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似乎愣了几秒,继而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黑牡丹的衣襟,将他隔着栏杆紧紧攥住了。
“我为什么要去偷钥匙?”
那黑衣人忽然说了句,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烦,直直看着面前已经渐渐没办法呼吸的黑牡丹。
“你……你是要?”
黑牡丹猛然间洞察了对面此人的意图,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喊着:“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那黑衣人却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反而对着黑牡丹奇异地笑了一声,“叫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听到。”
说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枚银闪闪的匕首出来,看着黑牡丹开口说道:“死后倒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怪我,上面怕你反水,我们都只是执行的人,对不住了。”
说着,在黑牡丹睁得极大的眼睛中猛地手持着匕首往下这么一滑。
“谁!谁在那里?!”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沉重的男声。
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那黑牡丹的腹中,此时也只好恨恨地收了匕首,一个转身朝着身后跑了过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自己身后。
禁锢在自己脖颈处的力道猛地一松,黑牡丹整个人软软地从栏杆上滑落了下去。
“咣当”一声,脑袋直直撞到了栏杆的底部。
这道声音在寂静的牢中显得格外响亮,那从外面走进来提着一油灯的狱卒缓步走过来。
缓缓弯下腰去,提着手中的油灯朝着黑牡丹的脸上照了照,见他脑袋上只是鼓起了一个大包,并无大碍,便站起身来,冷冷说了句:“这里可是牢中,想死还是不容易的,等到你上了断头台的那天再死也不迟。”随即冷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一个东西似乎扯住了他身后的衣角,那狱卒一愣,停下脚步,转过头去,一只脏兮兮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那双手上沾满了鲜血和稻草还有一些泥污,那狱卒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低头看了一眼那脏兮兮的黑牡丹,顿时直接将那只手打掉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角,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别拿脏手碰我!”说着,一甩鞭子,那本来便蓬头垢面的黑牡丹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大人……”
黑牡丹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狱卒一愣,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牡丹,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干什么!干什么!急着死啊!”
黑牡丹却丝毫不在意那狱卒骂骂咧咧的态度,只是挣扎着扶着栏杆站起身来,半跪在里面,对着狱卒说道:“我……我要见……瑞王爷……”
“瑞王爷?”
那狱卒冷哼一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瑞王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说着,便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黑牡丹十分不认输地又一次伸手捏住了他地衣角,那狱卒转过头来,刚想发火便听见黑牡丹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我……要……自……首……”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狱卒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这个人今天受了一天的刑愣是没有松一此口,现在却忽然说要自首,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万一他是真的想要自首呢。
因此那狱卒也
只是沉默了片刻,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可不要耍花招啊。”
然后便转头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那黑牡丹这才好像终于坚持不住了似的,软软坐了下去,眼中尽是死灰。
然后,似乎在着空旷阴冷的监牢中响起了几道淡淡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寂寥,又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大约半刻钟之后,萧景瑞、柴倾城和白展飞三人这才在狱卒的领路下到了牢中。
“听说你要见我?”
萧景瑞上前一步,眼睛直直看着那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的黑牡丹开口问道。
半晌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地上之人晕死过去的时候,那黑牡丹的身子缓缓动了动,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人,笑了,不知那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还是别的。
“是,我要自首。”
黑牡丹言简意赅地开口说道。
面前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身在身后的狱卒使了个眼色,“把门打开。”
那狱卒连忙点点头,小跑跑到最前面,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排钥匙来,伸手插了进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那衙役小心地将门打开,萧景瑞三人缓缓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牡丹。
“说吧。”
萧景瑞淡淡地开口。
黑牡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对着萧景瑞开口问道:“若是我认了罪,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景瑞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事已至此,你居然还想跟本王谈条件。”说罢,上前一步,走到那黑牡丹面前,对着那人开口说道:“这个案子的严重性你应该心中清楚,绝对逃不了死罪的。”
那黑牡丹听完抬头看了萧景瑞一眼,毫无征兆地苦笑起来,“我不是为了自己保命。”
“哦?”萧景瑞抬眼,“那你想要什么?”
黑牡丹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温情来,低声说道:“我i还有个师妹,艺名叫满江红,希望我死了之后,王爷能保她周全。”
萧景瑞回头看了柴倾城一眼,然后转回去,对着黑牡丹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现在可以说了吧。”
柴倾城冷冷看了黑牡丹一眼。临死之前为了自己的师妹求情确实让人动容,可柴倾城不会忘记就是面前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一个少女还连累了他们天香楼。
黑牡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没错,都是我干的。那日死的那个也是我的同伙。”说着他抬头看了柴倾城一眼,笑道:“你猜的没错,在小五靴子里放钉子的人是我。”
“是谁指使你的?你又为什么忽然之间要告诉我们?”
柴倾城目光中满是警戒,开口问道。
那黑牡丹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那幕后之人,难道柴小姐猜不到吗?天香楼若是倒了,谁最有利,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满江楼?”
柴倾城喃喃说出一个名字来,抬头对上了黑牡丹的眼睛。直到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一丝肯定之后,这才缓缓移开目光。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柴倾城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那黑牡丹淡淡一笑,开口
答道:“恐怕柴小姐已经开始相信我了吧。”
柴倾城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的房间墙上有个暗格,里面有一堆银票,是那人给我的。可以作为证据。至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他抬头对上了柴倾城的目光,微微一笑,“若是你维护的人要来杀你,你还保守的住吗?”
盘问完了之后,萧景瑞特意从外面了一堆侍卫昼夜不分地守在黑牡丹的牢房周围。
三人这才从牢房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一到外面,三人原本严肃的脸色就变了,就连一直以来都以臭脸示人的萧景瑞也板不起脸来了。
“哎……你们觉得……”柴倾城忽然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萧景瑞和白展飞,摆了个鬼脸,冲着两人挑了挑眉,问道:“我刚才表演的好不好?”
“啪啪啪——”
白展飞直接伸出手来响亮地拍了几下,目光钦佩地看了柴倾城一眼,问道:“你怎么那么会演戏,明明杀手是你找来的,最后居然让那个黑牡丹深信不疑,而且还乖乖告诉我们证据在哪里。”
“这个不难。”柴倾城微微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来在空中晃了晃,然后转头看着萧景瑞,说道:“瑞王爷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厉害,居然想出派那么一个人去冒充衙役,简直不要太完美。”
萧景瑞看了她一眼。“还是郡主厉害,那种谎话张口就来。”
这个案子倒了这里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板上钉钉了。柴倾城心情大好,便也不再与萧景瑞置气。
“我立刻派人去满江楼,将与本案有关的人都拘捕归案。”
萧景瑞沉吟一身,出口说道。
白展飞点了点头,抬头对上了萧景瑞的目光。“王爷,那微臣便去戏院拿那黑牡丹所说的银票。”
萧景瑞点了点头,两人抬脚便要走。
柴倾城一愣,“那我呢?”
“回去好好休息。”
萧景瑞和白展飞异口同声。
“都晕倒了好几次了,还不去好好休息,真当自己是钢铁人吗?”
萧景瑞看了她一眼,出口说道。
“你怎么……?”
柴倾城一愣,随即便朝着身后看去,见白展飞心虚地低下了头,顿时一股郁气堵在心间。
“郡主,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们还是赶紧行动吧。”
白展飞避重就轻地说了句,然后隔空跟萧景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萧景瑞……喂,白展飞……”
柴倾城侧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反正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既然你们都需要我,那我也乐得清闲。
柴倾城眉头一松,休息就休息!
“正好前几日一直没有休息好。”
柴倾城自言自语了一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转头冲着外面走了过去,径直回了天香楼,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
“柴小姐?柴小姐?”
有人在外面喊着。
柴倾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揭开被子,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