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看着那绳子呲牙裂目的,突然生出了好大的力气,挣脱开那些婆子,只往门外跑,嘴里怔怔的念叨,“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葛嬷嬷见着这般癫狂的柳侧妃,眼睛却犀利了起来,“王爷有旨,柳如月行为不恭,性情毒辣,即送回本家,今生不得踏入晋王府一步。”
“不!你胡说!”柳侧妃被这话震的分毫都动不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我是爱王爷的……我是爱王爷的……”
那些婆子侍女见柳侧妃模样,赶紧上来将她绑的严严实实,这才罢手。
“将她的嘴堵上。”葛嬷嬷冷眼吩咐着,毕竟从晋王府到柳太守府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若是柳月如发狂乱吼什么,传出去败坏了晋王府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柳侧妃眼下已经放弃了挣扎了,眼睛里一片灰败,任由这些婆子将她像死鱼一般拖出去。
如意馆的一众丫头婆子在边上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多说一句话,只是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葛嬷嬷带来的一众人看见了。
葛嬷嬷清了清嗓子,在这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说话间已不像平日那般温和,“今日你们最多只当没看见,出了这个门,你们若是再多说一嘴,可别怪我不给你们脸了。”
吩咐了众人,葛嬷嬷就带着一众人从如意馆侧门出去,那里备着一个小轿子,婆子们只把绑的严严实实的柳如月往轿子里一塞,众人就抬着轿子往晋王府后门去了。
葛嬷嬷带着头,将这轿子从晋王府后门抬出去,直直的往柳太守的府邸里去。
到了柳太守府里,葛嬷嬷也只从柳家后门进去,也不多说什么,只将轿子停在柳家后院,一众人也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柳家下人也只觉得奇怪,再等揭开轿子后,就看见柳月如被五花大绑的塞在轿子里。
府里的老人自然有人能认出来柳月如,一个年迈的婆子战战兢兢的开口:“这……这不是小姐吗?”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惊,柳家的小姐不是晋王的侧妃,此刻怎么被这般送回来了。
“快禀告老爷!”总算是有人最先反应过来了,小跑着去外院找柳承寅禀告。
柳承寅眼下正在外院的议事堂与丁文渊商讨要事,只见外面急急忙忙的闯进来一个婆子,十分的没有规矩。
柳承寅脸立马就阴下来了,要不是这婆子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了,这样不成体统,他早就打发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被送回来了。”这婆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句话说全。
柳承寅眼里闪过一丝温怒与屈辱,看了一眼传话的婆子,又看了一眼丁文渊,将手里的册子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晋王!实在是欺人太甚!
柳承寅眼下也顾不得别的事情了,必定要亲眼看见才能罢休。
传话的婆子赶紧给柳承寅带路,脸上也是不太好,这嫁出去的女子被人这般抬出来,这柳家怎么能丢的起这样的脸。
柳承寅到了后院,只见一众丫鬟婆子围着一顶轿
子,一旁的婆子及时给主子回话,“小姐有些不大好,不愿意出来见人。”
柳承寅只觉得怒气冲到了太阳穴,看着一众的下人怒吼,“都给我滚!”
柳承寅最近脾气暴躁,这几天被打死的丫鬟小厮也是有几个了,这些府里的人都是知道了,眼下见主子真动了怒气,哪敢继续听着,都连滚带爬的退下去了。
眼下这院子里只剩下柳承寅与这顶装有柳月如的轿子,气氛愈发的沉闷,还有柳承寅的表情也愈发让人害怕。
柳承寅拔出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直直的挥刀,朝着轿子生生的砍下去。
顿时间轿子从中间断开,坍塌的声音无比清晰,露出了柳侧妃惊慌失措的脸,看着自己暴怒的父亲,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月如此刻发髻散乱着,衣服皱巴巴的,脸上的妆都哭化了,说不出的狼狈凄凉。
“你还不如死在晋王府!”柳承寅眼里的厌恶清晰无比,直直的插进柳月如的心脏。
柳月如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尽是错愕,眼神一点点变冷,“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吗?”
柳月如凄惨的一笑,泪水从脸上滴落,说不出的凄凉,她真的还如死了!
柳承寅眼睛里一片冰冷,连一丝怜悯都没有,“你有什么脸哭,你哥哥因你而死,让你办的差事你也做不成,还被人送回来羞辱我!”
柳承寅每一个字都插在柳月如的心里,让她疼的发颤。
“难道是我想哥哥死吗?”柳月如不懂,为什么错的都是她。
晋王不要她,就连父亲也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柳承寅这一通怒气发的也差不多了,眼下一眼都不想看柳月如,就将她扔在这个院子里,自己直直出了院子。
一个没有用处的废物,
柳月如看着父亲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凄惨的笑意,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呵呵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柳月如的嗓子里发出来,她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院子,心都是冷的。
眼下她就是一个丧家之犬,任谁都能过来踢一脚。
柳承寅气冲冲的去了外院,若是她真的在那里待着,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灭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青儿那般优秀,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事无成的女儿!
丁文渊依旧在议事堂候着,抿着唇看着门外,静候着柳承寅回来。
晋王这般不给柳家脸面,当真是不把柳家放在眼里,这下是当真撕破脸皮了。
门被气势冲冲的推开,柳承寅将手里的佩刀直直摔在桌上,眼里的阴狠怎么都藏不住。
丁文渊低垂着脸,等着柳承寅缓了片刻,这才开口劝慰,“太守,大小姐回来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本来我们就是要与晋王撕破脸皮的。”
“我要她回来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谁会在乎她那条贱命!”柳承寅眼睛跟淬了毒一般。
丁文渊眼
角微跳,也是被这样狠辣的柳承寅震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开口,“太守,突厥那里回了信,大军正向卢城逼近,五日后即可到达。”
“文渊,事情成败就看我们接下来的部署了。”柳承寅阴测测的看着桌上的烛光,眼睛里尽是满满的恨意。
晋王、李忠成、苏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丁文渊也清楚柳承寅眼中的恨意,郑重的回应柳承寅,“太守且放心,属下定会将每一件事都办的妥妥的。”
若此事一成,他也将立下汗马功劳,更得柳承寅青睐。
若是以后,柳承寅一直膝下无子,那柳承寅的地位与金钱自会归他这个亲近之人所有。
*
卢城地处偏远,距离突厥等外邦蛮夷要近的许多,自然戒备也是十分严密。
每日,城卫兵三班倒的在外围巡逻,从来是不敢懈怠的。
除了城楼高墙上的明哨,东南西北处都是安排了暗哨的。
城门口摆着一个矮小茶摊,平日里也热闹,今日却只有一个低个子儒衫男子坐着,也不喝茶,就是坐着打量着来来往往巡逻交替的城卫兵。
丁文渊看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异样,也就收回了眼神。
丁文渊等了许久,脸上有些不耐烦了,随手在桌上敲着,眼神放在远处飘忽不定,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远处一个穿着黄袍铠甲的男子正往丁文渊方向走去,脚步虚浮,睡眼朦胧的,也不知道从哪个勾栏里出来。
这黄袍铠甲男子也是看见丁文渊了,脸上也没几分尊敬,大大咧咧的往他面前一坐,“怎么是你来了?柳太守呢?”
丁文渊一听黄龙一开口就这般看不起人,脸上也未显分毫,依旧是陪着笑脸,“黄指挥,太守刚刚丧子,事情又太过于繁琐,不能亲力亲为之处,还望黄指挥担待些。”
“呵!”黄龙轻笑了声,浮肿粗狂的脸上尽是对丁文渊的鄙夷,“既然是这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大爷的时间。”
丁文渊生生将心里浮出来的怒气压下去,好声好气的开口:“城卫兵尽是你的手下,我们也不担心。只是不要出别的差错,李忠成与晋王手里的那些人也是刚从战场回来的……”
“好了?”黄龙眼里尽是不耐烦,根本听不得这些聒噪,“你们这些书生就是胆子小,眼下他们刚才战场回来,就是天兵天将还要稍微缓缓才能用。”
“李忠成手下那些兵痞一个比一个能闹腾,跟发情的狗一样在那些勾栏院子里造作,一个个脸色青黄不白的,腿都软了!”黄龙说这话也是一脸淫笑,似乎都能看见自己将他们打的屁股尿流的模样了。
什么从战场回来的神兵,吹嘘的也太过头了,一个个在勾栏里还不是那副样子。
前几天他还打了一个李忠成手下,怂的跟狗一样,也没见李忠成出来说话。
丁文渊也知道自己的话黄龙也是听不进去的,这次来也是为了说至关重要的事,“太守让我告诉你,日子定在三日后,你且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