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明日就是十日之约了,到哪里去变这么多银子出来给那位宰相。
正叹息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带进来一封信。柴倾城一愣,接过信封一看,上面明晃晃写着“彭府”两个大字。
完了,完了,债主找上门来了。
柴倾城只觉得五雷轰顶,咽了咽口水,打开信封,里面只写了几个字。
——明日未时,满江楼金玉阁。
柴倾城暗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罢了罢了,先去,看能不能跟彭彦钦商议一下,将期限再宽限一段时间。
虽然是这样给自己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当天夜里,还是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总感觉明日是个大坎,总不想眼睛一闭闷头睡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就要面对。
于是拼命熬着夜,希望离那个时间远一点,给自己喘口气的空当。
第二日一早,柴倾城就出了宫,距离未时还早,柴倾城站在天香楼门前,看着里面迎来送往的小二和客人,脸上露出个微笑,看来天香楼的生意不错。
“你昨日写的信是什么意思?”香不染端起一杯水,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柴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说道:“打碎了别人一个坛子……”
“什么坛子值二十万两?”香不染眉头皱起,手中的扇子绽展开,扇了扇。
柴倾城一愣,吞吞吐吐地开口:“好像是什么药王捣药用的药盅什么的,我也不是要特别清楚。”
然后柴倾城看着坐在对面的香不染猛地抬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了起来,“可是一个上宽下窄,底部微微向外凸出的淡蓝色陶罐?”
柴倾城一愣,点了点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见过?”
香不染露出了个十分奇怪的笑容,看着柴倾城淡淡开口:“你说的那个药盅名叫太岁盅,是药王昔日行医之时贴身携带的药盅,传说得到这药盅,就有可能得到药王的下落。”
“这么厉害??”柴倾城一愣,抬头看着香不染,踌躇着问道:“那……这太岁盅若是能买卖,值多少银子?”
“太岁盅可是宝物,怎可用银钱衡量?”柴倾城蹙眉。
柴倾城低下头,手指飞快交叉着,欲言又止地追问道:“假如真要用银钱衡量一下呢?”
“嗯……”香不染皱眉沉思,然后开口:“去年曾有人出十五万两。”
十五万?妈的,这个彭彦钦可真是个奸商,这么一来二去就悄无声息涨了五万两银子,真不是人!
柴倾城默默在心里暗骂着,同时对着香不染问道:“咱们酒楼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一年不过十万两,还是毛利,若是剔去原材料和小二掌柜酿酒师傅的月利话,保守估计六万两吧。”
“什么?六万两?!”
那岂不是自己一年只能拿一万八千两,那这二十万两什么时候能凑齐啊。
柴倾城崩溃地扶额,这下自己算是完了。
“你可是要赔给彭家家主?”
香不染问道。
柴倾城点了点头。
第二日未时,柴倾城来到了彭彦钦与她约定的地方,满江楼里。
柴倾城由小二引到了上面的雅间之中,门上挂着一个平整光滑的竹片,上面娟秀地写着三个大字“朱雀阁”,竹片底下吊着一颗古铜色的铃铛,每当有人经过时,便会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柴倾城心想这位彭宰相还真是会享受之人,刚推开门,就听到彭彦钦的声音响起。
“郡主,很准时啊。”
柴倾城正准备坐下的屁股顿了顿,这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好歹让自己喝口茶水吧。
这个时候,柴倾城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兜里没钱,就没底气。
此刻,她正底气十分不足地看着坐在面前的彭彦钦,开口说道:“我说宰相大人,好歹让我先吃顿饭吧,毕竟宫里离这里可不算近。”
那彭彦钦一听,想着对面的柴倾城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反正她人在这里也跑不了,于是便对着候在一旁的小二挥了挥手,吩咐道:“小二,上菜。”
柴倾城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热气腾腾的菜肴被人端了上来,柴倾城手中拿着筷子一边夹着菜,一边悄悄抬眼观察着眼前的彭彦钦,心中默默盘算着,待会应该怎样跟他说比较好。
一顿饭吃得忐忐忑忑。
终于,柴倾城擦了擦嘴角,出了声。
“我说宰相大人,我是郡主,每个月都有月银,我还是天香楼的股东,每个月还有分红,我其实是很有钱的,只是……”柴倾城迟疑了片刻,抬眼看着面前的彭彦钦。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彭彦钦端起桌上的酒杯,手指在桌上轻叩一下,立刻就有是侍从自身后走上前去替他斟满,头顶的屋脊反射到酒杯中,摇晃着变得歪歪扭扭,彭彦钦抬头将酒杯端起,眼皮一抬,直直看着眼前的柴倾城,声音中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寒意。
柴倾城本来还想再铺垫铺垫,被彭彦钦这么一打断,只好实话实说。
“钱没凑够。”
“郡主的意思是想欠债不还了?”
柴倾城抬眼望去,彭彦钦手中的酒杯还未沾到他的唇边就被放回到了桌上,里面的液体微微溅出几滴,洒在朱红色的桌面上。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柴倾城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她连连摆手:“钱我肯定会给你,但是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日子。”
柴倾城连忙一股脑将话全说了出来。
“郡主,我想这个药盅的价值,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彭彦钦在柴倾城的摆手中重新坐了下去,开口说道。
柴倾城点了点头,又听到他接着说道:“不知道郡主需要宽限多久?”
柴倾城艰难地竖起了食指往里勾了勾,底气不足地说道:“一年。”
一年?
彭彦钦一愣,笑了出来,对着柴倾城摇了摇头。
“那要不然……半年?”柴倾城不死心地还想开口争取一番。
“郡主,您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他忽然止住了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石斑放进嘴里。
要脸还是要钱,柴倾城思考了两秒果断选择了后者,冲着彭彦钦一笑,“宰相宅心仁厚……”
对面那人淡淡抬眼,“一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柴倾城见他故意停顿,立刻接过话头,“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哎呦喂!柴倾城心里跳得直突突。
这个意思难不成是……要利息?柴倾城抬头看着对面的彭彦钦,猛地站了起来,伸手用筷子插进了中间摆放着一盘红烧肘子上,将一个硕大的猪肘子凌空夹进了自的碗中,从始至终,眼神没有离开过对面的彭彦钦。
奸商!不对,奸官!
柴倾城愤愤地咬了一大口肘猪肘子,大力咀嚼着,仿佛碗里不是猪肘子,而是彭彦钦那肥硕的大腿一样。
“彭大人,您那个药盅是太岁盅吧,听闻去年曾有人出高价,没想到最终是被宰相您给买到了。”柴倾城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开了口。
哈哈,没想到吧,柴倾城忍不住冲着对面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来。
对面的彭彦钦却面色如常,只是细细去看,他眼眸微垂,右手在底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枚白玉玉佩。
身后的侍从皆是脸色一变,每当他们家老爷觉得烦闷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那就依郡主所言,半年之后,郡主若是不能遵守承诺,那就别怪我老夫不讲情面了。”
说完,一甩袖子,带着人出去勒。只留下柴倾城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脑中正飞快盘算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在半年内凑够这二十万两白银出来。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小厮大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正准备伸手将桌上的剩菜端下去。
“等等……”
一直坐在角落里思考的柴倾城喊了一声,将小厮吓了一跳,顿时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她缓缓开口:“打包。”
“好的,客官。”那小厮连忙退了下去。柴倾城看了看桌上的剩菜,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以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二十万两白银就像是压在她脑袋上的一座大山。搅得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吃了剩菜。
“干什么?让我再多睡一会吧……”柴倾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像猫那样伸展成一百八十度。
“郡主,别睡了,外面有人求见。”
柴倾城一愣,是谁呢?
她挣扎着起身,春蕊叫进来了几个惯用的丫鬟进来替她梳洗。
约莫一刻钟后,穿戴整齐的柴倾城走了出去,主殿中站着一个公公打扮的小太监正站在那里候着,见柴倾城出来,连忙行了个礼。
“郡主安好。”
柴倾城走到主位上转身坐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面生的紧,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找本郡主所谓何事啊?”
柴倾城扭头端起一杯茶来轻轻吹着。
那小太监见郡主问话,连忙垂下头去,双手交叉,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
“回郡主,杂家是受天香楼香楼主所托,特地进来报个信,让您去天香楼一趟。”
柴倾城一愣,将茶盖合上,缓缓放到桌上,看着面前的小太监,语气疑惑。“此前不是一直是书信往来,怎么今日要劳烦公公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