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折腾了一晚之后,等到柴倾城再次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
“萧景瑞……”
柴倾城蹙起眉头,挣扎着抬头,嘶哑着嗓子轻轻呼唤着。
“嗯,我在这儿。”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陶瓷碰撞到地面的声音,紧接着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攥住。
柴倾城只觉得周身都粘腻得紧,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挣扎着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愣住了。
眼前的一切从未这般澄亮过,柴倾城一愣,抬起头去,呆呆地看着四周的一切,仿佛一个新生的婴儿那般。
“怎么?能看见吗?”
萧景瑞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柴倾城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指着那放在地上的陶碗,缓缓道:“不是端来给我喝的么?怎么不端过来。”
“这么说你看的见了?!”
萧景瑞的口吻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觉得呢?”
柴倾城抬头,冲着那人炸了眨眼,之后伸出手,冲着萧景瑞摇晃了几下。
“呐……快给我水,快渴死了。”
“哦哦……”
萧景瑞一愣,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过头,拿起盛满水的陶碗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对着柴倾城递了过去。
那柴倾城轻笑一声,接了过去。
“哎,这龙血藤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效果吗?”
柴倾城惊异地开口,自从刚才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柴倾城便惊异地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快了许多,原本自从生了病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身子有些沉重,功夫也一直不如从前,可是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身子比之前要轻松得多,不止是精神,还是骨骼以及内在,就算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为过。
“倾城,好些了吗?”
正在这时,朗一和朗二两位前辈缓缓走了过来,慈爱地看着柴倾城,开口问道。
柴倾城立刻放下陶碗,站起身来,对着他们缓缓开口道:“谢谢前辈,谢谢大哥,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说着,她举起手臂在身前挥舞了一下。
“哎,妹妹,你才刚醒来,要小心一些。”
朗二蹙起眉头,对着柴倾城摇了摇头,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过去。
“听朗二的。我再帮你瞧瞧,看身子到底完全恢复了没有。”
朗二闻言,立刻拉着柴倾城的手腕朝着朗一前辈递了过去。
柴倾城一愣,任凭朗二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了朗二跟前。
朗一顺手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搭了上去,眉头皱起,片刻之后,才渐渐舒展开来。
“怎么样?前辈?”
萧景瑞有些紧张地看着朗一前辈,缓缓开口道。
朗一前辈缓缓收回了自己地手指,转头看了萧景瑞一眼,缓缓道:“余毒已经全部清除了。”
说着,将头转了回来,长长地呼出去一口气来,对着柴倾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丫头,你现在是个健康人了,再也不会忽然晕倒了。”
“真的?”
柴倾城蹙起眉头,当看到对面的前辈笑着点点头之后,心底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前辈说你健康了。”
萧景瑞也是十分开心
,转过头去,对着柴倾城开口说道。
就在此刻,一个侍卫泡小跑过来,径直走到萧景瑞身边,似乎对着他说了点什么。
“太好了。”
萧景瑞转过头来,对着朗一和朗二两位前辈开口说道:“侍卫过来报告,说是找到了一条下山的小道。”
“真的?”
两位前辈皆纷纷燃起了希望。
霜儿还在那古墓之中,若是找到下去的路,说不准便能找到霜儿也不一定。
既然柴倾城这个时候已经没事了,那么众人也就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准备下山去了。
可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对劲了。
“二殿下,你要去哪里?”
萧景瑞的声音淡淡自那人身后响起。
史思齐一愣,随即转过身来,抬眼看了萧景瑞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飘忽不定,旋即便淡淡低下头去,目光一片澄明。
“没什么,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
萧景瑞也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身子挡在了那人面前,递给对方一个淡淡的眼神。
一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最终还是史思齐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开口道:“罢了罢了,瑞王爷。”
“不管如何说,那圣石都是我突厥国的至宝,我要去把它拿出来!”
萧景瑞微微摇了摇头,低头缓缓自腰间摸出一本湿漉漉的羊皮卷,递到了对面那人面前,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某种叹息。
“你先看看这个吧。”
史思齐一愣,低头朝着那人手中看了一眼,湿漉漉的羊皮卷上面的字迹晕染脏污成一片,因为长期的浸泡表面的纤维杂乱地附在表面上。
几个依稀可见的大字出现在史思齐的面前。
“永和三年记事……”
史思齐眯起眼睛,仔细分辨出羊皮卷封面上的那几个模模糊糊的大字来。待念完之后,便有些愣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永和是他们突厥的年历,现在是力士五年,往前一直推上去的话……
他眯了眯眼睛,这永和三年大概是格萨尔王统治的后几年。
“这东西怎么会……?”
史思齐一愣,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人,缓缓开口道。
“这是在格萨尔王的墓旁发现的。”
萧景瑞淡淡开口。
史思齐一边接了过去,一边还不忘抬头看了对面的萧景瑞一眼,然后才将视线一路移到了手中湿漉漉的羊皮卷上,这时的史思齐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那便是似乎他翻开了手中的卷宗后,有些事情或许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来由的慌乱缓缓爬了上来,史思齐握着羊皮卷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去,低下头,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羊皮卷,紧接着细细读了起来。
记事时他们突厥沿用的一种记录方法,一般是有执掌大王的亲信完成,里面所记录的都是那位大王的生平往事,还有一些功德伟业等。
按理来说一般都是会供奉在庙中,收到后世的香火的,可格萨尔王的记事怎么会在墓中。
带着满腔的疑问,史思齐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之后,刚扫了一行,瞳孔便猛地一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萧景瑞。
周围的众人这时候也都基本上休息过来了
,看到这边似乎有什么事情,也都纷纷聚了过来,似乎是想过来凑个热闹。
好似一枚巨型的烟弹在史思齐脑海中径直炸开,他此刻几乎好似头昏眼花,握着卷轴的双手微微发抖,上面的文字混合着残余的液体晕染着、跳跃着,似乎扭动了起来。一个一个都变成了他所不认识的样子。
“这……”
沉默了片刻之后,史思齐勉强找回了精神,抬起头来,看着萧景瑞,忽然脸色一变,一把将手中的羊皮卷胡乱卷在了一起,然后重重地扔到了萧景瑞的怀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湖底的时候,二王子也看到了那东西的威力不是吗?”
萧景瑞似乎对对方的这种反应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看着对面之人。
仿佛一记重锤重重砸在了史思齐的脑门上,击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湖底下挣扎着侍卫,腥红的血液,刺眼的亮光。
或许那个时候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可后来还是选择性遗忘了。
“竟……是如此吗……?”
茫然地张了张口,最终说出口的话竟然是这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二王子怎么一副好像受了极大打击一样的样子?”
“就是,手中拿的那到底是什么?看来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
四周开始议论纷纷。
开一个身影拨开众人,走了进来,看了看那对峙的两人,最终缓缓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瑞转过头去,抬眼看了对面那人一眼,缓缓道:“前辈,这是我在哪格萨尔王墓穴中发现的记事,您可以看看。”
说着,将怀中的羊皮卷递了过去。
“记事?”
朗一前辈蹙眉,伸手接了过去,徐徐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片刻过后,朗一前辈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开口道:“这上面写的可当真?”
“记事一般都是由大王身边最亲近的人撰写,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萧景瑞缓缓开口。
随即朝着四周看了看,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停顿了片刻,然后迅速滑过。
最终沉着声音缓缓道:“那湖底下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有人不怕死的下去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众人一愣,随即将那羊皮卷传阅看了一遍,之后便都明白了原委,纷纷点头,叹息道。
“唉,原来格萨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救世主,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暴君!”
“不!”
一直没说话的史思齐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众人,眼中有猩红之色。
“不可能!”
史思齐使劲摇了摇头,瞳孔因为长期泡在水中而布满了血丝,直直地盯着萧景瑞,摇了摇头,一副有些激动的样子。“格萨尔王是我们突厥世世代代的英雄,这本羊皮卷是假的!假的!”
说着,他忽然找到了出气口,一个箭步走到了那正好拿着羊皮卷的侍卫面前,一把抢过羊皮卷,直接撕成了几半,用力地扔了出去。
“二王子!”
萧景瑞有些蹙眉,这原本是他们突厥自己的事情,他本不想多管,只是那圣石一出世,恐怕就会威胁到整个天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