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狗怎的如此发疯?”
刘一刀、阿侬一脸怪异看向疯狂冲击阵线的海贼们,两人与海狗子也算是老相识了,双方知根知底,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见势不妙便逃离的海狗子会如此不顾一切的疯狂。
看着强行冲在最前的刺猬海船,阿侬皱眉道:“海龙帮已经转到了陆地,与海狗子、贼七也没了太多利益冲突,今日海狗子是怎么了?不依不饶追了几日也就罢了,到了现在,怎么还不逃离?”
刘一刀若有所思道:“海狗子最是惜命,今日却冲杀在最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侬暗自点头,又恼怒海狗子的行为,冷哼道:“不管海狗子因何缘故,海龙帮已经登岸了,今日更是不顾当年承诺截杀少主,若被老子捉到,定然砍了他的狗头!”
想起当年往事,两人一脸的恼怒,在他们眼里,蔡鞗不仅仅只是少主,更是他们的子侄、弟子、学生,对违背当日“井水不犯河水”承诺的海狗子极为恼怒。
战鼓震天,箭雨一波波飞舞,每一波箭雨带走无数生灵,九艘大船居高临下,配备宋国更为精良弩箭,战场上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厮杀,每一次高速游猎都要带走数艘体量较小海贼船只。
九艘大船如同游猎的九条巨鲨,无数巨橹疯狂摇动,全力冲撞落单猎物,残存的十数艘海贼船只被迫聚在一起,不断想要咬住苏和甲字号舰,想要擒贼先擒王,但是……
“放——”
“嗡——”
巨大嗡鸣声撕裂空气,数名赤着上身汉子奋力绞动绞盘,三支儿臂粗巨大箭矢摆放在卡槽中。
“放——”
“嗡——”
割裂空气的巨大嗡鸣声再一次让人耳膜鼓胀……
“八牛弩——”
“砰砰砰……”
喽啰惊恐大叫,不等躲避开来,整个人被腰斩成两段,如同遭遇了突然爆炸一般,肠子鲜血瞬间散落数丈方圆,船板轰然炸响,米许大洞出现在惊慌失措人们眼前。
看着庞大船只再一次喷吐数十支月牙铲巨大箭矢,看着爱船如同破碎布娃娃,海狗子双眼猩红,身体却在畏惧颤抖……
“杀……杀——”
略带颤音的愤怒被震天战鼓、惨叫哀嚎淹没,两艘庞大战船错身而过,海狗子稍微轻松了些,知道五层巨舰之后,虽也有数艘大船箭雨漫天,却没有配备八牛弩。
九艘大船像是游猎巨鲨,不断撕咬聚在一起的猎物,随着海贼转动而转动,九艘大船始终顶在海贼船只的蛇头,始终是一座t型阵,遭受重创和损失较多人员的海贼们,即使转动到了上风口,也无力冲开防线,无力将一字长蛇一斩两断……
耳边厮杀阵阵,无数汉子怒吼,但这一切都未有影响到了蔡鞗分毫,只是与一大一小聊着无聊话题,两女也随着他说着天南海北话题,竟忘记了外面惨烈厮杀的事实。
顾琴娘很是不解蔡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按理说这不应该啊,他才多大,怎么可能会知晓万里之外的事情?更多的是闻所未闻。
想要一探究竟,与懵懂无知的绿桃不同,顾琴娘想要一探究竟,数次试探性询问,蔡鞗也只以“书中自有黄金屋”之类话语搪塞,每每绿桃都会重重点头,证明着他是个爱学习爱读书的好孩子。
船外惨烈厮杀丝毫未有影响到简单、狭小舱房,惨烈厮杀一直厮杀到了深夜,双方才相隔十数里,相互看着彼此船只透露出的微弱灯火和硝烟未熄的大火。
在双方交战百里外,一左一右出现两支船队,一支悬挂着“宋”字大旗,一支则挂着“吕”字旗,正是镇江知军、蔡家三少爷蔡翛、贼七吕胜两支船队,只是蔡翛不知道贼七吕胜已经发现了他们,两支舰队相隔百里一左一右赶来。
蔡翛心下焦急,先是得到东京蔡京信件,要他小心照顾蔡鞗,之后又得到了杭州蔡府信件,这才知晓蔡家小五走了海路,这才带着二十七艘大小船只出海,按照行程,本该早已前来了崇明岛的蔡鞗,结果左等右等也未有等到任何消息。
之后的两日里,不时会有商贾逃入崇明岛,蔡翛这才知道苏杭外海出现了大股海贼,这才强迫着镇江水军前往出事海域。
因为九艘大船是重型海船,靠近苏杭近海水域较浅且多暗礁,为了保险起见,九艘大船并不是太过靠近近岸,遭遇到了海狗子后,九艘大船就要全速航行,即使船只上都是经验丰富,常年行走在周遭海域的水手,也无法在夜间保证不触礁,最为稳妥的法子就是尽可能的远离近海,而且你追我赶之下,自觉不自觉的偏离了航线。
外海远比近海危险的多,大宋朝水师战力且不提,在宋朝不禁海情形下,仅所得钱财便不是边军可以比得了的,没人愿意前往更为危险的外海冒险,但在蔡翛强势逼迫下,镇江水师还是拿出了二十七艘船只。
二十七艘大小船只绕行了一端路程,距离战场百里时,才得到进一步消息,蔡翛听着慌乱商贾说出的好消息,脸上却阴沉若水,一干将领相视不言。
“九艘商船压着海狗子数十艘船只打,本官想知道,前次我军二十一艘船只围住四艘海贼船,为何会损伤七艘?为何会沉没了四艘大船?”
“诸位可有解释?”
……
指挥使童养见无人开口,硬着头皮上前,抱拳道:“大人有所不知,海战与陆地争锋略有不同……”
童养抬头看了眼阴沉着脸的知军大人,忙又抱拳说道:“前次我军困住了贼寇,贼寇逃脱无望,必是拼死与我军争斗,此次……”
说着,眼角又瞥了眼一旁畏畏缩缩商贾,说道:“根据此人言语,小五衙内采取的是游斗,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慢慢消耗敌人……”
蔡翛陡然抬起眉头,一脸的冷漠,说道:“童将军是说,一七八岁稚子小儿更为熟稔战阵厮杀,身居数十年军阵的将军,却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
沉默不语的一群将领皱眉不悦,人群中站出一人,正是上次领兵的副指挥使张震。
张震冷脸抱拳道:“《兵法》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我军十倍于敌,自当用兵围之而攻!”
蔡翛一脸的冷漠,说道:“《兵法》言: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
“十倍围之……”
“砰!”
蔡翛大怒。
“十倍围之是上兵伐谋!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让你损兵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