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兵器中,弓箭精准射杀是技术活,热兵器的火炮炮击同样是技术活,弓箭手在张开弓箭时,他们虽然说不出是如何精准射杀的敌人,实际运用与目测法并无不同,是利用握住弓箭的手臂、两眼距离来确定敌人、猎物的距离法子。
课讲上,蔡鞗一一将整理的测距法子说了一遍,诸如探子趴在地上感受地面震动,比如箭手阵前抛射……最为重要的还是回顾了一遍拇指目测法,以及弹道计算公式中相应的知识。
《武经总要》上出现了火药的初级应用,直到退入江南后,因财力不足而另寻他法时,才在军事上真正重视火药,才出现了简单的“火铳”。
但不管怎么说,宋国确实掀开了热兵器的幕布,既然出现了火药,尚还在杭州时,蔡鞗就开始改良火药配比的相关事宜,如今又弄出了火绳枪、火炮,相应的弹道知识也拿了出来讲解。
火绳枪,至少在燧发枪出现之前,火绳枪并不比弓箭占据多少优势,甚至因为火药本身易于受潮而受到诸多限制。发射速度较慢,无法在大雨天气下使用,操作较为麻烦……等等,相比弓箭而言并不占据太多优势,但火绳枪或者火铳只是热兵器的开始,随着技术的发展会越来越展现出应有的优势。
为了弥补火枪的不足,就要配备威力更强的火炮,相应的也就有了今日的弹道知识的讲解。
看起来弹道知识是炮兵需要掌握的知识,与统兵作战的指挥官没有太大关系,实则并非如此,但也没必要成为真正的炮兵,所以蔡鞗只是简单的让学生们知道一些方法,以及弹道公式中所体现出来的注意事项,诸如初速度里所体现出来的火炮闭气性、火药的装载量等等。
随着“下课”声,在齐整轰鸣起身致敬中,蔡鞗怀抱着课讲走出房门,对出现在房门外的杨氏并不意外,课讲时就见到了站在窗口旁的女人,还以为又有什么破烂事情呢,谁知杨氏一脸怪异开口问出蔡鞗也无法解释话语。
“鞗儿你是如何学来的这些?好像……好像宋国也没有这些文字吧?”
蔡鞗一阵挠头,似是而非说道:“五娘可知郭老、顾先生正在做的检索典籍编纂?”
杨氏点头说道:“数年前你阿娘就说过此事,你二叔也曾提起过,好像你爹、二叔都很重视郭侍郎的编纂。”
蔡鞗一阵无语? 不满说道:“五娘就会欺瞒鞗儿? 若老蔡太师真的重视,也不会丁个人都不给? 更不会任由一小儿瞎整胡闹……”
杨氏想要开口辩解? 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息。
蔡鞗叹气道:“文字检索典籍是为所有文字进行注音、解析、整理,顾先生跟着孩儿前来了此处? 原本寻来的宿儒也因孩儿勾结辽国而四散离去,杭州仅有郭老一人编纂? 可想而知其难? 或许没有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不能完成。”
“而编纂的典籍最为重要部分就是注音,注音所用的音节符号就是五娘所言怪异文字,是由西方大食国文字转变而来,弹道公式里的符号是大食国的距离、时间等文字的缩写? 便于他人记忆和直观易懂。”
“至于从何处学得……五娘可知西方大儒archimedes?孩儿就是从他典籍中学的工匠知识? 很可惜的是,堪称圣人一般的大儒却在千年前被敌国士兵杀死在书房中,临死前还正在研究学问……”
“唉……”
“天妒红颜,又何尝不嫉妒聪慧才智之人?孩儿也是自大食人手里得了些典籍,学了点皮毛而已。”
蔡鞗摇头哀叹抱着书本离去? 好像真有这回事一般,杨氏心下吃惊不已? 竟将这番胡诌乱扯话语信以为真,反而将他所做不同于他人举动做了个完美无缺解释。
“圣人门徒……”
杨氏不知道蔡鞗接触过大食人没有? 甚至苏眉也不甚清楚,可谁也说不准这种事情? 毕竟杭州确实有大食人存在。
蔡鞗唯恐说出“阿基米德”四字? 特意用着怪异英译说出阿基米德名字? 他还就不信了,杨氏难不成还能真的记住了怪异音节,况且此时的大食国所说语言也不是古希腊语,就算会说,难道还与后世英文一般无二?更何况还是怪腔怪调的英文。
走在矿渣铺就小道上,蔡鞗心下很是得意,来到自家小院外时就有些忐忑不安,让三儿先瞅瞅家中情况,没片刻,也只能低头耷脑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走向厅堂。
厅堂内已经没了争吵不休老人,见到三儿伸头露脑,苏眉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果然没片刻,抱着课讲的儿子磨磨唧唧走了过来,看着儿子小脸的疲惫和不安,原本想要开口的责备和担忧也成了安慰。
苏眉起身从蔡鞗手里接过课讲,心疼道:“我儿也是累了一日,先回房休息一会吧,娘亲为我儿做些饭食。”
蔡鞗一愣,看向三个大小媳妇正襟危坐,显然是要会审了他,没想到阿娘会说出这句话语,忐忑不安道:“孩儿……孩儿不是不想与阿娘提前说了打算,只是……只是孩儿也不确定阿娘和蔡家是否支持孩儿的虚君治国,所以……所以孩儿才……才先斩后奏……”
苏眉温和一笑。
“娘亲能够理解鞗儿的良苦用心,虚君治国挺好,当年宋国太祖黄袍加身,立誓善待柴氏子孙,立誓不杀上言士大夫,这才得以安稳天下,今日我儿更甚于太祖之言,纵使国灭皇族亦存于世,何为家、国、天下?我儿今日之言可为圣人之治,阿娘心下欢喜着呢!”
“真的?”蔡鞗心下兴奋难以自制,紧紧抱住苏眉阿娘手臂欢喜道:“孩儿在院外时还担忧阿娘恼怒打了孩儿呢!犹豫许久不敢进入家门呢!”
“呵呵……”
苏眉揉了揉儿子小脑袋,笑道:“阿娘还要与我儿做些饭食,先回屋休息一会吧。”
“阿娘最好!”
蔡鞗是真的欢喜,他不在意绿侬的噘嘴,不在意赵福金的低头不语,不在意懵懂无知的妞妞好奇,更不在意耶律速敢、黄文功的态度,即使天下所有人不喜也不在乎,唯独在意眼前女人感受,在他心里,只有眼前女人才是真心对待他的人,是这个世界唯一依靠,得到眼前女人的肯定,没有什么可以比这更让人欢喜得了。