就只会直接下令拿着枪去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套上绳子就绑走了,不听话就打,逃跑就杀,由不得这些被抓的苦力乐意不乐意。
所以今天何国平出钱雇佣苦力给特务营驮运物资,这种事情真的算是稀罕事,别说是在黎平这里闻所未闻,就算是在其他地方,也绝对是闻所未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